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质疑书籍的质量差，印刷厂范豹老板很不满，突然翻脸让李林把话说清楚，谈判桌上的气氛开始紧张。
俗话说出门三分冤，在鲁省与地头蛇起冲突己方会吃亏，弟兄们也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李林需要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话，翻开现代汉语词典指着淡蓝色的书页说：“我说这种颜色的纸就是质量最差的纸，范老板有意见吗？”
范老板点根烟说：“谁主张，谁举证。”
李林说：“劣质纸浆漂白后会有淡黄色，纸厂为了掩盖原色会加入染料，这种淡蓝色就是掩盖后的结果，等到染料褪去这本书就会变黄。”
范豹马上反驳：“造纸厂造纸时不可能完成去除植物中的木质素，木质素在空气中氧化书页就会变黄，所有的书都会变黄。”
李林说：“词典要陪伴学子们度过中学时代，10年后变黄是好书，1年后变黄是垃圾。”
范豹把香烟丢进烟灰缸，正襟危坐正视李林，他已经断定李林是内行。
李林从包里拿出透明胶带，用牙咬掉一段粘在字上，用手指压严实。
慢慢的揭起一半胶带，再很快的将另一半揭起，胶带上有了清晰的字迹。
李林又从烟盒拿一根烟，过滤嘴蘸茶水涂抹在文字上，用手指轻轻的戳，很快一行文字变成一团墨迹。
这种货色实在太垃圾，假如有学生买了这种词典，半年不到书黄了，沾水秒变无字天书，他的生意肯定做不下去。
李林把胶带和词典放范豹面前，“我这次来打算采购5千到1万本词典，这种货色我一本不要。”
范豹呵呵一笑，伸手把书放在左边抽屉里，然后从右抽屉里拿出两本样品。
李林按照刚才的流程仔细检查，先看纸张质量再看油墨品质，最后看整体做工。
半小时后轻轻摇头，纸张和油墨还可以，唯一的缺点是粘合书页的胶水不好。
李林拆掉塑料封皮从中间打开词典，书脊向上放在桌子上，用指甲抠书脊上的凝固胶。
片刻后伸出手指说：“这是EVA热溶胶，翻看时间长了书页会散开，为什么不用聚氨酯热熔胶，价钱也贵不了多少。”
范豹摆摆手说：“十本百本不差钱，千本万本差大钱，李老板好像很懂行？”
李林扯出一丝笑意，不懂行的生意他不会做。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区区盗版书就有这么多机关陷阱，贸然入其他行会赔的倾家荡产。
把书合起来放在桌子上，李林说：“范老板应该还有好货，都拿出来吧。”
范豹重新拿出两本说：“这是我这里最好的货，你再不满意那就没得谈喽。”
李林重新验货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争吵声，好像是把兄弟段磊和范老板的女儿范慧敏起了冲突，李林和范老板马上出门问情况。
冲突的原因有点搞笑，堂屋西边有个厕所是范家人专用的，墙上没有男女标识。
段磊不知道这是专用厕所，进去方便时碰见了正在方便的范慧敏，误会也就随之而来。
范慧敏不依不饶，段磊戴着墨镜不说话，李林的舅妈卜秋菊赶紧过来调解。
范老板也知道这是误会，急忙安抚女儿的情绪，最后卜秋菊把范慧敏拉到了西屋。
误会解除后双方重回谈判，范老板最后拿出的样品很好，李林验完货表示可以谈价钱。
范豹说：“李老板打算提多少货？一千本和一万本的价钱肯定不一样。”
李林问：“有几个价位？”
范豹伸出3根手指：“千本以下16元每本，万本以下15元，万本以上14元。”
李林翻开词典看尾页，拿出计算器开始计算。
现汉有1651页共828张纸，每张纸的成本加人工不到1分钱，如果按1分钱算那么书页成本是8.28元。
扉页的硬纸和塑料封面最多值7毛2分，所以这本书的成本最多9元。
李林笑着问：“成本9元的书你想卖14元？是不是有点太渴了？”
范豹霍然起身，咬着牙说：“一页书的成本至少1分半，不信你去打听打听，看看谁敢说不是1分半。”
李林摆摆手：“你我都是千年的狐狸，所以别跟我说聊斋，也不要跟我说千本万本不同价，我最多给你10块钱。”
范豹面沉似水，李林说的八九不离十，让他既惊讶又郁闷，成本价被对手掌握让他很被动。
李林拿起深红色塑料封面的新华字典，这是商务印书馆出版的第8版。
新华字典的价格一直很亲民，不管现在还是以后都约等于一斤猪肉的钱，现在是4块钱1本。
正因为价格亲民所以小学生们基本人手一本，所以是历年来最畅销的书。
李林看着附录上的世界各国面一览表问：“范老板，字典什么价？”
范豹说：“字典5千本以上每本9毛，词典万本以上每本13元，这是我的底限。”
李林摇摇头说：“底限就是用来打破的，范老板我建议你好好考虑我的报价，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范豹说：“10块钱一本绝对不可能，我可以把话撂出去，如果你坚持10块钱肯定从洞明县拉不走一本书。”
李林懒得跟他争辩，从兜里掏出名片给他，“我会在这里待5天，我的手机24小时开机，你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范豹知道生意不是一天谈成的，拉住李林的手说：“你不能走，今晚咱哥俩好好喝几杯。”
李林婉言谢绝，他今天刚到洞明县，今晚必须去老舅家吃饭，要认识一下老舅的家人。
天黑时老舅张魁下班，李林开车跟他回家，刚出胡同发现前方有一男一女。
张魁下车过去搭话，半分钟后回到车上说：“他们也是搞印刷的，跟范豹住一个胡同，想让你去他家看看。”
李林看看手表，说：“那就去看看吧。”
这次来鲁省就是为了找到合适的货源，肯定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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