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路公交车司机特意转头看了眼前车门，呆滞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一个又一个人脸上，直到最后一个人上车。
他习惯性地操作关门，一言不发地摆正头，面无表情地发动车子。
丁甄他们刻意坐在离后车门最近的位置。
三人呈现一个直角三角形。
许愿、周藏、商与围着丁甄他们找空位坐下。
于袅和杜梨坐在司机后面。
赤西仁被于袅排挤，他并不在意，发现成欣对自己比手势示意他要乖乖听话，否则身体内的蛊虫会立马要人命。
他同样也不怕，必要时装装样子，拖延时间，解药就做出来了。
到那时候，他一定会亲手干掉成欣那个处心积虑的老女人。
他绝对会的。
下一站是鹦鹉洲……
播放器的女音，尖锐无情，吐词不清。
让人下意识觉得，它是故意的。
此时的天还是一片灰蒙蒙，先前落了几滴雨，这会儿貌似已经停了。
公交车车玻璃干净的可以映出所有人，所有东西。
公路很平坦，公交车车内确实觉得异常颠簸。
于袅抓着扶手紧盯着司机毫不受影响的后脑勺，笃定它绝对是傀儡人。
“你在看什么？”司机说话的声音很小。
于袅愣住的同时余光快速扫了几眼，确定其他人都没有听到，佯装不知情，反其道而行，继续盯着司机后脑勺。
“我问你，你在看什么？”
杜梨突然听到一道沉稳的男音，瞬间打了个激灵，用脚去触碰于袅小腿肚。
“啊，师傅你在和我说话吗？”
于袅知道自己躲不过，仍装傻充愣，甚至起身去靠近司机问话。
拉近距离的那一刻，有股冷气直逼于袅脸庞。
“坐好！”
从嗓音能够听出司机已经怒了，于袅瞧着车窗上司机的侧脸，简直跟扑克牌的脸一样。
不管什么样的情绪，那张脸始终毫无变化。
于袅不想惹怒傀儡，侧头盯着车窗外面，假装看风景。
车厢内落针可闻。
车陡然间会飞起来，然后重重地地落地。
去往的地方变得越来越荒凉。
甚至连天都愈发黑了几分。
作为乘客，颠得五脏六腑都快吐出来。
而司机和车内看似自然垂落的抓手环，纹丝不动。
成欣出现在这里之前正在住院，她的身体健康情况已经开始急剧走下坡路，受不住这样不间断的大幅度颠簸，每吐一次，脸色越是惨白。
心脏都差点要骤停。
邱娅黎自顾不暇的情况，手一直牵着成欣，希望她能够坚持。
商与对她们这种关怀，没有任何感觉，瞧着侧边滚动的红色宋体字，发现下一站站牌有三人等候。
撇开司机不算，加上他们就是十二个人，他不动声色打了个几个响指。
司机忽然转头。
周藏和许愿立马会意，坐在原位，连眼珠子也不转动一下。
公交车到站停车，前后门齐齐打开。
许、周、商三人同时起身，一人按住丁甄，一人扯住邱娅黎。
杜梨和于袅见状捂住他们嘴鼻。
许愿将成欣从后门丢出去。
几个人一系列动作干脆利落，就像是一片树叶落在水面，连一丝动静都没有。
赤西仁看得目瞪口呆，他料到他们会动手，但不知来得如此迅速，不禁拍手叫好。
恰恰他这一声声由衷的赞美，让完美“犯罪”出现了裂痕。
司机也不等乘客上车关门，擅自离开驾驶位，行尸走肉地出现在后车门，单单用一只手抓起赤西仁和许愿，将其甩到大马路边。
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
于袅脑海中登时冒出一个想法：要是连带着司机一起丢出去，岂不是又少了一个负担。
再说了，它指不定是什么样的祸害呢。
只是，她看向正在担心许愿安危的杜梨，无法付诸行动。
商与也想到了，并且也做到了。
等周藏和于袅、杜梨反应过来时，商与已经坐在驾驶位上关上门，快速发动车子。
车内剩下九个人。
以于袅的观察，刚上来的两位应该是人类。
丁、邱二人不敢贸然反击，后者不断给成欣发消息。
杜梨双手叉腰，怒气已经烧到了头顶，要不是商与在开公交车，关系到所有人的命，她一定会问问他脑子哪根筋搭错了！
商与口袋里面的手机连续震动。
公交车其实是自己在行驶，他不想被邱娅黎看穿，对着车窗里的于袅使眼色，单手把手机递过去。
消息是许愿发来的，他亲眼看见司机落地就成了一地石灰。
成欣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他只能够等下一趟车，发消息也只是抱一声平安。
至于心里怪不怪商与，自然有，但不多。
于袅偷偷回头看杜梨看手机，想必她已经知道许愿平安无事的消息，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地。
“师傅，我晕车，你可以不可以开慢点啊？”
新乘客文琴吐了一地，趴在座位上哭着央求。
商与也想啊，除了可以控制前后门开关以外，公交车是全自动的。
于袅发现商与满额头的汗珠，她很少看见他慌张成这副模样，一面紧盯着邱娅黎、丁甄，一面打字问他到底怎么了。
得知公交车自行行驶后，她整个人不好了。
也对，傀儡人、鬼能够开车吗？
显然不能够啊，她更加提防邱、丁人。
“袅袅，你怎么了？”
于袅摇头安慰杜梨没事，身子刚摆正好，公交车一个急转弯，所有人都被甩出去。
邱娅黎不偏不倚趴在文琴吐出来的污秽上，沾了一脸，等车身终于平稳行驶，她举起双手爬起来，崩溃得尖叫。
“啊！！”
坐在文琴后面的李华大叫。
除了邱娅黎，所有人看向他指向的文琴。
“她……她她她她……”
李华吓得够呛，到底还是没有把一句话说全，直接晕过去。
眼看着下一站就要到了，商与给周藏递眼色，示意他去开车，匆忙走到文琴身边。
“商与，这个女孩怎么了？”于袅屏住呼吸等待答案。
商与无奈摇头：“她已经死了。”
不过一个急转弯，怎么就死了呢？于袅和其他人都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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