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镇海装模作样地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跪下来谢恩:“皇上厚爱,臣没齿难忘,愿将自己余生的岁月,全部奉献给皇上,奉献给朝廷。”
“皇舅快请起。”皇上将周镇海扶起身,君臣二人对视,眼睛里流转着只有二人才懂得的情绪。
一旁的沈方儒看了半晌,而后低头笑了。
下朝以后,沈方儒特地走慢了一些,等了等后面不紧不慢的李延年。
“李大人,今天皇上和周将军,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两人虽然同时在朝为官,又是皇上的左右相,但实际上两人各自为政,并没有多少交集。
今天见到沈方儒竟然破天荒地等自己,李延年便知道他没有什么好事。
以前的他,可能会以为沈方儒在朝堂之中,就是个和稀泥的,之所以能做到如此高的官位,全是靠着先皇欣赏他的文采。
但自从上次,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鸣人地揭发了周镇海的罪行开始,李延年便知道,这才是个真正的老狐狸。
而且,还是个狐狸尾巴藏得十分隐蔽的老狐狸。
所以现在他和沈方儒说话,都带着十二分小心。
“周将军不是打算辞官吗?想来,应该是周将军此次丧子,太过悲痛了吧。”他不动声色地装傻。
沈方儒却眯着眼睛笑道:“别人不清楚怎么回事,你我还能不清楚吗?那天周子越根本就没有出现过,怎么可能看到皇上被贼人挟持,还赶去救驾呢?”
李延年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坦率,只能继续装糊涂:“下官愚钝,不知道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沈方儒笑了一声,随意地回了一句,“李大人如此聪明之人,都没有看清楚这中间的事,那看来是我想多了,李大人不要介意,就当方才是在玩笑罢了。”
“是,自然只是玩笑。”李延年低头应了一声。
如今冬去春来,宫里的百花争相开放,要说这花哪里长得最漂亮,当数兴庆宫。
此时的兴庆宫大门依然紧闭,门外也有重兵在把守。
只是一道院墙之隔的宫内,却与平常一般无二。
院子里几个宫女正在给快要开放的牡丹浇水,另有几个宫女端着盘子进进出出,正在给屋里的主人上菜。
屋里,太后在桌子前坐下来,正在宫女的侍候下,开始用膳。
虽然兴庆宫被封锁,太后也被软禁,但是送来的吃食,却从来不含糊,道道费尽心思,做得精致可口。
突然,门被打开,太后的贴身姑姑兰溪,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与太后对视一眼,太后便对身后的下人们道:“都下去吧,这里交给兰溪。”
等下人们都出去了,兰溪这才走到太后身后,一边帮她布菜,一边与她说着什么。
太后听完,夹菜的手顿住。
她抬起头来,略带惊讶地看着兰溪:“你说什么?周子越想要刺杀皇上,没想到却被皇上反杀了?”
“沈大人是这样说的。”
“呵……呵呵呵……”太后哂笑了几声,“这个周子越,从小就是个急性子,聪明倒是真的聪明,就是太容易浮躁,本以为这次去边关历练,回来以后能长进一些,没想到啊!竟然这么容易,就被皇上给杀了。”
“皇上是什么反应?”
兰溪回道:“皇上不仅没有向周将军问罪,反而对外宣称,周子越是为护驾而死,还给了封赏。”
“哦?”太后冷哼一声,“皇上倒是聪明,知道现在还不是和周镇海硬碰硬的时候。”
“不过,我那位好哥哥,应该要做出些表示吧?”
“是的,”兰溪应道,“今天早朝的时候,周将军向皇上提出告老还乡的打算,可是皇上没有应允,只是把他的实权给夺去了。”
她疑惑地问道,“太后,奴婢不明白,皇上既然不打算追究,周将军为何还要这么做呢?”
太后冷笑:“他当然要这么做,皇上虽然没追究,但是心里却如明镜一般。他这么做,无非是想以退为进,自己先假意惩戒一下,他肯定料到了皇上不会准许他辞官,才会如此有恃无恐,但是手中的权力,也算是给了皇上交代。”
“可是这样一来,周将军在朝中就没有任何实权了。”
太后摇了摇头:“这点权利,对他来说算什么?他所倚仗的,是他的大儿子,和边关的十万大军,只要他们在一天,周镇海在朝中的地位,就永远不会动摇。”
太后看兰溪一副受教的表情,低笑了一声:“不过,我那位好哥哥,也不是什么坐以待毙之人,这次皇上杀了周子越,他肯定会在私底下谋划着,要怎么为儿子报仇血恨。”
太后抬眼,透过窗子,看向外面的景色:“我还真有点期待,我那位好哥哥,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周镇海自从成为安国公以后,便重新开始每天上早朝,只是没上了两天,又病倒在了家里。
倒不是他想得寸进尺,这次,是真的病倒了。
皇上专门派了太医来诊治,太医诊脉以后,对周镇海道:“周将军这是最近郁结于心,又加上太过操劳,这才病倒了,不过您不用担心,下官给您开个方子,您照着喝几天药,就会好了。”33ýqxsś.ćőm
既然太医这么说,周镇海便没有在意自己的病,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在家休息了几天。
只是这几天下来,自己的病非但没有转好,反而更加严重了起来。
就连太医也很是奇怪:“这病看起来明明就没什么大碍,可是为什么却越来越严重了呢?这个样子看来,怎么有点像……”
太医的话没有说完,周镇海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症状,不像是生病,反而像之前太后中毒时的样子。
可是当时太后中的毒,是他们周家独有的一种毒药,服用以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问题,只是像劳累过度生的一场小病,可是后续却会越来越严重,直到死去,也查不出什么病因。
可是这种毒既然是他们府上的,周镇海自然十分清楚,他暗中勘察过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中毒的迹象,所以这种可能性,便被否了。
那到底是为何呢?就连太医也束手无策。
周镇海只能看着自己的病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到了后来,就连起床都成了难题。
管家看着自家老爷的身体每况愈下,心中焦急万分,家里二少爷刚刚过世,若是老爷再有什么三长两短,那等大少爷回来了,绝对会拿自己是问的。
不过,即便他心里再焦急,也没有什么用,毕竟就连宫里的太医也没办法。
当然,他也去外面找了很多大夫,但是所有的大夫说法都很一致,他的病并不严重,只要好好休息,不日就可以痊愈。
可是事实却是,老爷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
管家甚至想过,要不要去庙里请个高僧来驱驱邪,可随即又想到,自家老爷从来不信这个,如果让老爷知道了,他肯定会生气的。
于是这个想法,便这么被搁置了。
然而几天以后,府上却来了一个奇怪的道士。
这个道士刚刚到将军府门口的时候,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道袍,头发也是脏兮兮,乱糟糟的。
守门的以为他不过是个乞丐,于是十分不耐烦地要把他轰走:“去去去,到一边去讨饭,我们家不接待乞丐。”
那道士被认做了乞丐,也不生气,只随意地笑了笑,扬声说道:“如此重的阴气,全都压在了一个人身上,给我看啊,你们家老爷,活不过三天了,三天以后,我再来吃席,哈哈哈——”
“你这乞丐,胡说什么?”守门的听到他如此丧气的话,十分生气,伸手就要来捉他。
然而,那道士的身手却十分敏捷,守门的每每觉得自己就要抓到他的时候,都能被他轻易地在手中溜走。
时间长了,守门的有些不耐烦,于是伸手便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对着道士砍去。
那道士一边灵活地闪躲着,一边大声嚷嚷:“哎呦,不得了啦!将军府的人就可以随便杀人啊!”
管家正是心烦意乱,却听到门口吵吵嚷嚷的,于是十分不耐烦地出来查看。
“你们在搞什么鬼?为什么这么吵闹?”
守门的见管家出来,连忙收起了长刀,指着一旁的道士:“是这个臭乞丐,在门口瞎说,属下正打算收拾他一顿。”
管家现在没有心情去管什么乞丐的事,只随意的挥了挥手:“给他一锭银子,打发他走就是了。”
那守门的十分不甘愿地扔给了道士一锭银子。
道士拿了银子,却没有立马离去,而是看着管家的背影,扬声喊到:“我收了你们家的银子,自然要替你们家驱鬼,不过我还是要先问问,你们需不需要我帮忙解决?”
管家听了这话,脚步顿了顿,然而回头却道:“我们家没有什么鬼需要驱,还请阁下尽快离去吧。”
没想到,那道士却把银子扔了回去:“你不需要我驱鬼,我自然也不能要你的银子,只是你可要想好了,我要不要这个银子无所谓,可是你家老爷,却等不得了。”
那守门的听见他竟然还在口出狂言,再次抽出刀来吓唬他:“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立马砍了你?”
“慢着!”
(https://www.eexsww.cc/94999/39682389/)
1秒记住E小说网:www.eexsw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eexsw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