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第二件呢？”叶天蹙眉，“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他肆无忌惮地搞这些小伎俩，难道就一直都能平安无事？”
“你信善恶到头终有报那一套？”李誉摇摇脑袋，淡漠地问，“有些人坏事做尽，却仍然能够逍遥一辈子，这样的事情在我们的圈子中屡见不鲜。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报应，呵呵。”
叶天轻笑：“我自然不信因果报应，只是我相信概率学。一直做高危的事情，李天麟又不是神仙，他不可能永远做得万无一失。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说的便是概率问题。”
李誉喟叹：“这就是李天麟的可怕和诡异之处。他一直都能用这些卑劣手段经营生意，却从未失手。我所说的第二件事，是一个月前在欧洲发生的，我也是在一个颇为隐私的圈子中听人提及的，说这个故事的人是一名有口皆碑的老绅士，所以可信度极高。”
“请说。”
叶天开始洗耳恭听。
李誉深吸一口气，压低嗓音道：“李氏集团的全球产业链布局，是需要几个矿业集团作为支撑的，然后从矿业集团到钢铁公司，再到一批机械公司，这就是他们完整的产业链。欧洲的铁矿石，一直都是以高品质而著称，而咱们华夏素来都是一个贫铁国家，我们的矿石含铁量往往都十分差劲。所以，李天麟在李江坤的吩咐下奔赴欧洲，去收购一家债务缠身的铁矿公司。”
“于是，在一周之后，矿业集团的老板报警，说是他的儿子遭到绑架，而绑匪以每天一根的速度，将孩子的手指寄回。他们的条件就是支付赎金7000万美金。”李誉凝重地道，“而当时，李氏投资集团给这位老板的报价，赫然就正是7000万美金！”
“这不是巧合吧？”叶天蹙眉，“李天麟也真是疯了，居然敢这样搞。这不是明示这位老板绑匪是谁吗？他这是强逼对方卖掉公司啊！”
“一点也没错。”李誉点点脑袋，“那名老板也正是以这个缘由报警的，很快，李天麟便被暂时羁押。”
“后来呢？”叶天格外好奇，既然已经介入调查，那很可能暴露出相关的蛛丝马迹。
李誉涩然苦笑：“那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局。当李天麟在狱中的时候，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当那个孩子的10根手指都被剁下来送回的时候，绑匪说轮到脚趾了。一切，都并未因为李天麟入狱而暂停，而且，鉴于他在警察的监控下，所以得以撇清嫌疑。”
“他是幕后黑手，是操纵者，又不是亲自参与的人，凭什么能撇清嫌疑呢？”叶天很是懊恼地反问。
“两个理由。”李誉拍拍充满油脂的肚皮，言简意赅地答道，“其一，很显然李天麟贿赂了当地政府的人，所以有人倾向于释放他；其二，便是法律的疑罪从无原则。”
“疑罪从无？那是啥？”叶天愕然。
李誉笑笑：“在这种时候，你才会显露出一个年轻人的稚嫩无知啊，那好，就让我这个老前辈给你灌输一点人生经验吧。所谓的疑罪从无，就是说如果没有确凿证据的话，那法律会认为疑犯无罪。哪怕对方拥有再大的嫌疑，也只能是无罪！所以，调查不出李天麟操作的证据，那就只能释放对方。”
“而李天麟在离开监狱的前一日，在探监室与那名心力憔悴的老板会晤，噙着微笑与他说了一句话：收购你们公司的报价，降低到了6666万美金。”李誉喟叹，“你猜后来发生了什么？”
叶天一怔，一个闪念在他的脑袋中陡然浮现，他不禁脱口而出：“绑匪应该也降低了勒索的价码，那个价码应该也是6666万美金！”
李誉呆若木鸡，喃喃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天轻叹：“只是猜的。”
“或许……你俩的脑回路有些类似吧。”李誉抓抓头发，眼神复杂地道，“没错，俩人同时降低到6666万美金，而且他们的说辞惊人的一致。李天麟和绑匪都说道：6666是个吉利数字，算是给那位老板的慈悲。”
“6666，只有在华夏才是吉利数字。”李誉忌惮万分地道，“所以，那位老板更加确认了李天麟的身份，然而当他大喊大闹的时候，李天麟却已然扬长离去，因为警方已经没法再监禁一个大洋彼岸的游客了。”
“我想，后来那名老板一定妥协了。”叶天蹙眉。
“是。”李誉苦笑，“因为他不敢拖太久。孩子被绑匪邮寄回来的每一根断指，都暂时被冰冻保存，为将来断指重接留下了可能性。但是，如果拖太久的话，重接可能性就将无限渺茫。那个老板不能冒让孩子自幼沦为残废的风险，所以只能服软。”
“真是个狠人。”
叶天深吸一口气，心中也是沸腾起丝丝凉意。
“所以，我们一定得做好应付他的准备，明白吗？”李誉神情凝重。
“李叔，这一切都是我跟李江坤的私人恩怨，您如果觉得棘手的话，可以离开，千万别为了面子死磕。”叶天忽地转向他，郑重其事地劝诫，“您帮我一块儿扛住了来自李明志的发难，我已经很感恩了。您并未直接得罪他，何必跟他闹僵呢？”
李誉淡淡笑笑，拍拍叶天的肩膀：“就凭你叫我一声李叔，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呐。何况，你千万别以为我真的能置身事外。呵呵，你以为李江坤就不恼恨我？那不可能！那家伙可是著名的阴险狡诈，睚眦必报！他最近全力针对你，而对我相当客气的唯一原因，就是要分化咱俩，想给我制造一个与我无关的假象。”
“这就是孙子兵法里的‘假途灭虢’之计！”李誉冷笑起来，“他知道同时应付咱俩，会很棘手，所以就全力对付你。但一旦你完蛋了，他腾出手来，下一个倒霉的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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