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诗音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李彩凤的心里流过一股暖流,她的好姐妹马才人终究不负她,一心在冒着危险照顾着她的女儿。
“奴才给小主,小殿下请安。”李彩凤将包裹放在一旁,恭敬的跪在地上。
朱翊铃拿着糖饼的手还在不断的摸着眼泪,马诗音惊讶的看着这个从陈王妃府邸过来的丫鬟,竟然会对自己这般客气。
若是按照平时的样子,不是冷嘲热讽,就是直接走人。
“你是新来的?”马诗音警惕的看着她,一面将朱翊铃护在了身后。
李彩凤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刚才一路走过来时她已经想清楚对策了。
“时间不多了,唯恐隔墙有耳,我说你来听。”
马诗音愣住了,她从见过哪个丫鬟有如此强大的气场,让人不由得洗耳恭听。
“陈安久吩咐涟泠让我拿来这包生了虫子的棉衣给铃儿,我仔细观察过这里面的虫子是江陵常见的百足虫,误食会造成中毒的假象,不过这毒三天之后自然痊愈,且太医查不出什么,只有江陵的大夫才能瞧出来。你让铃儿吃进去一颗,然后你去通知王爷,在三日之内想办法说服王爷,将铃儿接到你那里去住。”
马诗音半信半疑的又问了一句:“可是王爷若不管不顾该如何?”
李彩凤也不能十分确定此时的裕王脾气秉性会不会大变,但与其看着女儿受苦,总要搏一搏。
“你便将铃儿带到王爷跟前,见面三分情,与其害怕伤痛总是躲着不见。不若将她送到他跟前,让他看看自己是否对得起死去的发妻!”
马诗音对她投来感激的一瞥,随后又疑惑的问道:“你是陈王妃府中的人,为何要帮着我们?你就不怕陈王妃怪罪与你?”
马诗音实在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新来的小丫鬟看起来年龄不大,就算不愿助纣为虐,但也应明哲保身,竟然放弃了成为陈安久身边红人的机会,而是选择了一条充满崎岖,看似必死之路。
“诗音,我只怕连累你。”李彩凤说完这句话,便退了出去放风,唯恐有人进来。
马诗音看着那包衣服,还有方才那亲昵的爱称,像极了姐姐在世时,常唤她诗音。
“诗音,今年的海棠开的格外好……”
“诗音,这是你喜欢的蟹黄酥……”
“诗音,我昨日写了一首小诗……”
马诗音不敢再胡思乱想的耽搁了时间,迅速打开了包裹,看着里面蠕动的虫子,捂着嘴巴几乎吐了出来。
“铃儿乖,吃了它,我们便能见到父王了。”马诗音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居然会相信一个丫鬟的话,逼着自己心疼的铃儿去吃那恶心的脏东西。
“铃儿听话,铃儿不叫姨娘为难。”说完,朱翊铃拿起一杯凉水,将那个小拇指甲般大小的虫子送入舌尖,用冷水送了进去。
怕一只虫子的效果不佳,她又忍住恶心,吞下了数十个,才放心的出门去,请李彩凤回去赴命。
李彩凤走后不久,朱翊铃已然昏倒在床上。
马诗音瞧着她睡得安详,尽管知晓这百足虫并不会危及她的性命,仍是忍不住心悸,仿佛又见到形容枯槁的姐姐。
“快,快去找王爷,就说小殿下出事了!”
可等来的,却只有御医,同裕王身旁的内侍。
“马才人安好,王爷吩咐臣前来为小殿下看诊!”
“劳烦御医了!”马诗音痛心不已,联想到方才那丫鬟的话语,面上闪过坚定之色,只等御医把完脉。
“这……敢问马才人,小殿下可是误服了什么?”御医一时间竟然把不出来。
“这我又如何得知,我到时,小殿下已经是昏迷不醒,王爷呢?竟是一眼也不敢来看吗?”马才人扑倒在床前哭的伤心,质问一旁的内侍。
“这,奴才这就去回禀王爷!”面对马才人的质问,内侍尴尬不已,带着御医就要回去回话。
“慢着!”马诗音叫住内侍,“请公公回禀王爷,如若他真的在乎姐姐留下的唯一血脉,还请王爷开恩,恩赐小殿下送到妾的身边养护,妾定然会将小殿下当做眼珠看护,不至于,让姐姐唯一的血脉就此断绝,这儿的一切,还请公公如实回禀就是。”
马诗音隐忍着瞥向端正放在床边的包袱,也正是房中隐隐的恶臭的来源。
内侍神色一紧,带着御医神色匆匆的回了书房。
朱载垕虽不敢去见他与月儿的女儿,可心中依旧牵挂,见内侍带着御医匆匆赶来,当即就询问:“小殿下的身子可有碍?”
“回王爷,小殿下兴许不大好。”御医神色紧张,额头未曾离开过地面回道。
“什么,到底是什么病?”朱载垕惊得站起,恍然间又回忆起李怡月病逝的那天,御医也是这么说,心中顿时惶恐不已,却又犹豫不敢去见。
“罪臣不知,只依稀知晓是中毒,罪臣深知能力不足,还请王爷降罪!”御医深深磕了个头,额际的汗水不断落在地面。
内侍面上闪过一丝犹豫,可见朱载垕并不是全然不在意小殿下的模样,大胆着将马才人方才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
“这不合礼数,再者,不是有王妃在吗?王妃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小殿下,让别的御医再来诊治。”朱载垕来回不断的走着,认为竟然是御医学艺不精,派内侍去找王妃表明此事。
内侍想到方才小殿下房中不断散发恶臭的包裹,思量再三,如今王妃正合王爷心意,轻易得罪不得,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依照吩咐向着王妃的宫殿而去。
“王妃,王爷身旁的内侍求见!”
丫鬟进来回禀,涟泠正陪在陈安久身旁。
“这个时候,难不成是王爷今晚要来?”陈安久惊喜的有些手足无措,让人赶紧将他带进来,未曾发现她身后的涟泠面上闪过一丝不快。
“给王妃请安,王妃安好!”内侍规规矩矩行了礼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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