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这几日都异常热闹。
一方面是因为流民之事在孟鹤归的帮助下得到解决,皇上龙颜大悦,赏了东宫来自西域的奇珍异宝,另一方面,则是太子成亲的大事。虽说成亲当日是普天同庆,但那些想要讨好太子的官员们,还是一波接一波的来到东宫,送的礼都快堆满了仓库。
指望孟鹤归亲自来招待,怕是身份不符,所以这事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江家姐妹的身上,可是直到人都快走光了,都没见到江盏醉的身影。
当丫鬟流云奉江瑶依的命令去敲碧波殿的大门时,在门口站在腿都快断了,才看见身着单衣的江盏醉带着哈欠来开门:“是谁啊,一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流云无语的看着面前慵懒的女子:“太子妃命奴婢来唤您,希望侧妃尽快去前殿招待贵宾。”
“贵宾?谁是贵宾?”江盏醉睡得迷迷糊糊,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脑海中浮现的都是‘谁会叫贵宾这么难听的名字’。
“是三王爷。”
“哦……三王爷啊。”江盏醉挥了挥手,完全不在意,“这种贵客还是让太子妃亲自去招待好了。”
流云惊愕,她从小就被卖入宫中,侍奉过无数娘娘,从未见过像江盏醉这般散漫的人,好似一切符合常规的理论都不能放在她的身上。还没等她再劝一劝,门竟被‘啪’的一声重重关上了。
吃了个闭门羹,流云恼怒的握紧拳头,袖口中若隐若现的纸包忽然间被她抓在手中,扭头就朝着前殿而去!
孟宁朗一件鹅黄色袍子,宛如一块美玉熔铸而成玉人,丰姿奇秀的走入东宫。
看见这俊朗的男子,丫鬟们都不知不觉屏息起来,手中的动作渐渐停顿下来,都只呆呆的看着孟宁朗的身影,一直到他落座,这才急匆匆的端了杯茶到他桌前。
孟宁朗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好看的眉眼微微舒展:“这茶不错。”
虽然都是皇子,但三王爷孟宁朗和孟鹤归完全不同,如果说孟鹤归是俊美,那么孟宁朗则是五官轮廓分明,带着一股子英气,同样令未出阁的少女们倾心不已。
尤其是当这两兄弟站在一起时,足以让整个京城的女子疯狂。
当然,这其中自然包括江瑶依。
她暗自在心中感叹了一句,却撑着太子妃的颜面隔开了一段距离:“太子正在处理公务,请三王爷稍候片刻。”
“无妨。”
孟宁朗朗声道:“能得见太子妃,也是本王的荣幸。”
“王爷谬赞了。”哪个女人不喜欢听好话,江瑶依脸颊微微泛红,那害羞的模样更是显得她闭月羞花般美丽,看的孟宁朗心中一动,眼里露出一丝嫉妒。
按照长幼尊卑,他才该是太子,而这个美丽的女人,应该是他的妃子才是。
当这个想法在他看到迎面走来的红衣女子时,愈发强烈起来!
倾城今始见,倾国昔曾闻。媚眼随羞合,丹唇逐笑分。
在看见江盏醉时,孟宁朗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句诗。
白嫩如玉的脸蛋上微微泛起一对梨涡,白中透红。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此刻勾唇一笑,竟是连人的三魂七魄都夺去了一般。
孟宁朗倒吸了口凉气,竟霍然间站起身来,就在那一刻,他鼻间嗅到了一股清香。
那香气和他往日在宫中闻到的全然不同,似乎带一点梅花的清冷,却又好似玫瑰的绽放,渐渐在他心中开出一朵花来,令他眼神痴迷的朝着江盏醉走去。
这便是狐族女子独有的香气,会习惯性自然而然的发出,并非是刻意吸引男人,只是稍为定力差一点的都会中招。
眼看着孟宁朗伸手要摸向她裸露的胳膊,江盏醉蹙了蹙眉,立刻闪了开去,顺便将狐香收了回去。孟宁来一下子从混沌中清醒过来,茫然的盯着自己的‘魔爪’,尴尬的收了回来:“我,我……”
“三王爷是想来迎接妾身吧,盏醉来迟了,望王爷恕罪。”江盏醉一席话,给了孟宁朗一个台阶下。
孟宁朗顿时松了口气:“是,本王正是这样想的。”可心中的火却迟迟消不下去,让他简直如坐针毡,再也无法继续在位子上坐下去。
“本王想起府中还有事情要做,这就先走了,等改日再来庆贺。”
某样东西正在裤子里蠢蠢欲动,甚至等不及孟鹤归的到来,他拱了拱手,一挥衣袖道貌岸然的朝着宫外走去,那步伐越走越快,甚至恨不得一下子飞出东宫似得。
看着他猴急的背影,江盏醉眉毛一拧,手指在袖口中微微动了动,孟宁朗竟在跨出门槛时一脚踩空,‘啪’的呈大字状摔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尘土!
江盏醉‘扑哧’笑出声来,露出两排晶晶发亮的雪白细牙,看这个登徒子还敢不敢再来东宫了!
她这边笑的花枝乱颤,可在幕帘后,却有一个人掀开了一角,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主子,刚才三王爷跌倒似乎和侧妃有关。”夙烟冷声道,“要不要属下去检查一下。”
“不必了。”幕帘随着紫色的衣袖缓缓落下,声音疏离而冰冷,“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不要让她发现破绽。”
“是。”
孟鹤归低垂眼睑,黑曜石般的眼眸深邃得恍若无底的洞穴,手中捏着一份信,又看了一眼还在暗自窃喜的江盏醉:“告诉御膳房,今日不用做我的饭了。”说罢,转头从另一个方向朝宫外走去。
车轴的痕迹顺着宫门一路朝着西边而去,在一户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府邸门口停了下来。
孟鹤归抬起头,看向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两个大字‘秦府’。他复又低头看了一眼书信上的落款:兵部侍郎秦君明,这才抬手敲了敲大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四周空无一人,竟连个守门的都没有。
鼻息间窜入浓烈的血腥味,他的眼神一凛,竟顾不得提起衣摆,飞速的朝着里屋而去!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殷红的玫瑰凄静的绽放着,缓缓的渲染出一片瑰丽,像一条蜿蜒的红蛇,顺着地缝蹒跚爬动。当鲜血与死人熔汇于一体时,似乎连纯洁的天空都染上了绝艳的妖红……
贴身的单衣微微松散,原本垂顺黑亮的发丝显得有点凌乱,秀美的额头上还残有渗出的细汗,孟鹤归手指紧紧的抓住床栏,在看见熟悉的布置时,才微微喘了口气。
距离兵部侍郎秦君明被杀已经过去五天了,即使衙门已经将秦府的老鼠洞都快掏烂了,也没找出任何凶手的线索来。
皇上为此极为震怒,命令衙门必须在一个月内侦破此案,否则全部罚半年俸禄,为此衙门上下全部叫苦不安,更是没日没夜的守在秦府门口,来往行人都要经过盘查,甚至连已经逃跑的下人们都被重新拉回来严刑逼供,势必要找出凶手不可!
再也睡不着,孟鹤归干脆起身在桌前坐下,昏暗的烛光映照着他手中的信,上面的内容他已经读了无数遍。
太子亲启:
近日臣在醉仙楼有大发现,关于三王爷之事,还请太子殿下尽快前来一叙。
臣,秦君明敬上
只短短一行字,却透露出他似乎急切的想要将什么讯息告诉孟鹤归,然而在他赶去的时候,却只见到满地的尸体。
秦府,包括秦君明儿女妻子在内共五十八口人,全部死于非命!
孟鹤归的手指划过信纸,却在‘三王爷’三个字上顿住了。世上哪有如此巧合之事,正当秦君明想要告知事情时,他却蹊跷的被杀了,孟鹤归几乎可以断定,此事定和孟宁朗逃脱不了关系!
暖暖的阳光从朱红的雕花木窗透进来,零碎地撒在桌上,书房的门被推开,略有些疲惫的孟鹤归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红色,顿时胃里又是一阵泛呕,脸色难看起来。
江盏醉不明所以的端着一碗粥放在桌上,看着孟鹤归奇怪扭曲的神色,好心的将勺子塞进他手中:“御膳房的人说从昨晚到现在你都没吃东西,我让厨房做了点粥,你先喝点吧。”
口中说的好听,但江盏醉眼珠子却是乱转,不停的在房间四周搜寻着。
自从上次找到玉佩后,她调查凶手的事情就一直没有进展,虽然几次三番想要溜进他的房间看个究竟,无奈江瑶依那个死丫头一直紧盯着她,巴不得她犯什么错误好把她赶出去,害的她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脚的。
孟鹤归按了按太阳穴:“我不饿,你先出去吧。”
对面半响没有动静。
他诧异的抬起头,这才发现江盏醉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书架前,东摸西摸的,不知在看什么。
“你在做什么?”
“啊!没有啊,我只是,只是看上面有点灰,所以擦擦!”江盏醉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道。
孟鹤归心中知道她才不会那么好心,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秦府被杀的事情,没有心思去探究江盏醉到底想要做什么。他站起身来,看都没有看那碗粥一眼,拿起信就朝着外面走去。
“你要去哪儿?”
江盏醉心疼那碗鸡丝粥,好歹也是用老母鸡做的呢,闻着都很鲜美!
余光瞥见她小嘴微撅的神色,孟鹤归脑海中忽然闪现过当日她对孟宁朗所做的事情,脚步一顿:“想知道我去哪,就跟我过来吧。”说罢,也没有等她,一挥衣袖大跨步朝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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