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源眼神示意商与无论如何也要尝试吃一块。
于袅看着香肠有点眼馋，稍稍迟疑，夹起一块咬了一口咀嚼。
她向来都是无肉不欢，吃一口就知道是什么肉。
而这一次，跟从前吃过的肉相比较，无论口感和气味，全都不一样。
商与发现于袅吃肉的时候，老太快速抬眼看了看，变换的眼神让他觉得很可疑，本想阻止，于袅突然放下筷子，笑着说：
“老奶奶，这肉的口感好特别，是用什么肉做的，我回去也让我父母学着做。”
老太太撇撇嘴，扯动左边嘴角，似笑非笑：
“熟人送的，家里穷，买不起肉。”
商与顺杆儿爬，问：“这栋房子就老奶奶一个人住吗？”
老太太放慢咀嚼动作，眼神变得缥缈起来，一字一顿地说：
“这个村就剩下我们这帮没用的老爹爹老太太，年轻人都出去打工，赚了钱也是去县里买房娶媳妇，不会回来了。”
三人很确定这位老太说起话来就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放在正常世界，空巢老人的存在早已让人司空见惯，也仅仅如此，貌似无法解决，只能够让老人自我消化内部情绪。
“老奶奶，您毕竟上了年纪，做什么都不方便，”于袅忽然感觉到老太看自己眼神流露着敌意，“我的意思是，您万一生了什么病，是不是很不方面？”
老太太轻描淡写回复：“说出来怕你们不相信，住在这里的老人不会生病。”
三人确实是半信半疑，老太精神面貌一般比普通老太好太多，但他们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
逢场作戏的话倒也会说。
切片的香肠又少了一块，商与从头至尾都是假吃。
高源于已经饱了，吃不下肉。
于袅觉得肉、肠太怪，没敢再吃，叨叨絮絮跟老太聊着天，把人聊走方才作罢。
吃了人家的东西，三人抢着干活，完事就回房锁门。
于袅越是回味，越是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具体又说不上来，胃里一阵敲锣打鼓，她忍着。
“我包里有吃的，你饿了直接开我包。”
于袅对着商与后背说，她咕噜喝了一瓶鲜榨果汁胡萝卜汁儿，皱眉头砸吧嘴，“我肚子有点疼。”
商与把目光落在高源脸上，见他一点事都没有，回头再看于袅：
“难受还吃辣条？”
于袅摇头，“我嘴里尽是那个香肠的味道，弄得我很不舒服。”
说话间，太阳已经落山。
老太又来敲门，告诉商与他们，热水已经烧好，到里屋洗洗，热水留着不要泼掉。
三人不过是走走过场，没真洗澡。
再回屋，于袅忍不住，捂着屁股央求商与帮忙去问问厕所。
高源也有点感觉，带着于袅一起去找老太太。
老太太领两人来到后门口，同样也是用拐杖指方向：“那个没屋顶的围栏就是，千万要注意，天黑就要回去。
千万不要到处乱晃，出了事——”
老太太突然站直踮起脚尖看两人，“你们就自认倒霉吧。”
于袅和高源一同回头张望老太太重新佝下去的腰身，对视几眼，高源催促于袅先去解决。
“高大哥，你回去吧，我不害怕的。”
这话高源是信的，可万一有什么事呢。
此时，商与趁着老太太不在将屋内各个房间都查看了一遍，回屋没几秒，见门口有一道被拉长的佝偻身影。
他确信，老太太时时刻刻都在关注他们仨的一举一动，哪怕脸上至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半分。
迟迟不见二人回来，他实在放心不下，开门往后门走。
“你去哪里？”
老太太突然从黑暗里冒出头质问商与。
“找我朋友们，他们出去有一会儿。”
“哦，我在这里看着，你回去吧。”
老太太明显不想商与去后院，他只好折回去。
人一走，老太太再次隐入黑暗，拿出切过香肠的菜刀走向高源。
“袅袅，你快好了没有？我……有点憋不住了……”
高源夹着腿一个急速转身，嘴上一遍遍唤着：“老奶奶，还有其他厕所吗？”
老太太若无其事出现，“隔壁屋后面也有，你去吧。”
她握紧菜刀手柄，步步靠近于袅。
“高大哥，我好啦，你快来吧。”
没有回应，于袅晃动手电，恰好看见老太阴森森的脸，笑着问她是不是内急。
“不是，你朋友去其他厕所，我来告诉你一声，你可以慢慢来。”
听老太说话的口吻，于袅后背一阵阵寒栗，脸上还是笑容不断，喋喋不休的说话缓解异样的气氛。
从过分简陋的厕所到敞开门，灯光洒在泥土上的房门口，距离不过百米，对于于袅来说，突然被拉成马拉松。
她甚至能够肯定老太太不怀好意。
幸好商与忽地叫着于袅名字。
“你们好好休息。”
于袅脸都快笑僵，刻意延迟关门的时间。
商与很快就发现她的异常，默默转身拿出手机发消息：「高源已经察觉到老太太不太正常。」
于袅深呼吸，「她手里拿着一把菜刀，刀上还沾着血。如果我没有猜错，她想要杀掉我，不对，应该是我们。」
以商与偷偷观察的结果来看，别说这间房，这栋破房子压根就不是给活人准备休息、吃饭的地方。
每个房间都没有生活用具，唯独不缺刀刃，大大小小，冷冷冰冰的挂在他们对面的房间。
对了，还有一口水缸，大得出奇，差不多可以装下一只成年水牛。
「没办法，我们只能够住这里。」商与继续发消息，「只要她不主动动手，我们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于袅赞同，「高源大哥估计也吓坏了，那些事不要跟他说，免得他睡不着。」
高源心宽体胖，吃饱喝足，就算被吓唬还能够打瞌睡。
这让商与很羡慕，可他深知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刚刚窗户外面是不是有东西飘过去？」于袅急切地起身。
商与立马摁住她，「稍安勿躁，快闭眼。」
于袅闭上眼，身子一歪斜，靠在商与身上。
他感知她准备移动，赶紧拉住她的手，低声：“保持这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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