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随着妇人进了门,见着屋内一两鬓泛着浅浅白发的中年男子,他正在捯饬着手里草药,见着来人,微抬头道:“老婆子,又来村民了?”
妇人连忙回道:“是路过此地的两夫妇。”
中年男子一见二人,脸微沉,“瞧着二人的穿着打扮想必是非富即贵,怎会流落在这荒郊野外?”
孟雲作揖回道:“大夫,我们是不小心迷路,流落至此的。”
“叫我老李便好。”中年男子板着一张脸,“把手拿来,我看看。”
“是,李大夫。”孟雲笑着将容成晔的手递给他。
李大夫微凝神替容成晔把了把脉,随后将怀里一颗药丸递给孟雲,“他中毒不算深,吃我平时炼制的解药方可。”
孟雲连忙将药丸塞进了容成晔的嘴里。
容成晔轻皱眉咽了下去。
果不其然,还不到片刻,容成晔的脸色渐渐好了起来,只是腿还不能随意动。
李大夫朝他的腿瞟了一眼,“这毒厉害,现在虽然解了,但是腿怕是还要过几天才能恢复。”
容成晔坐直身子,回道:“好,谢过大夫。”
孟雲也朝李大夫作了一个揖。
李夫人端来了茶水给孟雲他们,随后一边笑着一边走到李大夫身边,小声说道:“你看看,这小姑娘长得多像沉儿。”
李大夫一听,侧过头来,朝孟雲打量了一番,轻点头道:“你还别说,真有些像。”
孟雲一边喝着茶,偶尔听到了几个字,微抬头看向他们。
李大夫微露出一丝笑颜,问道:“你可姓陈?”
孟雲摇摇头,“李大夫瞧着我可是像一位故人。”
“是有些像我的义女。”李夫人笑道。
李大夫摇摇头道:“你看,这也只是长得像。”
“你问清楚再说。”李夫人推了他一把,也朝孟雲问道:“那可否姓孟?”
孟雲微一愣,笑道:“不知道李大夫的故人姓甚名谁?”
李夫人笑道:“我家义女家住泉州城,叫孟沉。”
孟雲错愕不已,继续道:“可否是泉州陈家的外室,孟家的庶女孟沉?”
李大夫也一惊,“没错,你怎知道的?”
孟雲笑道:“她是我母亲。”
李夫人原本满是惊讶的脸上,顿时都是喜色,连忙上前拉着孟雲,笑道:“原来你就是沉儿的女儿?”
“是的。”孟雲轻点头道。
“我们当初离开泉州城的时候,你才刚刚出生,没想到现在都嫁人了。”李夫人说着,满是欣喜的眼睛里渐渐都是泪意。
李大夫那张板着的脸也瞬间都是慈祥,“真是缘分啊,你母亲现在可还好?”
孟雲微收了笑容,缓缓道:“我母亲几个月前已过世了。”
“过世了?”李大夫和李夫人身子纷纷一僵,刚刚才有的喜色瞬间消失殆尽。
“她身子一向康健,怎么突然回过世?”李夫人微嘶哑着声音有些不信。
孟雲正色回道:“我父亲病逝之后,陈府的人便将我们母女二人赶尽杀绝,我捡了一条命,但母亲却死在了他们的刀下。”
她大概说了一下原由。
李夫人和李大夫本就对孟雲母亲的事情十分了解,听着也很快明白。
李夫人缓缓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会这样,当初要是一起将她带走该多好,可是她便不听,说就是要留在泉州城,就为了他。”
孟雲虽和母亲关系极好,一直以为她委屈求全待在泉州做一个外室,是因为孟家的欺压,是因为她柔弱,离开陈家就无法自理,没想到竟然还有其他原因,连忙站起身子,也拉着李夫人,问道:“夫人,你说的那个他是谁?为何我从未听母亲说起过?”
李夫人一想到故人已死,心里的伤心实在是按赖不住,便也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你母亲是个命苦之人,虽然出生富贵的孟家,却因为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庶女,名字都未写进族谱,她幼时虽一直住在孟家,但过得比身边的丫鬟都不如。好不同意找着机会离开了孟家遇见了我们,拜了我们学医,认我们做了异父异母,后来结识了一位公子,那公子并不是泉州人,长得一表人才,二人相处不久便私定终身,后来我们告老还乡云游四方,途中听你娘说,那名公子以家中有事为由离开了泉州,而当时你娘已有了你。”
孟雲听到这里,已是震惊,她活了一世了,倒不知道自己的亲爹不是陈老太爷。
现在想想也是,自己和陈家人并没有什么相像的地方。
“那为何我母亲又嫁给了陈家做外室?”
李夫人一连叹了几口气,“我们当时听到这消息赶到泉州的时候,你已经出生了。听你娘说,当时她已怀了你,陈家那名老爷正好又瞧上了你娘,对她百依百顺,孟家又想做个顺水人情,便将你娘给了他做外室,你娘为了让你能平安出生,便只得应了。”
李大夫走过来接着说道:“那陈家老爷还算是不错,明知道你不是亲生的,却把你当亲生的对待,你娘虽是外室,但是吃穿住行都不比他陈府里夫人差,明着人看着陈家老爷是宠你娘,实则他们二人从未有过夫妻之实,二人相处不像父女,却像知己,所以我们当时才安心离开,没想到的是那陈老爷终究是年级大了,守不了几年还是走了,当时我们本也劝过,让你娘带着你与我们一同走的。”
李夫人人捏了捏孟雲的手道:“可是她却说,她要等他,等那名公子,说那名公子临走前交代过,他一定会再来泉州迎娶她过门,可没想到这人还没等到命都没了。”
孟雲听罢,脸上微有些伤神,前世时的她不跟母亲是一样的吗?等一个人,到最后连命都没有了,依旧没等到,难怪当初娘说过,若是她死了,尸体一定不要带出城,就埋在泉州,无论什么地方都好。
原本一直沉默的容成晔突然开口道:“等了那么久人都没来,那人必定是个负心汉,你娘终究是错付真心了。”
孟雲听了这话,突然想到了自己身上,难不成当时也是玉如风辜负了自己?不,她不信,猛地看向容成晔,正色道:“为何如此说,说不定那名公子是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所以才没能来接我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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