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君衍也就推门出去。
关门前,他深深的看了眼叛徒南门映杳。
他竟是不知道,她竟然想给白锦另寻佳婿了。
给我等着!
房门内,南门映杳生性粗神经,也就没有多想,坐下来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就要喝,还是白锦连忙拦下来,给她重新倒了一杯才算完。
“茶都凉了,你喝这个。”白锦将新茶递过去,“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南门映杳抿了口茶,“我来找你赏月啊。”
“赏月?”白锦愣了下,“你还会赏月?”
“笑话,赏月谁不会啊,不就是看月亮读酸诗么?”说罢又觉着不妥,“不对,是看月亮谈谈心,哎呀,你就别问那么多了,赶紧走吧。”
南门映杳将披肩披在了白锦的身上,拉着她便出了门。
白锦这细胳膊细腿的,也拗不过南门映杳,只能任由她拉着自己走。
走到霍州的溪流边上,南门映杳将白锦待到了凉亭处。
这是之前王武被拿下的地方,现在已经成了百姓们的休息处。
现下正值花期,周围的金丝菊开的不错,在配上圆月,这景色倒是不错。
南门映杳左右看了看,暗语了声,拉着白锦坐在了亭子边上,“小白,你在这等等我,我去方便一下。”
也不等白锦回话,南门映杳就溜溜的走了,跑得那叫一个快。
白锦无奈的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个南门,又想干什么?”
另一边,张小小也拖着张若麟从张府出来,“哎呀哥哥你快点,月亮一会都没了。”
张若麟无语笑道:“月亮就挂在天上,怎么就会没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月亮。”张小小沉了口气,又拉着张若麟继续走,“到了你就知道了,无需我解释这么多,你只要记住,我为了你可是煞费苦心,你可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张若麟被张小小说的云里雾里,也只好被她生拉硬拽的走到了溪流边上。
远远的,张若麟便看到凉亭处抬头望月的白锦。
她身上披着一层绒白的披肩,墨黑的长发顺着肩头洒下,与戚戚黑夜融为一体。
月光顺着她的头顶倾斜而下,微风清扬,散散的扬起几缕黑丝。
她伸出了手,五指微微张开,似是在感受着虚无缥缈的月光。
金丝菊瓣被吹落几瓣,顺着风自她的身后飘过。
澄明的月亮,不及她身形万分之一。
张若麟看得有些呆滞。
他停下脚步,望着那如墨的黑发在夜色中飘扬,最后又融入黑夜之中。
他的目光渐渐沉稳,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的宁静。
张小小嘿嘿一笑,将手中的食篮递给了张若麟,嬉笑着跑开。
她与张若麟一母同胞,自是知道哥哥的心思。
张若麟反应过来的时候,张小小已经不知跑到哪去了。
他也只好笑笑,提着篮子朝着白锦走过去。
“郡主。”张若麟在踏进凉亭前,轻轻的唤了声。
白锦身形微怔,很快转过身来,眼中并没有多少意外。
南门映杳自然不会想要来赏月的,如此急切的带着她过来,定是与自己的主意与打算。
她笑了笑,“看来张公子也是来赏月的。”
张若麟点点头,“是,家妹说,今晚的月亮,极美。”
白锦半垂着眸子,做了个请的动作,“张公子,坐吧,我们也的确应该好好的聊聊。”
张若麟将手中的食篮放在了桌子上,眼中闪过一丝悲切,“好。”
不远处,南门映杳与张小小趴在树后面,看着凉亭中的两个人相继坐下,这才放下心来。
“你这么慢?万一小白要是走了可怎么办?”南门映杳埋怨了声。
张小小努努嘴,“你以为我拉着我哥,像你拉着白锦那么容易?”
“还是你笨。”南门映杳朝着张小小的脑袋拍了下,但是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
张小小也习惯了南门映杳的偶尔小暴力,早就不像之前那么害怕。
她心里也明白,南门映杳这个人简单的不得了,只要顺了她的心意,怎么样都行。
再加上白锦始终都没有去追究“雪清花”的事情,南门映杳也就没有再提过这茬。
现在她们俩个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撮合白锦跟张若麟在在一起。
张小小搓搓手心,“你说的让他们俩个留在这里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南门映杳哼笑了声,用脚踢了下旁边的木桶,“这呢。”
张小小一看,竟然是一桶水!
“你不会是想把这桶水泼到郡主的身上,然后让我哥哥把她带回府吧?”张小小的眼睛里露出一丝鄙夷。
南门映杳又朝着张小小的脑袋敲了下,“你怎么这么龌龊?没听说过一句话么?人不留人天自留,下雨的话小白就走不了了,天在一冷,你哥哥在凑近一点,这不就成了么?”
张小小后知后觉,“的确是个好主意,可是,要是他们生病了怎么办?而且,这雨,也没办法下啊。”
南门映杳眨了眨眼,“说你笨你还真是笨,我早就安排好了,你看上面。”
张小小顺着南门映杳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那凉亭的上面,隐隐约约的站着几个人。
有立言,有重光,还有白锦身边的那个侍卫跟几名张府的下人。
他们的手中,一人拿着一个喷水壶。
“……原来,是这么下雨。”
一时间,张小小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无语。
这雨,也就凉亭凉亭附近下吧?
白锦难道看不出来?
“格格,我觉得还是把水换成花瓣,浪漫一点,万一生病就不好了。”张小小委婉的提议了下。
南门映杳想了想,“也行,就换成花瓣,咱们赶紧去换。”
凉亭上,君衍手中的洒水壶被换成了花篮,里面慢慢的全是桂花花瓣。
行阿南门映杳,之前怎么没看你怎么会做媒婆!
凉亭内,白锦给张若麟倒了被茶,“张公子,这么长时间,还不曾与你说过一声谢谢。”
“郡主不必多礼,我本就是医药世家,这些都是应该的。”张若麟抿了抿唇。
他知道,今晚过后,自己与白锦便再无可能了。
白锦缓了口气,“张公子,其实我并非什么都不懂,你留在这里,自然不单单因为家世的嘱托与责任,你还有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张若麟顿了顿,眼底升起一丝紧张。
白锦继续道:“你们张家从来都不会只听命与一国,不论是凤吟西启,还是北沧青渊,只要有需要,有病人,有疫灾,那就会有张家的身影,这也是神医谷的嘱托,也是张家的本性。”
“令妹现在虽然还小,但是身上的责任也并不比你差,这段时间我也看得出,她不是个顽劣之人。”
“只是张公子,张家所牵扯的事情太多了,有些时候身不由己,若是不能禀明自身,就会让张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张公子可明白?”
白锦的话,让张若麟的心由上至下,最后归于平静。
他还以为,白锦知道了更多。
这一瞬间,张若麟也分不清自己是庆幸还是有些失落。
他笑了笑,“郡主说的,若麟都明白,请郡主放心,张家与神医谷一贯秉承着谷主的嘱托,绝不会参与任何国之争斗,安分守己,护住神医谷,守住万千百姓之命。”
神医谷之所以纯在,就是因为当初凤吟与西启之间因为药山争斗不断。
如今的神医谷一带,正是这天下医者都趋之向往的神秘的药山。
当时的老谷主为了不在因为药山引起纷争,便坐立山谷,一谷之名分散战乱,将和平延续至今。
但国与国之间,那会轻易的达到平衡?
凤吟与西启就算和平了这么多年,也是你来我往的试探,都想要将对方的地盘吞下来。
张家的存在,就是为了平衡住各国之间的关系。
当初楚幼宜成为了张小小的救命恩人时,张若麟就有所防备,一直在告诫张小小不准与楚幼宜走太近。
以免让凤吟误以为张家已经投靠西启,从而神医谷也成为了西启的助力。
那定然会引起战争。
只是没想到张小小那般蠢笨,竟然真的将“雪清花”给偷了去。
还好楚幼宜是真的想将“雪清花”那给君衍,否则还不知道会出怎么样的乱子。
但张若麟也始终想不明白,楚幼宜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再加上江南水灾的事情,张若麟也没有闲暇去估计西启的意图,只能先选择治病救人。
现在白锦跟他说这些,也无非就是在告诉他,凤吟与西启只见的事情,张家万万不要卷进来。
否则,定将会被卷入到万劫不复之地。
白锦听了张若麟的回答,也放心不少。
这段时间,她也一直在试探张家的态度,想看一看这场疫灾,张家究竟是想帮着西启掏空凤吟,还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救治凤吟的百姓。
张若麟也一直将救人放在首位,这才让白锦今日能放心的坐在这里与他长谈。
“张公子一家心怀大义,是白锦小人之心了,还请张公子见谅。”白锦道了声歉。
张若麟摆摆手,“郡主不必如此,原本有些事情也是张家做的不对,郡主有所疑虑是应该的,只是郡主,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问。”
“但说无妨。”
张若麟抿了抿唇,“其实,安康郡主的这个名分,也只是凤吟皇上为了拉拢安抚白家给的,郡主你……白小姐你何必坐到如此地步?”
白锦没想到张若麟会说的这么直白,还以为以他的性子,会委婉一点。
她笑了笑,声音带着几分她独有的明媚,笑够了,她缓缓道:“或许在外人看来,我是在为了自己的地位而一争在争,争取在皇上的面前多多立功,这样才能保住白家的兴衰,留住我的荣耀。”
“一开始,的确如此,我经历了常人不曾经历过的苦痛,也知道了只有在皇上面前进退有度,才能让白家永盛不衰,可是后来……”
白锦微微垂眸,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底映着皎洁的月光。
这抹月色,是他的名字。
“可是后来,我爱的人要心怀天下,他的心中是浩瀚山河,是苍茫大地,是凤吟千千万万的百姓,是凤吟的荣辱兴衰,既如此,我便不能只想着白府李府,我要用我仅有的力量,保全我的小家,让我爱的人,保全他的国家。”
张若麟有些惊讶的看着白锦。
谁又能想得到,一个小女子罢了,竟是想帮着未来的君主坐稳江山?
世间女子都想嫁给良人,一生无忧。
她又何必将自己送上这荆棘之路?
“很不理解是吧?”白锦侧过头,朝着张若麟笑眼弯弯,“是不是觉得,我看重的应该是皇后之位,何必说的这般大义凛然?”
张若麟摇摇头,“没有,初见郡主便知道,你并非看重功名利禄之人。”
“不,我是。”白锦挑了挑眉,“能配得上他的皇后的人只有我,我做这么多,也只是为了成为他的皇后,只有站在他的身边,才能光明正大的帮助他,这便是我的一生所求。”
张若麟不知该如何回应。
换句话来说,白锦要的,是与君衍并肩的位置,势均力敌的双方。
他缓了缓,问道:“如果你爱的人,只是一个将军或者王爷呢?”
“那我就是他的女将军,他的王妃,他有他的所求,而我的所求,只有他。”
白锦这般坚定的话,更是让张若麟哑然。
他想告诉白锦要有自己的身份,并非要成为谁的谁。
可话到嘴边,却又被吞咽下去。
想要成为那个人的她,也一定是这时间最优秀的女子才能做得到。
要让那个人心甘情愿的放下身段迎接他的皇后,也只有白锦一人能做得到了。
不是么?
张若麟知道,自己这一生,在无法将怀中的那封信拿出来了。
倏地,凉亭的四周洒下片片花瓣,微风中带着清香。
白锦站起身,走上前,伸出手,看着那落在指尖的花瓣。
空气中,传来一股熟悉的异香。
下一刻,白锦直觉自己被人抱起,再一看,已经稳稳的落在了那人怀中。
他紧紧的搂着她,说道:“我的所求,也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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