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璟瑜捂着温度颇高的纸杯取暖,淡淡的一笑,没有说话。她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璟瑜姐,你要相信老板。”刘健跟着说。
江璟瑜转头看看他们三个,觉得身上的寒意被手中的暖意一点一点的驱赶走,“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对他一直有信心,时候不早了,你们有事就去忙吧,如果记挂偶尔过来就行。”她是等许梓秀走了以后才上来的,现在都快七点,外面的天幕早已经黑透。
袁戈看看对面无声无息的人,轻声问:“你还要留下么?”话问出口,他对自己轻笑了一下,觉得此话根本是多余。
果然,江璟瑜点点头,“嗯,我想多陪陪他。”一个人在这里,多寂寞呀,虽然隔着玻璃,但是心的距离毫无阻隔。
袁戈说:“我没事,也留下来陪陪远航。”特意空出时间来,想自己能帮上一点忙。
梁栋的看人眼色的功夫炉火纯青,眯了眼睛就决定先行离开,“那行,我明日再过来,刘健,一起走吧。”
袁戈对江璟瑜一如既往的好,他看在眼里不知道该为徐远航欣喜还是愤懑。
走廊上清清冷冷的只剩下两个人,天花板上吹出来的暖气最终充满了整个空荡的空间。
袁戈起身,帮她把已经空掉的咖啡杯子扔进了垃圾桶,反身回来时见她呆呆的直视着对面,走进轻声的问:“害怕么?”
江璟瑜没有改变姿势,抬手不一行清泪给楷去,“有一点。”害怕是担忧的另一种表现,她害怕徐远航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
袁戈沉默了一下,打量着她的侧颜,说不上漂亮,可以说比之前第一次见到时还要瘦上一分,但骨子里的坚持和徐远航如此的相似。收回视线他缓缓的开口说:“我没想到远航对事情如此的执着,有点自愧不如。”
江璟瑜摇头,“他就是傻,有什么比不过自己的性命呢。”早知道他要受这一份苦,自己当初就是和他抗争到底亦不会投降在他的怀抱里。不用给父母添负担,也不用让他夹在两边为难。
袁戈认真的说:“你还不了解么,他把情义看的比自己重要。能把你们断裂的感情硬生生的强行接上,顾及家庭父母,重视你的亲人。他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徐远航傻是傻了点,但比起自己太强悍,至少自己没有那份蛮狠的决心和说走就走的魄力。
如果那样,他或许能拥有缺失的爱情。
徐远航好么?有时候会发脾气,有时候倔强的不肯听劝自以为是的做决定,对自己的身体疏忽,其实算不得好难男人的。
江璟瑜轻轻扬起嘴角苦涩的笑,“这也是他给自己的负担,如果不那样的执着,或许不用这样的痛苦。因为他的母亲和我家的纠葛太深,他受的阻扰比我想象的要大好多,当时太年轻没有认真的想过,只一味的看着眼前,平白错失六年的时光。”如果当初勇敢的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发现现在事?
“是不是在懊恼当年离开?”走廊静静的,袁戈的声音显得温醇厚实,让气氛不沉寂。
江璟瑜低下头,看着浅米色的地板泛起的反光,“是啊,只不过世上不买后悔药。”
袁戈张了张口,把她的落寞神情一点一滴的收进心里,“错失是另一个新的开始。”
江璟瑜楞了一下,转头看看他,猜不出他说这句话的意思,“你这话听起来像是充满希望,可含了一抹寂寥。”
袁戈转开头,把视线看向走廊的尽头,那是一扇玻璃窗,只能看见几点红色在黑暗里移动,“璟瑜,我有时候想,如果那时候远航没有那么强势,你我会是怎样一个结局。”
江璟瑜蒙了一会,审视着袁戈的侧颜,比徐远航少一分凌厉的线条多两分柔和。这也是一个执着的男人,一场不幸的婚姻他在心里祭奠几年,她和他的一场相遇令他难以忘怀。她有些不知所措,“你”
袁戈顿觉的尴尬,这里太安静,让他不知不觉的把这个萦绕于心田的话给说了出来,随即掩饰的一笑,“我不过是随口问问,输给这个无赖的家伙,我心服口服。”早就知道自己输了,何必还要让已经归于平静的心再起波澜。
江璟瑜把脸上的错愕转化成一抹笑容,坦诚的说:“袁哥,不仅你想过,我也想过如果。”
袁戈转回视线,好奇她的猜想会怎样,“如果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子。”
江璟瑜扯了扯围巾的边缘,不结实的结松散开来,她就两股的扭转着,“袁戈,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当初的心动不过是想找一片温暖来慰藉曾经的伤口,恰好那个时候,景端成了小小的纽带。”
袁戈看着葱白的手指在玫红色丝质围巾上摆弄着,像名贵的瓷器一样让人心悦的欣赏,一会儿她松开手,围巾顷刻恢复原状,蓬开掩住了她的手。
“这样的相互慰藉有没有升华的机会?”他问。
失去了摆弄围巾的兴趣,江璟瑜抬头望一眼玻璃内,微微的摇了摇头,“即使没有徐远航,我们亦不大可能,那时候我回到这座城市,心中的硬壳已经悄悄的在皲裂。袁哥,你恰时给了我如春风般的温柔,于是我迷恋。”她当初在迷茫,和徐远航的爱情还能不能回的去,一边是仿徨,一边是温柔,她想抓救命稻草似的偏向了他。
袁哥纠紧的心豁然松开,他明白无论自己后续如何的努力,她始终对他的感情会停滞不前。他笑了笑,“和风细雨不温不火,我以为感情不需要轰轰烈烈。”他做不到像徐远航那样的热烈,那样的霸道,所以才会令人感觉小心的对待,久了会产生疲惫。
江璟瑜继续剖析那段才开始就湮灭的感情,“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不安,感觉不真实。”
“为何?”袁戈第一次真真的听到江璟瑜对自己这段感情的剖白,让他黯然神伤。
监护室里依旧没有动静,在这里只能看到小小的绿色点子在上下的起伏。江璟瑜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说:“我融不进你的世界,除了平常的问候,我不知道自己该和你说点什么,等把世界的天气聊完,剩下的只有白开水的余温。”她对他感激,他太温和,以至于不晓得除了吃饭外,还能做些什么。就是一句撒娇,一句埋怨,统统表达不出来。
徐远航放在膝盖上的手指隐隐发力,弄皱了手下的布料,有些不甘心的问:“那远航呢?”
“我可以和他横,可以凶,可以毫无顾忌的无视掉他,然而我做不到对你也这样。”生气的时候可以让徐远航滚出去,心情好的时候可以摸着他的下巴撒娇,这些她对袁戈做不了。
袁戈一笑,“是我爱的太浅薄。”松开手,被弄皱的布料顷刻垂顺。
江璟瑜望着他,他好温文的笑容里多了一抹释然,“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不讨厌,对你凶,对你唱反调,勇敢把你无视掉的女子时,请牢牢的抓住她,因为有一天,她会以狂风暴雨之势爱你。”
有时候女人就是这般的复杂,把内心真正的感情释放在这人的面前,让你以为是轻视和不屑,其实是她还没有意识到,在第一眼里,她已经把这人放在了心上。
这样的理论让袁戈心生好笑,体谅她劝慰自己而说的胡话,袁戈和她一样看着躺在里面的人,说:“璟瑜,希望下一辈子,我能早点认识你。”
夜色很浓,还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袁戈跟在汽车的长龙后头,耐心的等着红绿灯。在这一段空暇里,他回想刚才江璟瑜的回答,她说,袁戈,下一辈子我们仍然只能做朋友。因为,这一辈子,下一辈子,甚至下下辈子,她都把自己许给了徐远航。
红灯跳过,绿灯亮起,他缓缓踩下油门不紧不慢的跟着,失声而笑,一次的错失,她用三辈子来偿还,不知道是他们的幸运,还是自己的不幸。
景端自己动手把自己的小书包背好,看着江璟瑜还在穿外套系围巾,有点急不可耐的喊道:“妈妈,你好了没有?”他要急着去看徐叔叔,妈妈的动作好慢。
扣上大衣的扣子,拿了自己的手袋敲了一下儿子的头,笑着说:“好了好了。”牵起他的手一起往外走。
景端扭头看看她除了包以外什么都没拿,挂心的问:“你怎么不给叔叔带点吃的,要是他醒来肚子饿怎么办?”叔叔好几天都没醒,又没有吃东西,肯定会饿坏的。
江璟瑜低头看去,景端皱着眉头显得隐隐的不悦,是在怪自己没想周到,露齿一笑,“我有准备的,那里的厨房里一直温着粥,你放心吧。”
徐远航在监护室里呆了三天,各项指标都非常的正常,于昨天转到了特级病房里,所以景端急乎乎的连学都不肯上,要先去看过徐远航才肯。?????“哦,”景端有点失望的应了一声,垂头丧气的走到大门外时,突然的抬头问:“妈妈你说我们现在去,叔叔会不会已经醒了?”
打开车门让他坐在后面的安全椅上,口安全带时,江璟瑜也带着期盼回答:“可能会的。”
得到这样不确定的答案,景端并没有开心,等她坐到另一边,仰起头颇为不放心的说:“不知道他还不会认得我,如果他像电视里演的一样把我们忘记了怎么办?”他好不容易盼到妈妈能有人疼着,连带着喜欢自己,真的希望叔叔马上就能恢复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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