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离侧过头,月夜下幽幽闪着光的青眸斜睨过去,立刻读懂了她心中所想。
他故意摆出一脸正直无辜,好像撒下青叶网的那个人不是他。
尤其他还倒打一耙,煞有介事地谴责长溪道:“窥视仙师,是为不礼。”
长溪一撇嘴,眼神中充满了不屑,说不清是冲归元那副仙师之态,还是冲木离这副正人君子之态。
自讨了个没趣,木离只好讪讪一笑,回道:“青叶没有,不过我留了一截神木根。你体内有神木根须的积淀,如今已能和大神木通灵了。”
和大神木通灵,这倒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长溪颇为惊奇,跃跃欲试。
于是,他们回到长溪的营帐,打坐于榻,通过体内的神木同属灵力,连通到了隐居里的神木之根,和附在旁边那株君子兰上的灵识通了话。
既然魔尊当年没能突破祖师仙陵,也许仙陵结界能压制住他。长溪仿佛于茫茫混沌之中看到了一颗星,灵识特意跑了一趟隐居,请教仙师修复结界之法。
没想到事与愿违,归元给出的说法是:“仙陵外的结界并非凭空捏造,是我死后体内仅存的归元真气消散而出,化作了结界。真气进入你体内后,结界就会日渐淡薄,最终彻底消弭于无形。”
这下长溪可犯了愁:“那怎么办?总不能我也死上一回,再把结界化出来吧?”
她只是心直口快,八字还没一撇呢,她可不打算先把自己的小命奉献出来。
然而一时心直口快的代价,她马上就体会到了。因为她明显感觉到旁边的那团灵识射过来一股冷飕飕的怨气,如同芒刺在背。
好在归元及时说道:“哈哈哈,稍安勿躁。你那点真气功力不足,根本化不出结界。不过你体内已有多种灵力共存,是极好的容器,倒是可以尝试收集各种灵力,辅以衍生之法,重新造一个结界。”
长溪听得半知半解,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思路越发混乱:“可,五行衍生与万元归宗,似乎有相悖之处。”
“非也,”若是此时面对面,长溪猜归元一定又在捋着那把胡须。他的语气越发莫测,发人深省:“世间灵力千万种,若无相同之处,何以归宗,又何以衍生?若无不同之处,何为万元,又何以相克?”
仙师诱导式的发问,长溪犹如醍醐灌顶,缓缓地答道:“不过是因势利导,求同存异,正向归元,逆向则可衍生。如此周而复始,是为,归衍。”
归元长嗯一声,继续指点道:“你过往之所学,多是从基础开始,自下而上逐渐深入。如今不妨试着自顶向下,俯瞰全盘,从宏观大局入手,于微观之处着手。”
长溪自感大受启发,决定明日就动手开干。
木离听完了全程,灵识回归肉体后,他睁开眼,仍旧一言不发。
但长溪看得出,他的脸上写满了凝重,定是忧心不浅。
仙师点拨她收集各种灵力,其实她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不过她心里尚存疑问,没有当着木离的面问出来。
若集齐了五族灵力,再加风雷魔,总共是八种。欲达九九归一之境,这最后一味,不知归于何处?
第二日天一亮,长溪便找来雷少武宁和商羽,说了结界的想法。
他们几人听后二话不说,三只手齐刷刷地伸到了长溪面前。
见他们如此仗义相帮,长溪心中感激不尽。道谢的话在他们之间有些多余,她弯起嘴角,笑着说道:“金系便不用了,在魔族地宫那日琴姨已然渡过。如今只差风系和雷系,一击之力即可。”
说完,她抬起双掌,搭在雷少和武宁的手上。两团灵光在其中一闪而过,瞬息之间便完成了传递。
他们各自收回手,长溪原地打坐,调动体内的灵力交汇周转。
雷少觉得似乎还缺了点什么,忽然一拍脑门,叫道:“还有魔族呢!你等着,我给你抓个魔族人过来。”
长溪并未抬眼,嘴角挂起一抹笑意,道:“不必了。蓬莱大火那日,我吸干了玄武的修为。哼,听起来是不是丧心病狂?”
当日的骇人情景历历在目,雷少顿时哑口无言,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使然?
如今长溪什么都藏在心里,神情和语气竟有几分陌生,木离渐有如临深渊之感,心内越发不安。
长溪专注于体内的灵力衍化,融入日前仙师演示的归元心法。少顷,面前渐渐结出了一层圆形结界。
结界的范围不大,温润流转的月白灵光里,不时闪过五色的光,如同一尾游鱼,摆动着灵活的鳍尾,游至水底隐没了形迹。
雷少看不出面前这个结界与寻常法盾有何不同,他不放心地问道:“长溪,这行不行啊,我看不出它怎么能困住活人啊?”
长溪睫毛动了动,闭着的眼角微微扬起,笑道:“既看不出,你且试试。”
雷少点了个头,道:“嗯,有道理。”
他说着就迈开了步子,打算亲身试验一把,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长溪忽然睁开眼,制止了他:“在外面试就好,你若攻不进去,自然也就破不出来,不必进去。”
雷少觉得攻与破确实没有区别,于是也没有深究,既然没区别,为什么不让他进。
他原地出手,一道挟着紫雷的灵流猛地蹿出,朝那层结界冲去。
紫流甫一触到结界,却陡然顿住,如同撞上一堵糊了浆糊的墙,穿不进去,亦退不出来。
更有甚者,那道紫流逐渐被结界吸纳进去,竟是融为了一体。
雷少顿时大开眼界,一掌拍上长溪的背,大赞道:“厉害啊!”
长溪被拍得晃了一晃,嗤笑道:“切,是你不中用,离魔尊的水平还差得远呢!”
雷少撇了撇嘴。他的不服气是出自本能,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管是魔尊还是长溪,他们的实力自己都已望尘莫及。
自己打不过,那就换个厉害的,他马上搬来了救兵:“我不行,木兄总行了吧!木兄,你来试试!”
木离望着那层结界迟疑不决,不知在想什么。
雷少连声催促,他才慢慢抬起了手。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长溪一眼。
长溪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似乎正等着他。他犹豫再三,还是出了手。
木离发出的那道灵流看似清冷,却要凌厉许多,带着几分凛寒之气。
灵流撞在结界上,却也是难进难出,如同水面上立着一根冰柱。最后殊途同归,被结界吸了进去,只是花费的时间久了一点。
雷少立刻长舒一口气,放心地道:“你总不敢说木兄也不中用吧!依本少看,这结界包罗万象,当真是无敌呢!”
商羽起初很是振奋,听完雷少之言,她的脸上却流露出一丝忧色:“我怎么看着越是无懈可击,越是凶险呢?你们可还记得木君初次走山时,关于破阵的一番言论吗?釜底抽薪,毁其立阵之本,再高明的阵法也便破了。”
雷少和武宁听了,俱是愁容立现。那番高论的始作俑者,此刻却一声不吭地立在旁边,面色始终沉肃如铁。
长溪笑着宽慰道:“商羽不必担心。釜底抽薪,也要够得到才行。这结界一经布下,我便会抽身。让对手鞭长莫及,应该就......不算弱点了吧。”
她说得轻松随意,商羽略感心安,雷少听了立刻眉心大展,甚至破天荒地鼓励长溪:“对啊,还是你鸡贼!再巩固几日,本少爷相信你没问题。”
长溪一笑而过,没再说什么。
巩固了大半日,长溪好说歹说,才把木离劝回去休息。苍和山上他伤得极重,就算有幽兰夫人的百年功力相助,仍然需要精心调养。
结果才不过个把时辰,他又坦荡荡地来掀长溪的帐帘。
一颗头刚探进来,便看见长溪在榻上打坐,雷少百无聊赖地坐在旁边,一手托着腮,望着帐顶发呆。
一见木离进来,雷少立刻喜上眉梢,积了满腔的郁闷喷薄而出:“木兄你可来了!”
木离直接忽略了他饱满丰富的情绪,走进帐来,目光始终落在长溪身上:“她这是......”
雷少道:“哦,她说要打坐,让本少给她护法。可我也没看出来有灵力运转呀,木兄,她不会耍我呢吧?这都几盏茶的功夫了,本少一直鞠躬尽瘁地守在这儿,无人问津,可怜得很!幸好你来了,终于有人能陪我说说话了!”
话音未落,他转念一想,不对啊!木兄就算是来了,也不会陪我说话的,他顶多是听着我说。
甚至有的时候,他连听也不听!
果然,木离二话不说,盘膝坐在长溪身旁,灵识寻着大神木去了。
这两个人的动作如出一辙,都神神秘秘的。雷少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当然,以这两位今时今日的地位,他也不敢胡乱置疑。
反正守一个也是守,守两个也没什么差别,姑且聊以自/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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