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不品似难得和同道中人说上几句话,他意味深长地望着对面昏迷在地板上的元吉,说:“有的人在人间下棋,而我的棋局在天上。还没下完呢,你且拭目以待吧。”
他忽地朝刘台镜揖礼,恭敬地说:“齐王殿下,草民告退。”
他说完便下了楼,刘君悦姗姗来迟的赶来,她一把扑到刘台镜身上,欢呼雀跃地喊:“哥!”
刘台镜强挤着笑,问:“怎么样?”
刘君悦一屁股坐在凭栏边,她指着下头说:“那傻小二正忙着挖呢,有人领着。”
刘台镜闻言面色一僵,他看向阶梯的放心。
鹿不品已经走远了。
……
“江老大人,你记没记错呀?”小二撑着铲子擦汗,“都挖了大半夜了,到底在哪呢?”
江子墨就靠在地底水渠边喝酒,他指着一头说:“没错、没错,崇都当年的水渠图都是老夫画的,不可能会出错的。”
“哎哟诶,老大人,您饶了我吧。”小二叉着腰指着一头说,“那地方半个时辰前你就说没错、没错。都快挖到阴曹地府了也没见到梁柱子。”
江子墨指的还是那处地方,正色说:“若不是这,老头子这酒给你喝,下头的活老夫来挖!”
小二当即一拍大腿,兴高采烈地说:“好!这可是你说的!”
江子墨点头,小二当即抄起铲子向下卖力的挖,片刻之后只听‘咚’地一声,小二用力敲了敲铲子,立刻发现地渠那头是空的。
他似邀功地朝江子墨扭头露出笑脸,旋即笑呵呵地抬脚一踹!
那污泥四溅连带砖头向内塌陷,小二扒开了一个洞,里头还有明亮的光线。
他弯腰钻了进去,旋即就听里头传来一声怪叫!
“妈诶!”
江子墨也急忙钻进去,小二麻溜地上前搀扶,手指一指,说:“大人,这不是个死人吗?”
江子墨看的心惊胆战,那深入地底水渠里的木梁上锁着一个女人。
她身穿橘白纱衣,头戴金凤玉簪,面容却已成枯槁般的老婆婆模样。
她脚下的污水是血红色的,其中还泛现着紫红的光芒,其中有灵力不断从这女人的尸体中被抽取出来,源源不断地沿着木梁向上供送着。
江子墨震惊地哑了嗓子,说:“焦皇后。”
小二吓了一跳,他诈诈唬唬地指着死人问:“这是那漂亮皇后?”
江子墨神色变幻,当即说:“照你主子说的,把木梁砍了!”
小二懒得看死人,当即挥动铲子逐步去削断木梁。
江子墨发现死去的焦皇后枯瘦的手上紧攥,他掰开了手指从中取出一团满是血迹的秀娟,旋即摊开一看。
风花雪月四宫酒香淳淳。
九天凰宫凤榻茶香淡淡。
你独爱过往烈酒春未老,却不品我十年梦里笼香。
景城,我痴心错付,但,无怨无悔。
江子墨深深叹息,他凝视着焦皇后死去的模样,将秀娟收入了怀中。
而小二登时叫唤起来。
“断了断了,哎哟诶,累死我了。”
……
甄可笑捶打了水幕,可忽地就见水幕尽散,逐渐现出了景诚帝和元吉的身影。
她当即飞掠下去抱起了元吉,然后轻摇着呼唤:“元吉,元吉醒醒,元吉!”
元吉浑身泛红昏迷不醒,手仍旧紧握着七屠。景诚帝蜷缩着身子,头发已成花白,看上去像是一个老头。
刘台镜御剑而来,他仔细查探了元吉的伤势,说:“他没死,只是……”
甄可笑急声斥问:“只是什么?!你说呀!”
刘台镜与她对视,说:“他浑身的修为尽丧,现下只是普通的凡人。”
甄可笑神色陡然苍白一片,她颤声问:“是这阵法?”
刘台镜点了点头,说:“他气若游丝,现下带他回开渊谷找齐舟真人,兴许还有救。”
甄可笑一把抱起他,御起飞剑就冲向了天际!
高城望着甄可笑化作一道苍白霞光飞掠而去,旋即看着刘台镜默默地颔首点头。
刘台镜看着景诚帝那微弱起伏的胸腔,旋即高举起了剑!
噌!
长明灯破开成两截,他一步一步踩着阶梯来到楼下。
文武百官都不明所以地注视着他,刘台镜当即高举手中的诏书,高声宣布:“陛下遭贼人唐鉴开陷害,晋王与秦王拼死护驾身死当场。此诏书为陛下遗诏,我乃齐王刘修禅,百官接旨!”
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跪下去。
高城望着这一幕,嘴角扯起了笑意,可这时他忽地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他转头一看,江无双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她望着远处灰蒙阴暗的天空,神情怔然,且浑身在微微颤栗。
高城蹲下身问:“贵妃娘娘没事吧?”
江无双颤抖地抬起手,指着远处的天空,颤声说:“火……”
高城闻言倏地顺着手指望去,眸子登时骤缩。
只见北边的那片天空赤红如霞,在夜幕下恍若燃起一把直达天巅的熊熊烈焰。
“是烽火台……”高城惊骇喃喃,“北地起狼烟,满红关大劫!”
赤红的晚霞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刘台镜与百官齐齐遥望那片天空,面色皆是心事重重。
刘君悦坐在飞檐上望着那漫天赤霞,双腿晃动着,眸子越眯越细,她像是跟自己说一般自言自语。
“大战在即。”
中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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