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一起经历了生生死死，有些话无需明说，投去一记眼神便足矣。
从第一个“那一刻”到无数个“那一刻”。
相继交叠在一起在两人脑海中反反复复横穿。
想要清理掉已经完全不可能。
于袅一言不发地继续给商与包扎伤口，有了上次忐忑缝针的经验，这次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她小心翼翼接触着他的肌肤，偶尔走走神。
想的也是关于他的事。
于袅扪心自问，她从小就对男女感情慢一拍，少根筋，承认自己的笨拙和迟钝。
也不曾期待谈一场如何如何的恋爱。
一切都随风，顺其自然。
单身至今也没觉得哪儿觉得不合适，不快乐。
可人是会变的，也会长大。
自从认识了商与，从坚定不和弟弟恋爱到此次此刻的动摇。
于袅确信自己喜欢上眼前的冷脸家伙。
可他父母应该不会喜欢自己。
他那么优秀，身边的女孩同样也优秀。
看吧看吧，还没怎么样呢，她就瞻前顾后，跟变了个人似的。
心笑：连我自己都能够察觉到的事，也不知道能不能够好好藏住，他会猜到吗？
她希望不会。
额头忽然一痛，于袅赶紧停下手里的动作，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把商与的手裹成木乃伊的臂膀。
而他虽用手指弹她额头，嘴角却噙着笑。
眼神温柔得可以滴出水。
她摸着额头跟着傻笑。
气氛不知不觉就变得暧昧、恬谧。
朦朦胧胧却又清清楚楚。
两人嗅着彼此身上的柚子香气合上眼。
另外一间房，二狗子还在心中纠结何时偷摸离开。
忽地，纸糊的窗户被石头砸破。
很快就出现几个窟窿。
“二狗，是我王翠儿，赶紧出来。”声音并不大。
二狗子喜出望外，连路都懒得走，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推开窗户往外跳。
“二狗子，你陪我去坟地看看吧？我想确定我爷爷奶奶的尸体还在不在里面。”
王翠儿到底还是女孩，没有同伴的话，压根就不敢靠近那块坟地半步，并且快言快语告诉二狗她复活的爷爷奶奶如何对她“阴阳怪气”。
“我奶奶也是。不对，他们或许根本就是我们的亲人。”
二狗子说完，步子也停了，他拉住王翠儿的手，“叫上包子一起吧！”
巧了，包子也从自家屋子里面溜出来，三人凑到一块。
包子一听到他们的死去的亲人也复活，摁着心脏发出疑惑：
“殷梅花他们的爷爷奶奶也都活过来了，可她看上去一点都不害怕，是我们仨胆子小吗？”
王翠儿哪顾得上殷梅花他们，催促二狗和包子赶紧去坟地。
村里的坟地就跟当初分给他们的田地一样，哪块地盘是谁的，不用标记名字，大家伙儿心里各自都清楚。
也不会有人把自家亲人的坟挖在别人的土地。
夜风稍带寒意，有一阵没一阵的刮着。
每逢清明，三人都会跟着父母一起来祭拜，位置都记得很清楚。
偌大一片坟地在将士村里边缘。
这里寸草不生，小岔路奇多，路又窄，只能够容纳一人的脚。
二蛋走在前，王翠儿跟在最后，包子夹在中间。
每多走一步，王翠儿心里就愈发发慌。
“包子，你爷爷墓碑就在哪儿，你到前面来走。”
毕竟是包子的爷爷，对二狗子来说只是陌生人。
包子还有点不敢，当着王翠儿的面也不敢表现得太怂，硬着头皮也要继续往前。
包子全名叫包富，父母希望他长大有出息，能够暴富。
他性格安静像女孩子，胆子小，很容易被拿捏，但成绩很不错，各科老师都对他期望值很高。
手电光照耀下的墓碑看上去很干净，比包子印象中的还要一尘不染。
他爷爷奶奶是合葬，一块墓碑上写着两人的生平。
“真要挖吗？挖人坟不太好吧？要是被我爸妈知道，非打死我不可。”包子满脸写着“算了吧”。
二狗子给他后背一巴掌，“来都来了，别废话，赶紧的。”
将士村凡是有人过世，都是装在打好的棺材里面，连带着棺材一起埋葬。
墓碑都是就地取材自己做的，字也是晚辈亲手写的。
三人挖了近半米深就见到棺材。
包子立马丢掉手里的树杈子，抹掉额头冒出的汗珠，一屁股坐在地。
“哎？不该啊，听我爸说，我爷爷奶奶的棺材埋了十多米深呢。”
二狗子和王翠儿不懂深埋浅埋的道理，对视几眼，同时指向包子，异口同声：
“你是他们孙子，你去开棺材，老人家也不会怪你的。”
“二狗说得没错，去吧，包子。”王翠儿觉得二狗子说得没错。
包子死活不干。
“要不这样，我们三个一起？”王翠儿拉起包子提出建议。
二狗子应和着说：“如果不弄清楚，我们几个怎么面对他们？就算死，我们也要死得明明白白吧！”
包子差点吓哭，但他的手被二狗子抓过去一起开棺材盖。
都以为会很费劲儿，至少没一个两个钟头打不开。
事实上简单得超乎他们的想象。
“这盖好像盖了，好像也没盖。”二狗收回触碰过棺材的手，“棺材里面……空的，包子你快过来看看，真的是空的。”
包子早就看见了。
“包子，你快去看看墓碑，咱们该不会挖错了吧？”王翠儿说话间眼睛到处瞅，整个人有点僵。
她总觉得有人在窥探他们，但并没有看见人。
“翠儿，这确确实实就是我爷爷奶奶的墓地，你们说，是谁挖走他们的尸体啊？”
包子百思不得其解，“我家啥都没有，我爷爷奶奶当了一辈子的农民，祖宗十八代没有一代有钱，他们图啥啊？”
王翠儿摇头表示不懂。
二狗冲着他们招手，“走，去我奶奶墓地看看。”
情况和包子家几乎一致，无需深挖，棺材盖很容易打开，里面没有尸体。
连根发丝儿都找不到。
而且他们意识到一个问题：棺材周边的土壤是蓬松的，而其他地方是结结实实的。
二狗子不死心，想要看看王翠儿家的棺材。
王翠儿腿软走不动路，两手用力拉住二狗子，“别去了，我总觉得有人跟着咱，咱们还是回去吧。”
二狗子刚要说话，三人看见有人从十米外的分叉口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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