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中三个字亮着红灯。
女人埋头焦灼地蹲在门外，两手搅在一起压在怀里，一开始是放声大哭，被护士警告后变成闷声抽泣。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两扇手术门始终闭合得紧紧的。
且不管男人生孩子，于袅和商与都是头一次面对生孩子这件事。
常言道，生孩子就跟过鬼门关似的，运气不好就没了。
男人被推进去这么久，连个动静都没有，两人真替女人捏把汗。
“我老公是哑巴，进去这么久都没有出来，他算是完了。
我真该死，当初就不应该让他留下这个孩子，我和春娃以后怎么办啊……”
女人顾不上护士会如何责怪她，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摊开两腿，弯腰用手掌拍地大哭。
于袅不由自主跟着一起掉眼泪。
商与心情复杂，用衣袖擦掉于袅的眼泪，不知如何安慰。
手术室门突然被推开。
走出来的护士抱着一个不会啼哭但睁大眼睛望世界的男婴。
医生摘下口罩对女人说：节哀顺变。
女人没来得及去看孩子，直接晕倒过去，随即被其他护士送走。
“你们是死者的家属还是朋友？孩子没多大问题，可以抱回去了。”
女人还在昏迷，于袅也不知她家在何处，告诉医生孩子暂时住院，等女人醒来再离开。
医生和护士表情淡然，将孩子递给于袅，提醒她先给小家伙办理住院。
两人莫名其妙留下来照看女人和男婴。
直至天黑，女人还没有醒。
于袅也困了，坐在病房内唯一的无靠背凳子上靠着商与不小心睡着。
“袅袅，你先醒醒。”
于袅揉着眼睛，语气慵懒：“怎么了？她醒了吗？”
人没有醒，而是病房门外突然之间就变得异常安静。
之前的脚步声、聊天甚至叫骂眨眼间统统消失。
商与开门快速看了眼，告诉于袅门外的景象变得跟之前截然不同。
窗户外，路灯下的场景倒是没有变化。
“我出去看看，你留在这里。”
于袅立即挽住商与胳膊，他去哪儿她就要跟在哪儿，就算出事，也要一起。
商与回头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抓紧于袅的手重新开门。
门外，三条交叉式的走廊仅剩下一条，起初二人走错路，尽头是一堵发灰的墙。
朝着另外一头走了近十分钟，出现一个楼梯口，又爬了快十分钟。
发光的“夜图书馆”四个字映入眼帘。
走进去，有种进了空调房的错觉。
于袅记得不错的话，这里是秋冬，外面冷得要死的那种，而室内跟夏天无异。
安静得出奇，因为气氛所致，两人失去张嘴说话的兴致，开始眼神交流。
整一层全都是整齐的红木书架，直达天花板。
灯管嵌在四面墙边缘，书架与书架之间悬挂着叶状灯，光线都十分柔和。
整个装潢都偏深色，柔光无形中被削弱，穿梭在书架之间的人影呈现出一种若隐若现的感觉。
于袅名字失去了三笔，商与失去了两笔。
图书馆好似汪洋大海，小小的几笔字若真在这里，光想想翻找的过程，于袅一个脑袋两个大。
两人分头行动，还没到一分钟就被傀儡人请到图书馆门外。
原因是他们没有办理阅读卡，再者，这里不是人类该踏入的地方。
当然了，傀儡人并没有说话，图书馆入口右上角有一出告示。
大概是这里平常也不会出现人类，管理人员一开始也就没有在意，后知后觉才发现两名不速之客。
隐形衣用时有限，手里没有任何线索和提示，初来乍到，贸然使用浪费的可能性比较大。
商与和于袅决定回病房，下楼梯的过程，地面上的两道影子在晃动。
谁都没有去在意，慢慢地收回视线。
咔嚓。
楼道的灯泡忽然碎了一地。
商与确定于袅没有划伤才重新迈出脚，意外的踩空。
于袅也是。
好在两人反应都要相当快，立在原地，也没有后退。
楼道有东西，准确来说，有“人”盯上他们。
商与打开手机手电筒，仅仅只是他们脚下的一层楼梯无故玩失踪，忽视就好。
原路折回，长廊多出好几双哒哒哒的脚步声，有轻有重，有急有缓。
商与依旧充耳不闻，握紧于袅的小手，用正常的脚速去病房。
倏忽间，于袅感觉有东西在拽她另外一条手，也不吭声，用力扯回来。
来回拉扯好几次，于袅赢了。
结果，下一秒，两人面前徒增一面死墙。
病房就在前面拐角。
商与小声提醒于袅闭眼睛，不要去看，也不要被周围的声音影响，大胆地继续迈步。
前几秒双眼目睹的墙，竟可以轻轻松松穿过去。
心平气和的情况，周遭让人不安的东西正在慢慢消失。
两人重新回到病房，锁门，锁窗户。
女人的神态、姿势和之前无异。
于袅的困意早在发现图书馆的那一刻就没了，清醒的大脑自动复盘之前的所有事。
“女人在这里相安无事，你睡吧，我会守着你的，有什么情况我会处理。”
商与轻捧住于袅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肚子上睡一会。
“我现在一点都不困，”于袅扬起脑袋，“图书馆在医院里面还是外面？我感觉门外跟门内是两个世界。”
商与也有同感，“好了，不想了，休息吧，让你大脑放松放松。”
于袅抱住商与的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数着数。
几声婴啼打破病房内的沉寂。
“商与，小孩……小孩的哭声好像是从床底下传来的？”
哭声让于袅头皮发麻。
商与单膝跪地，附身去看床底下，什么东西都没有。
“或许这里离孩子的病房很近，小孩饿了所以就哭了。”
于袅小声嘀咕，抱住商与手臂，也不知为何，与婴儿有关的东西，会让她胸闷紧张。
“啊，啊！”
商与抱紧于袅退到离病床最远的角落。
“我孩子呢？哎？你们还在啊，我孩子呢，我老公呢？”
女人惊醒后顿时坐起来，尖叫几声就不断询问老公和孩子的下落，状态非常糟糕，就像是将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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