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非收起手中的捕神诀,微笑着瞥了眼来送钱的两位主事,那意思大概就是何必呢,偏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随后朝着候淳华喊道。
“放人。”
荣非本就没打算揪着范理一查到底,户部与朝中各方势力牵扯太深,若是真查下去无论对他自己还是对缉仙司都没有好处。
既然对方已经服软认怂,自然没有继续关人的必要了。
很快,灰头土脸的范理和两名主事就被从牢里放了出来。经过荣非身边时,荣非故意大声咳嗽,吓得三人打了个激灵。
“慢走,不送。”
荣非有些恶趣味的朝三人说道。
户部的人落荒而逃,大门外围观看热闹的人也随之散去。
荣非提起装着饷银的布袋,朝候淳华等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跟上。
回到办公的房间,荣非将装钱的袋子扔给他们,让他们取出属于各自的那份饷银。
待所有人都拿完钱后,荣非将桌面上的十三份辞呈摞到一起,然后扫了一眼众捕快说道。
“从此刻开始,缉仙司与诸位两不相欠。慢走,不送!”
啊?
众捕快愕然。
荣非搞出一系列的事情给了他们一种错觉,以为荣非是为了挽留住他们,所以才硬钢户部的。可结果却是发完拖欠的饷银就直接赶人了,似乎一刻都不想让他们在这里多待。
踌躇了一会,众捕快朝荣非鞠躬行了一礼,而后悄悄退走。
走到第一进的大院时,众捕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办公数年的二层小楼,还有阳光下反射着金光的镇仙石,一时间心里竟是多多少少有一些的不舍。
可该离开还是要离开的。如今缉仙司在京都已经成为众矢之的,继续留在这里可没有好果子吃。
众捕快刚刚走出大门,便有一个鼻青脸肿、左边肩膀缠着染血纱布的年轻人拦住了他们。
正是昨天拼着受伤将慕容秋水铐住的顾风霄。
“你们这是要去哪?”
顾风霄见众人未穿皂衣,手中拎着包裹,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一把拉住李駉问道。
“我们向新来的捕头大人递交了辞呈,捕头大人也已经批准了。打今儿起,我们就不再是缉仙司的捕快了。”
李駉表情复杂的解释道,随后挣脱顾风霄的手,与其他人一同匆匆离去。
“都…都走了,那谁来办案?”
顾风霄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可随后便想起来,缉仙司本来就没啥案子需要办。之前这些人在司里整日也不过是睡觉、打牌、喝酒而已。
如此想来,他们的离开对缉仙司而言,未必是件坏事。
可是一下子走了十三个捕快,整个缉仙司现在就剩下七个文职和自己一个武职了,万一真接了案子,总不能自己一个人来办吧。
对了,刚刚李駉说新来了个捕头大人。
想及此处,顾风霄连忙转身跑进衙门,找新上司了解情况去了。
即便候淳华他们不主动递交辞呈,荣非也会找机会将他们给清理出缉仙司的。余庆之把缉仙司交给荣非全权处理,而荣非的用人标准就是宁缺毋滥。
至于今后还招不招人、招人的标准如何、要从何处招人,这些荣非却是还没想好。反正也不着急,走一步看一步吧。
户部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还有下一个目标等着荣非去处理。
从座位上站起来,荣非将身上的金玉獬豸冠服脱下来叠好,手指在腰间的玉环上一抹,金玉獬豸冠服便被收了进去,真的是方便无比。
荣非心中感慨道。
这个玉环正是昨日从慕容秋水那里搜刮来的储物灵器,荣非脸皮极厚的将其据为己有。
据余庆之所说,储物灵器数量稀少,即便是对乾坤观这等圣地也是极为稀有的宝物。而缉仙司更是一件都没有。
荣非换上了一身缉仙司捕快的皂衣正要出去办事,就看到顾风霄出现在了门口。
“敢问,可是新任捕头大人?”
顾风霄站在门口抱拳拱手问道。
昨日荣非亮明身份时顾风霄已经昏迷,因此不认得荣非,可荣非却是认得他。
整个缉仙司也只有这个顾风霄能入荣非的法眼。
“我叫荣非,新任五品捕头。你叫顾风霄是吧,伤势恢复得如何?”
荣非走上前来,拍着顾风霄的肩膀笑问道。
“多谢大人关心,些许小伤并无大碍。”
顾风霄不卑不亢的答道。
“既然无事,那边跟着来吧。”
“大人,去哪里?”
“办案。”
顾风霄闻言顿时精神一震,果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啊,自己来缉仙司已经半年了,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办案这两个字。
二人走出缉仙司大门,荣非左右眺望长街两端,突然朝顾风霄问道。
“京都你熟不熟?”
“这要看大人指的是哪方面了?”
顾风霄沉吟着答道。
“可知道靖远候的独子?”
“大人说的是京都四大纨绔之一的常衙内?”
“说来听听。”
荣非心喜,有了顾风霄就省去了自己四处打听浪费时间。
顾风霄遂将自己所知的信息讲述出来。
靖远候乃是大晏开国时太祖亲封的世袭爵位,传到如今已有二十多代。现任靖远候名为常高远,不同于大部分早已糜烂不堪的勋戚,常高远完美了继承了先祖的骁勇善战,极得先帝赏识,被委任青州总兵官,率部常年镇守青州与魔族交战。
其独子常怀恩却虎父犬子的典型,不学无术、骄横跋扈,仗着其父的权势在京都城中胡作非为,欺行霸市与另外三名勋戚之子被京都百姓并称为四大纨绔。
“这常怀恩在京都里可有生意?”
荣非问道。
“四大纨绔几乎对京都城中所用赚钱的行业都插了一手,比如隔壁街上的酒楼醉仙居,西城最大的青楼金风细雨楼,南城最大的当铺等等。”
“醉仙楼,便是那里了。带路,领你去吃顿好的。”
荣非多少有一点睚眦必报的性子,竟然有人敢放言不准京都商家做缉仙司的生意,这让他如何能忍。
一路穿街过巷,很快二人便来到一栋装修的金碧辉煌的四层酒楼跟前。
仰头望着匾额上的醉仙居三个大字,荣非冷冷一笑,迈步朝酒楼大门走去。
顾风霄在赶来缉仙司的路上,就已经听人说起常怀恩放狠话的消息。他也是个不怕惹麻烦的主,否则昨天也不会冒死铐住慕容秋水。
此时见荣非一副上门找茬干架的气势,顿时便有了一种扬眉吐气、得遇良人的感觉,兴奋的握住腰刀的刀柄,大有见势不妙便拔刀砍人的架势。
二人此时都穿着缉仙司的青色皂衣,走到酒楼门前时,便毫不意外的被门前揽客的店小二给拦下了。
“二位止步,实在抱歉的紧,本店今日客满,恕不招待,劳驾二位再去别处转转吧。”
店小二嘴上说的客气,可看着二人的眼神里却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弄。
荣非闻言探头朝酒楼里面瞄了几眼,见一楼散座还有大半空闲,便指着问道。
“那不是有许多空位吗?”
“嘿,那是早有客人预定的位置。”
店小二不耐烦的答道。
“反正现在无人,我们哥俩吃的也快,不耽误下桌客人。”
说罢,荣非一把推开店小二便往里闯。
“哎你听不懂人话是吧,不是说不招待…”
啪!
未等店小二扯着嗓子喊完,荣非突然回身用一记耳光将后半截话给打咽了回去。
“信不信割了你的舌头,让你以后说不了人话?”
顾风霄也是个秒人,知道身为下属就是要干脏活累活的。也不用荣非指示,直接将两个手指塞进店小二的嘴里捏住了他的舌头,狞笑着恐吓道。
突发的变故让店小二又惊又怕,加之舌头被钳住说不出话来,只能惊恐的点了点头。
“贱种。”
顾风霄骂道,然后抽出手指在店小二衣襟上擦干净。
荣非非常满意顾风霄的处理方式,这才是缉仙司捕快该有的气势。
二人甩下店小二,在一楼最中间的一桌空位上坐下。
刚刚坐下数息,屁股还没等坐热呢,荣非便突然重重一拍桌子,发出震天的巨响,而后大声喝骂道。
“人都死了吗,怎么还不上茶、点菜。莫不是瞧不起我们兄弟两个,以为付不起酒钱。”
一楼所有的食客都被吓了一跳,当看到两人身上穿着的青色皂衣和胸前绣着的獬豸图案时,顿时眼中都燃起了看好戏的兴致。
显然常怀恩放出的狂言他们也是听过的。
此时在座的有一部分乃是寻亲访友或是前来经商的外地人,不明所以下便向本地人打听。靖远候之子常怀恩声名远扬,但缉仙司是个什么衙门,这些外地人却是从未听闻。
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只需知晓这两个家伙是被鬼迷了心窍,上赶着来鸡蛋碰石头的。
果不其然,很快就见之前被二人收拾过的店小二,陪着一名掌柜打扮的人,还有四五名赤膊持棍大汉,气势汹汹的从后院杀来。
“两个穿青皮的臭要饭,敢来醉仙居闹事,给我打!狠狠的打!”
掌柜模样的中年人指着荣非二人,对身边的大汉们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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