那祝婆婆说起自己年轻时的风流趣事,不时低头窃笑,虽是满脸粗纹,神情却像个少女般腼腆。
祝婆婆说到这里,看了何良一眼,问道:“小伙子,婆婆问你,你可是真心喜欢这小姑娘?”
何良闻言一愣,不知那祝婆婆为何这么问,当下支支吾吾,便顺着那祝婆婆的话点了点头,但这一点头却是出于真心,那祝婆婆跟着说道:“嗯,既然你们俩情投意合,一直假装兄妹也不是个办法,教人揭穿了只怕更麻烦,婆婆索性好人做到底,今日便替你们俩做个见证,你们就在这儿成了亲,也好让小姑娘有个名份。”
何良和戚小婵闻言大惊,何良心里虽然暗暗欢喜,却也觉得实在太过突然,就怕此举惹得戚小婵不悦,赶忙想个理由说道:“婆婆,这…未免太过草率,这成亲之事,我看还是得禀明长辈后再做安排。”
祝婆婆眉头一皱,回道:“啧,你若能说动她家里,又何必小两口子一齐躲到这偏乡野地来?你们不必害臊,婆婆我和这死老头当年也是随处找了间小庙,请菩萨作证,便私自互许了终身。
依我说,你们就在这儿成了亲,明年赶紧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儿子,到时你岳家便有千百个不愿意,瞧在小孙子的份上,哪还能说些什么?婆婆我当年便是如此。”
戚小婵越听脸色越是古怪,一张瓜子小脸胀得通红,何良生怕这祝婆婆再说下去,戚小婵便要发作起来,赶紧将话锋一转,跟着问道:“原来婆婆还有个儿子?”
祝婆婆一听得何良问起,原本满脸堆笑,却突然脸色一沉,淡淡回道:“嗯,有是有的,但已死了快二十年。”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当初如果不是…我那儿子也不会…唉!”
戚小婵见那祝婆婆面有怨色,竟是双眼泛红,只觉其中似乎并不单纯,于是问道:“婆婆,你的儿子…是怎么死的?”
祝婆婆稍作拭泪,一边说道:“我那苦命的儿子,是被人给害死的。”
戚小婵一听,忿忿问道:“是谁那么狠心?婆婆你跟我说,我来帮你们报这个仇!”
祝婆婆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害死我儿子的不只一人,而且他们个个权大势大,怪只怪我们一家子命苦,谁不好得罪,偏偏去得罪了煞星,这个仇是永远也报不了的,难得你有这份心意,婆婆已是感激的很。”33ýqxsś.ćőm
戚小婵向来看不惯仗势欺人,一听得那祝婆婆说道对方权大势大,更是生气,再追问道:“权大势大又怎样?我可从来都不怕,婆婆你跟我说,究竟是谁害死你的儿子?”那祝婆婆却只是摇头叹气,不愿明说。
那躺在墙角的祝老汉原本默不作声,却突然开口说道:“哼,不知天高地厚。
你听着,害死我们儿子的凶手之一,便是当今朝廷里最有权势的严家,你们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就凭你们俩,动得了人家皮毛吗?”
何良和戚小婵闻言一惊,全没想到这对老夫妇儿子的死竟与严家有关,当下均感愕然,那祝婆婆这也才跟着说道:“不错,当年我儿子到广平跟着他舅舅学经商,但我儿子为人憨直,不久竟被一个奸商骗走一大笔银子,累得他舅舅连生意都做不成,他舅舅一气之下瘫在床上,便再也没醒来过。
于是我儿子将此事告上县衙,谁知道那奸商竟是当朝严家的表亲,那严家因此派人来向那县太爷说情,那县太爷不敢得罪严家,便硬说是我儿子诬陷那奸商,这么一来,非但银子要不回,反倒还要赔给那奸商五十两银。”
戚小婵听到此处,打岔骂道:“这些人太可恶了!若换作是我,定要揭发此事,让他们个个都被治罪。”
祝婆婆摇头说道:“唉,你和我儿子简直就是同一个脾气,当时我儿子不服那县太爷,三番两次便闯到县衙去争论不休,还说要将此事告上府衙,那县太爷恼羞成怒,便又多判了我儿子发配到东海边充军两年。
谁知半个月后,一名官兵带着我儿子的尸首找上门来,我当时见那尸首全身上下满是伤痕,显是被人活活毒打而死,但那官兵却硬说我儿子是在充军途中自己失足摔死,谁都知道定是那县太爷怕我儿子真告上府衙,这才让押送的官兵在半途将他打死,但此事苦无对证,对方又个个都是大有来头,我们一介小老百姓如何能斗得过他们?要怪只能怪自己命苦。”那祝婆婆忍痛说完这段昔日往事,登时啜泣不止,再难止住老泪。
何良和戚小婵听完,只觉这对老夫妇一家当真命苦,一般老百姓遇上这等霸道欺凌,若能全身而退已是万幸,又如何再有抵抗之能?戚小婵随即安慰道:“婆婆你别难过,那严家如今已不能再为非作恶,日后若让我遇见那县衙狗官,我定会替你们出了这口恶气!”
祝婆婆一听得严家不能再为非作恶,一时间不知戚小婵所指何意,一旁的祝老汉亦跟着回道:“你胡说什么?那严家父子不正好端端地在朝廷里作威作福吗?”
戚小婵待要再说,何良赶紧使个眼色,要其暂勿多言,免生枝节,戚小婵这才忍住不说。
而那祝婆婆说完伤心过往,当下也无心再提起要两人成亲之事,起身带着两人来到厅后柴房,取了些干草堆往地上铺去,盖上席子,再拿了件棉毯交给何良,要两人早些歇着,随即又走回前厅,一连低头暗叹了几声,想是心中悲痛之情尚未平复之故。
而何良和戚小婵亦同感难过,但想那严子宣昨日惨死京城,严嵩父子俩顿时痛失宝贝儿孙,而那严家账册转眼由徐阶上报朝廷,他父子俩这辈子再难翻身,也算是终有恶报,一念及此,这才稍感欣慰。
何良和戚小婵稍作打理,见那地上席子宽约仅容一人,如欲两人同睡,定要贴身相靠,再者那棉毯也仅有一件,非得同盖不可,两人对望一眼,想的均是同一件事,不禁扭捏起来,何良搔搔脑袋,支吾说道:“那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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