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乐山坐在床上气呼呼的一言不发,宋启明怕触了霉头,也不敢说话,只好在旁边安静的陪着。
白素欣问:“老爷,你还没吃饭吧?”
“不吃,不吃,真是气死老夫了!”
白素欣笑着说:“启明,你父亲还没吃饭,我让老秦去准备一些桌饭菜,今天晚上你也别走了,陪你父亲喝一点。”
“好。”宋启明应道。
白素欣向宋启明使了个眼色,然后出了房间。
宋启明忙给老爷子倒茶,说:“父亲,你去面圣的后,圣上怎么说?”
“荒谬,荒谬,简直太荒谬了,避重就轻算怎回事!”
“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子民是皇上的子民,你没必要跟着着急。”
“混账,我受君恩,生为大明人,死为大明鬼,赤胆忠心,保国保民,岂能坐视不管?这是一个臣子该做的事么?”
宋启明心中苦笑,说:“我的意思是,你做一个良臣即可,没必要做忠臣。”
忠臣和良臣看似一样,其实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两者最大的区别是,良臣会做对国家、对君王、对自身都有益的事;而忠臣,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简单的说,忠臣就是不怕死的直言进谏,不论他们的进谏是否有理,是否有利于国家,只要自己觉得对就行。而后世也会因为他们直率而给予褒奖,甚至鼓励“冒死进谏”。
不过这还不是忠臣最可怕的地方,可怕的是忠臣当中有很多“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愚忠,病国破家亡之时抹脖子上吊殉葬。可皇帝都喜欢这样的臣子,但愚忠的结果却是,误自误君误国。
那良臣有什么特点?良臣很简单,就是社会的良心,百姓的福星,必要的时候还会耍点小手段自保,因为只有活着,继续待在重要的位置上才能当社会的良心和百姓的福星。
在宋启明看来,以大明朝如今的情况,就应该当良臣,不应该去当忠臣,特别是愚忠的大臣。说句不好听的,七年之后大明朝灭亡了,宋乐山为了给大明朝尽忠,跟朱由检一样上吊咋办?
虽然他不是亲爹,可毕竟也是个爹啊。
只可惜宋乐山没明白宋启明的意思,他说:“我宋乐山此生,为亲而出,为亲而处。出不负君,移孝作忠。处不负亲,忠籍孝崇。我食大明俸禄,就要做忠良之臣。忠良那有分开说的?”
这时白素欣走了进来,小玉跟在身后,端来了酒菜。
白素欣说:“启明又不是官员,你就不要跟他说官场上的大道理了。”
宋乐山说:“哼,他就是当了官,也不会是个好官。”
宋启明笑着说:“孩儿不想做官,只想当郎中。”
酒菜摆上,小玉退了出去。白素欣给他们倒酒,说:“老爷,傅宗龙大人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宋乐山说:“我去面君时魏藻德和几个大臣也在,圣上听信傅大人放京债的谗言,已经把他下狱,让刑部的人彻查此事。在没有查清楚之前,还不能定罪。不过魏藻德却说,傅大人身为巡视官,在没完成巡视工作之前就回到京城,属于擅离职守应是死罪。”
“可傅大人回京是有原因的。”
“是呀,我也是这么说的,圣上说等京债的事查清楚后再说,不过我听圣上的意思,无论京债的事是否属实,都要治傅大人擅离职守的罪,虽然不至于是死罪,可降级或者撤职是免不了的。”
“傅大人是兵部的,如今朝廷正是用将,用兵之时,怎么可以处置他?”
“唉,不过傅大人这次回京确实有些唐突了。”
擅离职守不是小事,如果不治罪,将来人们纷纷效仿那就麻烦了。
宋启明说:“圣上对军中贪污的事怎么看?”
“先是震惊,然后是不信,说傅大人的话太过夸张了,不过圣上还是很重视这件事,命魏藻德为钦差,去各军营去调查贪腐情况。”
宋启明心说完了,历史上魏藻德可是个贪官,让魏藻德去巡视军队,肯定什么也查不出来。到时傅宗龙估计又要加一个诬陷的罪名。
陪着宋乐山喝了几杯酒,宋乐山突然问:“启明,这次捐款助饷,你捐了多少?”
“十两。”
宋乐山愣了一下,问:“医馆那么挣钱?”
“没有,我是觉得国难当头,作为大明的子民,应该多尽一份力。”
宋乐山点头,说:“说的好。你有这个觉悟我很欣慰。”喝下一杯酒,他问:“马成龙送你的四千两银子,你还给他了吗?”
宋启明不安的说:“还没有,因为开医馆花了一些,所以我想把钱凑够了,在一起还给他。”
“不用还他了。把剩下的钱都捐给户部,反正他的钱也是不义之财。”
白素欣在旁边偷偷使眼色,宋启明心神领会,说:“好,明天我就把钱送到户部去。”
……
第二天早上,宋启明回到医馆,立刻吩咐小武给户部送去了三千两银票,别的事能敷衍,宋乐山吩咐的事却大意不得。
然后他又把帮着小玉收拾行李,派萧十三把小玉送回宋宅去照顾白素欣。
小玉一走,宋启明立刻心里觉得空落落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
“先生,有人来瞧病了。”
这时,医馆的伙计走进诊室说。
“让病人进来。”
伙计出去叫病人,不一会而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走进了诊室。
“请坐。”
年轻人坐下,哭丧着脸说:“先生,我浑身没力气,手脚酸疼,有时脑袋还嗡嗡嗡直叫,您给我瞧瞧,我得了什么病?我是不是快死啦?”
宋启明先看了下他的脸色,然后给他号脉。
年轻人的脉象一次呼吸跳四次,寸关尺三部有脉,脉不浮不沉,和缓有力,尺脉沉取应有力。
这是很健康的脉象。
宋启明下意识的抬头瞧了眼对方,说:“把嘴张开。”
年轻人张开嘴,宋启明拖着他下巴看,舌苔呈现淡粉颜色,本身光润,表面清爽干,并且口腔内很干净也没有异味。
宋启明笑了笑,松开手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年轻人忙问:“先生,我得了什么病啊?”
宋启明哼笑,说:“你呀,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得了闲病。”
“闲病是什么病?应该怎么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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