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荣公主在身侧矮桌上击了一掌,厉声喝问道:“本宫什么时候叫你站起来了?”
上官莹尚不知自己怎么就成了她的眼中钉,虽是满头雾水也只能依言跪下。
她伏在地上,就听到对方道:“本宫忍你是为瑾儿,是为帝君,你切莫以为自己嫁入大将军府就能因此翻天。”
嫁入大将军府?!
听到这里,上官莹下意识的抬头。此举自然又引得永荣公主大发雌威。
未免耳朵遭罪上官莹只能再次垂下头。
模模糊糊的想起当日里,公孙瑾拖着自己出去的那席交代,恍惚有些明了。
原来,他让她住在这府里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么单纯,而是要她嫁给他。
上官莹再是无知也明白嫁人的意思,当下免不了的有些惊愕。
只是在惊愕的情绪之外,更是用无穷无尽的茫然。
公孙哥哥要娶她,竟是为什么?
……
“瑾儿,你要娶那个孤女,竟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不单是上官莹想去问,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有暮成辉。
他虽是完成了自己的承诺,但始终如鲠在喉。
特别是听说内侍省一行人,自大将军府归来后的传言,更是难解至极。
这日里文华殿下学,暮成辉甩下一众侍读兄弟,勾着公孙瑾不依不挠的要问个清楚。
公孙瑾也不含糊,淡道:“因为报恩。”
他不会把自己心里那个盘算说出来的。
暮成辉有些不信,“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公孙瑾颔首。
暮成辉迟疑着,“可是我听说,你那位恩人实在是……瑾儿,我再问一次,你真的要娶她?”
公孙瑾突然停下脚步,目光定定的越过他,望向了身后某处。
暮成辉觉察有异,跟着看了过去,与文华殿邻水而隔的回廊上站了一道倩影。
不消细看,他也知道,会让世子这般失魂落魄的,只能是即将远嫁鉴廷国的郑婉儿。
帝君在下旨她远嫁和亲的同时,也一并派了宫人迎她入宫。
借口是帝后疼惜她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要在大婚前接到身边照顾。
实则大抵是担心公孙瑾与她情谊甚笃,以免节外生枝的提防之举。
故此,公孙瑾连所谓私奔的心思也被掐断了,只能与她这般遥遥相望。
暮成辉没有做声,带着人慢慢走了。
公孙瑾只是痴痴的望着郑婉儿,并无所觉。
……
邻水的殿间,有风不时掠过。
正是五月时节,这风夹着水汽清润扑在眼前,似是笼了层轻雾。
一身繁复宫装的郑婉儿,眼中已经失去了昔日里娇俏少女的灵动,怔怔的看着不远处的公孙瑾。
她已经从宫人口中闻听他因她伤心失踪的事情,也知道了他就要迎娶自己的救命恩人。
她原是该恨他的,恨这帝君,恨这宫闱,更恨这悲苦的命运。
可惜,却在看到他的那刻,胸腔中的满腹怨愤只化为了眼角莹莹的泪意。
她原以为,即将迎亲的公孙瑾该是意气风发的,岂料入目的竟然是他满脸的失落。
宫中泾渭分明,这前殿与后宫,看似只以这方池水做隔,实际却是难以逾越的一道鸿沟。
她纵使心下千般问题,此时也过不得去问他。
有贴身的宫人过来跪下启口,“公主殿下,时日已经不早,帝后还在等您。”
郑婉儿收回盈泪的美目,微微点了头。
她即代表皇族远嫁,自然也被封了公主头衔。
只是与那些真正的金枝玉叶自然是不能比的。
公孙瑾看着郑婉儿的身影随一列宫人慢慢远去,有些克制不住的想要提步,身后自有一人按住了他的肩膀。
“世子不可,这里天家威仪,不可怠慢。”
那人就是上官莹当日在市集撞上的儒雅男子。
他是夷掖国专职皇亲国戚安危的光禄司九卫之一,云颤,也是负责保护公孙瑾的亲信司阶。
暮成辉刚看出公孙瑾的意图,云颤就早早现身提醒。
帝君虽然对公孙瑾一家有特殊的荣宠,但不代表公孙瑾就可以因此为所欲为。
擅闯后宫这条罪名,不要说公孙瑾,就是战功赫赫戍卫边疆的大将军公孙应擎也无法背负的。
公孙瑾终于回神过来,望着云颤,眼神冷厉。
后者因此单膝跪了下去,“属下该死,忤逆世子,请世子责罚。”
公孙瑾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他一眼,只自顾自往殿外走去,脚步略有些踉跄。
……
将军府里,朱红正是奄奄一息。
两个正在行刑的粗使婆子却满脸的意外。
现在满打满算只打了十三棍,但这用来杖责的棍子已经莫名折了三根了。
府里已是再没有旁的了,两人面面相觑着也不知该作何办法。
公孙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碧鸢借势过来,拉过一个婆子暗暗塞了些东西过去。
“两位妈妈就当是已经完了,这人已经是这样了,也断然不会有人去查问。况且这唱数的也嫌烦走了,两位回头就去禀一下打完了不就没事了……”
“若不然,这折了三根棍子,想来公主那边也不好交代啊。倒不如,两位妈妈受了这个好,改日里也算是善事一桩。”
那婆子虽是反应略有些迟滞了些但也不傻,听着碧鸢的劝解,看了看旁侧地上那几根棍子,只轻咳着敷衍。
碧鸢是公孙老夫人身边的,与这朱红名字也是一对的。
少小就吃住在一起情谊自是不同,看着她这样忙不迭搀了人往外走。
临到月洞门前,看着突然蹦出来的上官莹一时唬了一跳,差点累着肩头的朱红再摔下去。
上官莹不认得碧鸢,她却是认得她的,略略的曲了曲膝盖算作见礼。
她正想说什么,却被上官莹抢了白,“行了行了,我知道,你赶紧扶着她跟我来。”
碧鸢等人素知上官莹底细,私下里也没少说道过,此时见她这般关切朱红一时有些脸红。
但因为记挂朱红也不敢多停留,跟着她就去了。
酉时刚过,夜幕已然似倒扣的锅底沉沉的压了下来。
府内各种的灯火也随之点了起来。
因着永荣公主担心乳母伤势屈尊去探望的缘故,桂嬷嬷所住的院落今晚就格外亮堂。
“这一摔竟就断了骨头了?”公主脸上满是忧色。
桂嬷嬷虽然年岁不小,但此前身体尚算硬朗,她也是没成想自己会突然摔下去。
她躺在床上拉着公主的手连连摇头,旁侧桃杏也是一脸悲凄。
也不知道是谁提到了下午的乱局,永荣公主脸色一沉,自有了打算。
与此同时,大将军府别院一隅。
朱红卧在床榻上,旁侧的桌板上掌了盏小灯。
灯影幢幢,为这室内笼上了一层诡异的氛围。
此时,据她被打已经过了两个时辰,虽然中间折了三根棍子,但这回实际伤的并不很重。
本来碧鸢想找郎中进来,结果上官莹打了包票表示这种皮肉伤自己能治。
她还搬出了公孙瑾这样一个成功正面的事例。
所以,就由她撂袖子上了。
帮着处置完伤口,碧鸢终于有功夫朝上官莹屈膝行礼,“多谢姑娘这遭。”
“别,别,担不起,我担不起的。”上官莹没来得及拉住她,慌乱间也跟着跪了下去。
事实上在遇上公孙瑾之前,她的生活还比不上这府里最低等的后厨杂役。
所以对于朱红的照顾,多多少少是有些感怀的。
只是上官莹哪里知道,今儿这一举动,竟又惹出了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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