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映红笑得有些凄凉。
“谁不想生活过好一点？凭学习成绩，我能考上重点大学。家里太穷，我把上大学的机会让给弟弟了，自己读中专。没想到，我弟弟却因车祸去世。命运实在太捉弄人，我嫁了个老公，天天滥赌成性。他昨天又找我要钱，这日子实在没法过下去了。”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江枫怎么也不会想到，外表看似瘦弱的曹映红，竟然背负着如此沉重的生活压力。
江枫正想着怎么安慰曹映红时，她的手机响了。
曹映红按了接听键，对着电话狮吼道：“霍杰，你这个赌鬼，你为什么不去死啊！”
“映红，看在夫妻一场，救救我。我欠了他们三万，一个月不还就会变成六万。我实在没办法了。”
“我没有钱，要命有一条！”
曹映红狠狠地挂掉电话，一个没忍住，掩面痛哭起来。
这下子，江枫总算明白，自己为何那么轻易地从曹映红手里拿到资产负债表。曹映红比任何人都更需要那份工资。
想到自己从丁晔的保险箱里拿到十万块现金，正愁没地方花，江枫道：“红姐，别哭。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还有，霍杰滥赌的习性不改，你这一辈子都别想翻身。”
曹映红咬牙说道：“我和他已经离婚了，他这是死打滥缠，无理取闹！”
江枫问：“你们是因为他赌博而离婚？”
曹映红：“这日子没法过了呀。我一个人带着妞妞住出租屋，白天把她送到阳光幼儿院，晚上下了班去接她。”
生活的重担全都压在一个瘦弱的女人身上。看得出来，曹映红就像溺水之人，多么需要有人拯救她。
江枫站起身来，说道：“红姐，你家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和我说，或许我能帮你解决。你不必太难伤心。伤心动气对身体不好。”
曹映红紧张地搓着衣角，惶惶不安地说道：“这......怎么好意思？”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红姐难道不希望我得道吗？”
江枫调皮地笑道。
伍进的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笑道：“枫哥，能否赏个脸，我今天值夜班，我想晚上请你吃饭。”
“好啊。去哪？”
“好运来酒家，吃川菜。”
好运来酒家距离阳光幼儿园不远,的确是一家小有名气的川菜馆。
伍进是川西人。到哪都想着家乡的美味。
傍晚时分。江枫来到好运来酒家。伍进已经到了。
晚班是夜间九点到上午九点。也就是说，伍进必须在九点前回到值班室。
伍进在靠近窗户的位置隔着玻璃向江枫招手。菜已点好。茶也是热的。
江枫一坐下来，服务员端来四菜一汤，还有一瓶“玉冰烧”白酒。
“枫哥，今天是我的感恩酒，我们事先说好了，由我买单，你不许抢哟。”
伍进一边向江枫的杯里斟酒，一边说道。
江枫不由心生感动，酒家的档次较低，人均消费最多不会超过一百块。对于伍进来说，他算得上尽心尽力了。
“你愿意天天请，我也没时间天天来吃。”
江枫掏出两支烟，扔给伍进一支。伍进拿着烟，感慨道：“软中华香烟。听说要六十多块钱一包？“
这么贵的烟，在伍进面前的确有些奢侈。江枫笑而不答。凭借自己的本事，海川市这种地方真是遍地黄金。抽烟能花几个钱？
”枫哥，今晚老板不需要你开车吧？你敞开喝，我得悠着点。”
“行。”
江枫举起杯，抿了一口“玉冰烧”。这是一种高度白酒，吞进胃里有烧灼感。
对于伍进来说，应该已经是天价了。
“这酒好吗？老贵啊，要一百多块！”
江枫所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阳光幼儿园门口。放学了，很多家长开始前来接小孩。
想到曹映红的遭遇，江枫的心里不是滋味。他暗忖，或许能碰到她来接妞妞？
伍进一抬头，看向窗外，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他喊道：“枫哥，你看那——”
曹映红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被一个男人拦住去路。两个人正在争执着什么。
他们的旁边还停着一辆面包车，车上坐着几个男人。
来来往往接孩子的家长，行色匆匆，视而不见。
“伍进，我们过去看一看。”
江枫扔掉筷子，快步向外走去。伍进向服务台递过三张百元大钞，说道：“先预付，等会回来结帐。”
霍杰拦住曹映红的去路，哀求道：“红红，救救我。我求你了！”
“我说了没钱，你怎么像一条癞皮狗？”
曹映红急得眼泪在眼眶打转，妞妞在她的怀里吓得哇哇大哭。
霍杰弱弱地说道：“彪哥说了，只要你陪他一个星期，那三万块债就可以免了。”
“啪！”
曹映红一个巴掌扇在霍杰脸上，骂道：“无耻！”
霍杰捂着发烧的脸，面色变得狰狞起来。
“臭娘们，给脸不要脸！彪哥看得起你，那是你的福份。”
随着争执的升级，围观的人渐渐增多。
曹映红再也不想继续理论，更想夺路而逃。
面包车的门打开了，从上面走下来两个黑衣大汉，拦住了她的去路。
黑衣大汉：“美女，和我们走一趟。要不然，今天这事没完。”
曹映红急了，吼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干什么？我要报警？”
“哈哈哈——”
另一名大汉阴笑道：“捞妹，你看你是活腻歪了吧？报警？信不信我们把你沉入海底，让你永远消失？”
“捞仔”“捞妹”都是海川市对外来工的歧视性用语。
江枫和伍进混在人群中，把眼前的事情看得清楚明白。
伍进轻声道：“枫哥，我忍不住了，想打人！”
江枫一把扯住伍进的衣角，说道：“别急，他们还有头头在车上。”
伍进看向面包车，一个戴着墨镜的家伙装着若无其事地盯着远方。凭感觉便知，他是一个练家子。
“枫哥，他们人多啊。好像还带了武器。”
这一点，江枫也注意到了。眼前这几个歹徒，腰间都插着菜刀。车上还有一把五连发的霰弹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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