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
就在苏克萨哈有些快撑不住的时候,多尔衮平静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苏克萨哈闻言,有些疑惑地看向多尔衮。
当他见多尔衮一脸平和时,心中不由更惊。
因为自多尔衮成为摄政王后,不知是以前压抑太久,还是为了威慑众人,时常暴怒,与先前的温文尔雅,谋定后动迥然不同。
可每当有人惹怒多尔衮,而他又当怒不怒的时候,便意味着他要对那人下毒手了。
这个时候,那人若是死了,还算是幸运的。
不然,不仅那人会死无葬身之地,就连其家属、甚至亲族亦会遭殃。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个例外,那便是豪格。
可当时若非布木布泰极力保全豪格,恐怕豪格早已尸骨不存。
苏克萨哈想到这,更觉惊慌。
虽然他先前已想好如何陈述,可此刻面对多尔衮的威压,让他感觉先前的设想皆不可行。
就在他思考该如何完善讲述时,又听到多尔衮柔和的声音响起道:“苏克萨哈,你在想什么,本王在问你话呢!”
苏克萨哈见多尔衮虽有催促之意,语气却更加柔和,不禁又抬头看向对方。
他见多尔衮一脸笑容,好似换了个人一般,心中更加担忧。
为免被尼雅哈牵连,他当即将所知之事尽皆讲了出来。
不过他在讲述时虽未避讳尼雅哈的过错,却也只是简单带过,而着重讲述了尼雅哈经索尼劝说后,与对方联手杀敌的功绩。
苏克萨哈之所以这样做,倒不是想替尼雅哈开脱,而是不想叶赫部的其他人因此受到牵连。
多尔衮本是聪慧之人,自也看出了苏克萨哈的用意,却亦未表露出来。
因为以他现在的实力,要对付尼雅哈等叶赫部人,并非什么难事。
可偏偏是这样一支他随时都能收拾的残部余孽,竟敢在此刻跳出来惹事,让他怀疑其背后有人支持。
而且他已大致猜到了幕后之人,所以他表现得十分平静。
其实这种平静也并非伪装,而是他本性就是如此。
反倒是他成为摄政王后的种种表现,却是他故意为之,用以麻痹众人,方便他铲除异己。
此刻他见苏克萨哈一直颤颤巍巍,便又笑着道:“本王先前见尼雅哈主动请缨,就知他急于立功。”
“原还担心他锐气太盛,不能持久,没想到他在失利后,不仅没有丧失斗志,反而求战之心更切,倒是勇气可嘉!”
“只是他这般行径,毕竟有违军法,你传本王的旨意,剥夺他的爵位,降为牛录,若他真能知耻后勇,本王会重重地赏他!”
苏克萨哈闻言,心中虽然惶恐,却仍鼓起勇气,故作不满地反对道:“主子,这样处置是不是太轻了,要知若非尼雅哈引发兵士内斗,鳌拜他们也不会接连战败!”
多尔衮随意摆了摆手,看向行军图道:“他们此次孤军深入明廷,已立下汗马功劳,此事亦是小过,倒也不用苛责......”
多尔衮说罢,又借谈论战局之机,与苏克萨哈商讨诸将的攻防位置是否合理。
苏克萨哈心中虽疑,却见多尔衮言谈间毫无隐瞒,戒心也就逐渐放下一些。
就在两人谈论得十分融洽的时候,多尔衮突然皱眉道:“本王记得先前袭击吴三桂时,好像走了一个明廷的大官,叫李.......李什么来着?”
苏克萨哈故意想了想,才开口道:“好像叫李国桢,是明廷的威北侯!”
多尔衮笑着道:“对,就是李国桢,还是你的记性好,本王就一直记不住!”
苏克萨哈闻言,连称不敢地道:“主子,您日理万机,哪有闲暇管这种小事!”
他说着,顿了顿,又继续道:“奴才见到主子能一展所长,再不似先前那般委屈,心里实在是高兴。”
“可奴才见您这样没日没夜地操劳,又担心您身体吃不消,要知现在的重担都压在您的身上,您若不爱惜些身体,绝非我大清之福......”
苏克萨哈越说越伤心,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流下了热泪。
多尔衮见状,也伤感地道:“本王最近也觉得身体日益沉重,只是现今局势危急,若不能趁机削弱明廷,我大清亦后患无穷......”
苏克萨哈见多尔衮动容,又及时收住了泪水,再次劝说对方保重身体。
多尔衮也趁机勉励了苏克萨哈一番,又装作才想起李国桢之事,追问道:“本王记得曾吩咐人擒拿李国桢,现在可已将他拿下?”
苏克萨哈闻言,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原来当时李国桢突围后,去追杀他的人是尼雅哈的哥哥德尔格勒。
由于当时兵荒马乱,德尔格勒追了一阵后就没了李国桢的踪影,也就没有再追。
这在以前本也算不得什么事,可现在刚发生了尼雅哈内斗之事,若是再将此事禀告,他担心多尔衮会对整个叶赫部动手。
于是他假装思考了一会,才开口道:“奴才记得当时是德尔格勒去追的李国桢,好像还带回来两个人头,其中是否有李国桢,奴才一时也记不清了!”
“现在德尔格勒还在锦州,回头奴才派人去问问此事,再回禀主子!”
多尔衮佯作不在意地点了点头,道:“本王也是一时想起,倒也不急......”
他话还未说完,帐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就见一个亲卫急匆匆地进来禀告,说冷机僧在外求见。
多尔衮想到冷机僧亦是叶赫部人,心中不禁涌上一股厌恶之情。
不过他并未表露出来,而是笑着让亲卫将其带进来。
没想到冷机僧进来后尚未行礼,就急匆匆地道:“主子,不好了!”
“斥候刚刚传来消息,说豫王爷偷袭山海关失败,折损了六七千人......”
多尔衮眼中闪过一缕惊慌之色,随即强作镇定地道:“慌什么,这是本王和豫王爷的计策,要诱使明兵前来,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冷机僧闻言,愣了愣,一脸狐疑地看向多尔衮。
多尔衮见他不信,从容地笑道:“冷机僧,你觉得我们和明兵相比,优势在哪里?”
冷机僧见问,一脸不屑地道:“明兵贪生怕死,又岂能与我们勇敢的女真战士相比!”
多尔衮摇头道:“不,你错了,明兵固然胆小,却也是他们的优势!”
“要知他们有坚城利炮可依,若龟缩不出,我们纵使能攻进去,伤亡亦不小。”
“先前我们就是吃了这个亏,所以本王这次才让豫王爷佯败,并故意不守宁远城......”
他说着,突然停了下来,一脸微笑地看向冷机僧。
冷机僧想了想,立时高声叫道:“妙啊!”
“明兵一向贪婪,他们得胜后必急于立功,若以为我们尚未到宁远,定会率军前来,那我们则可半路击之!”
“以我们骑兵的能力,必能在野战中将他们全部歼灭,到时再进攻......”
多尔衮听了冷机僧的讲述,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那你现在还担心吗?”
冷机僧连连摇头道:“主子神机妙算,奴才不担心,一点也不担心!”
多尔衮见冷机僧疑心已消,而苏克萨哈却仍微微皱眉,又随口编了些应对之策,稳住了他二人后,便让他们分头行事了。
随后不久,王锡衮就急匆匆地走进了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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