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归心似箭,一旦决定回去,赶路的速度就特别快,公孙衍仅用了三个时辰就走了近八十里。看看天色,申时已经过半,公孙衍停下脚步,在一处树林附近开始生火做饭,背篓里还有点儿粟米,他准备用掉,还有半只烤雕,他打算弄一顿有饭、有肉的晚餐。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阵阵狼嚎声,且声音越来越近,公孙衍心里“突”的一下,“大意了,定是炊烟引来了狼群,”他自语道。
他来不及熄灭烟火,立即拿起砍刀和背篓腾身上树。他向远处望去,很快就看见几只灰狼身影出现,但不是主动朝他这个方向赶路,似是有条不紊的朝这里退行。
不久,一道手持宝剑的白色身影与一头猛兽且战且退的朝着这里靠拢过来,随着他们渐行渐近,狼嚎声伴随嘶吼声也越来越大,公孙衍逐渐看清了场内的局势。
那手持宝剑的白色身影是一位年纪与他相仿的少年,他浓眉凤目,面容俊朗。脸上稚气未退但目光坚毅,发髻高绾,身上一袭白袍已有数处破损,血迹斑斑。
再看与之对战的猛兽,公孙衍心里“咯噔”一下,那是一头狼獾!他在《兽志录》见到过介绍,那家伙也称“貂熊”,一副狼脸熊身模样,外形介于熊与貂之间,背部弯曲,四肢短健。身体两侧有一浅棕色横带,从肩部开始至尾部汇合,状似“月牙”,故又有“月熊”之称。这家伙荤素不忌、大小通吃,习性暴戾、十分凶恶。
在对战双方的周边,十三只灰狼形成的包围圈也在随着战场位置的不断变换而调整。
稍加思索,公孙衍就明白了,定是那少年与狼獾对战引来了狼群,后者想待两败俱伤后坐收渔翁之利。
此时那少年还在与狼獾奋力鏖战,他眼角余光看到了那堆炊火和铁锅,眼中露出一丝喜色,他边战边观察,待发现四周无人而群狼环伺时,他开始面露一丝绝望,但并未放弃拼斗。
树上的公孙衍此刻也在思索对策,他自忖若想逃离此处还是很容易的,可那少年必死无疑,他对那少年很是同情,虽然不会舍身相救,但有机会的话他还是想试一试。关键是要及时传递信息给那少年,否则,那少年一旦彻底绝望,信心丧失,很快就会落败。他决定先把狼群吸引到自己身边来。
由于“蔽息草”的作用,群狼并没有发现公孙衍的存在,距公孙衍左右不远处就有两只灰狼,此刻正专注地紧盯场内厮斗的双方。公孙衍掏出飞锥,轻轻摇动了一下树叶,两只狼立刻警觉地侧头望向这里,见时机已到,公孙衍立即向左右各掷出一支飞锥,只听“噗”、“噗”的两声,两只灰狼均喉部中锥倒地。
群狼大惊,嚎声四起,迅速冲过来将那棵树团团围住,见计谋成功,公孙衍放声道:
“朋友请坚持住,待我引开狼群就来帮你!”
“多谢!”那白袍少年眼中突然放光地答道。他手中剑的攻势立刻凌厉了几分,此时那狼獾身上也是遍体鳞伤,但却愈加拼命。
公孙衍见状立即腾身跃走,群狼在下面紧追不舍,行至不远,再次传来“噗”的一声,又见一只灰狼倒地不起,此后不长的时间,灰狼接二连三的倒地,总共有六只灰狼命丧公孙衍的锥下。见势不妙,那领头的灰狼嘶声悲嚎,带领狼群很快消失在丛林中。
见狼群远去,公孙衍灵敏地跳下树来,迅速收回飞锥,急忙赶回争斗现场。白袍少年还在与狼獾激烈搏杀,公孙衍挥刀加入战斗,那狼獾看到有人加入,斗志丝毫未减,反而更加凶狠的与他俩缠斗,身体还发出阵阵的臊臭味,让两人苦不堪言。
没战多久,公孙衍就发现自己的刀法与白袍少年的剑术不在一个层次,有帮倒忙之嫌,他不禁有些尴尬,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那少年似是觉察到他的窘态,开口说道:
“大哥先去休息一下,我还能坚持一会儿。”
“好的。”公孙衍闻言退出了战斗,但他并未就此放弃,而是紧盯狼獾寻找弱点,准备伺机而动。
观战了一会儿,他发现狼獾尽管体型粗壮,但颈部还是相对薄弱部位,看见狼獾又一次仰头扑向白袍少年,公孙衍立刻掷出飞锥,“噗”的一声,那狼獾身体一顿,白袍少年趁机“唰唰”连斩两剑,狼獾愤怒低吼,拼死扑向白袍少年,“噗”、“噗”公孙衍又发两锥,锥身几乎全部没入狼獾颈部,那狼獾向前摇晃了几步,“轰”的一声,终于倒地不起。
公孙衍与那少年又挺身上前,一番刀砍、剑刺,见狼獾始终未动,两人对视一眼,总算松了口气。
公孙衍取出匕首,在狼獾颈部迅速剜出三支飞锥,起身对那白袍少年道:
“此地不宜久留,跟我来。”
然后跑到刚才隐身的树下,取下背篓,看到炊火已经熄灭,饭已煮熟,他端起饭锅与白袍少年迅速消失在林中。
傍晚时分,两人跑到一处山坡,在密林边缘的一块平地停了下来,那白袍少年对着公孙衍抱拳躬身一揖,诚恳地说道:
“感谢大哥救命之恩!”
公孙衍摆摆手,谦逊地说道:“不必客气,任何人看见都会相助的。”见他只背着一个很小的包裹,又接着问道:
“你还没吃饭吧?”
白袍少年神情颓然,咽了下口水,摇了摇头。
俩人立刻开始寻柴生火。围坐在篝火旁,公孙衍从背篓里拿出那半只烤雕递给白袍少年,那少年也不客气,伸手接过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很快吃完后他又瞄了瞄锅里的米饭,公孙衍示意他继续,那少年又风卷残云地吃光了那锅米饭。
见公孙衍没动,只是盯着他看,他有些不好意思,支吾道:
“大哥不吃吗?”
“没了。”公孙衍微笑着答道。
“没了?”
那少年腾地一下脸红了,神色尴尬无比,窘态显露无遗。
“哈哈哈,我常在山里行走,多一顿、少一顿没有关系的。”公孙衍爽气地笑道。
他拿出水袋,把饭锅洗净,开始烧水。
“我复姓伊祁,单名一个强字。大…大哥介意告诉名字吗?”那少年有些拘谨地说道。
“伊祁?这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姓公孙,也是复姓,单名一个衍字。”见那少年目光清澈,他心里又增添了一分好感,把真名告诉了他。
见水烧开,公孙衍连忙端下来,加入盐巴准备放凉。少年见状虽然有些不解,但并未多问。
公孙衍从背篓中取出纱布、跌打药等,望着伊祁强问道:
“伊祁兄,介意我给你处置伤口吗?”
“好的。”伊祁强马上回答。然后一边脱去已经破烂的长袍和贴身上衣,一边继续说道:“公孙大哥,我应该比你小,以后你还是叫我老弟或直接叫我名字吧。”
“哦,你是哪年生人?我是己丑年二月出生。”公孙衍说道。
“太好了!公孙大哥,我是庚寅年三月出生的。”
公孙衍闻言微笑,他让伊祁强俯卧在篝火旁,先是小心翼翼地剥掉创伤处的血痂和腐肉,用刚烧开放凉的盐水清洗伤口,然后敷上跌打药,用纱布缠好。处理过程许多部位都血肉模糊,十分疼痛,但伊祁强都咬牙坚持住了,好在他的伤势不是太严重,主要是背部和肩部抓伤,很快就处理好了。
看到伊祁强疲惫不堪,公孙衍给他一些“蔽息草”,为他寻了一棵树高叶茂的大树歇息,他自己另外寻了一棵大树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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