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是……？”
周荨不明所以的看向江宴，却只见到他紧抿的薄唇。
程城看看他，又看看周荨，连忙走进来，推着周荨往外走。
“嫂子，走，我带你去药房取药。”
周荨觉得他有些急，这两人明显有事情瞒着自己，但她也确实是要为江宴取药，干脆半推半就跟着程城去了药房。
周荨一走，江宴恢复了平时的淡漠，一抬脚，走了出去。
“阿宴！”
刚一出门，他就看到了江老太太坐在轮椅上，被杨心慈推着走了过来。
病入膏肓的老人面色很难看，即便是就这样坐着不动，都有一种行将就木的虚弱感。
因为周荨，江宴便没有继续陪在她身边，如今看到她这个样子，心中多少还是很难受的。
“奶奶，您怎么来这儿了？”
江宴走过去，对她轻柔道：“有什么事情你直接给我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老太太张了张嘴，想开口，却先喘了半天。
她现在连说话都觉得会很疲惫。
“你，你这脖子……怎么回事？”
视线却扫到了江宴脖颈贴着的纱布和身上的血迹上，老太太浑浊不清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怒意。
“是，是谁？！”
虽然因为赵家的事情她对孙子很有微词，但不代表她不心疼孙子。
“不小心碰到的，不碍事儿。”江宴摸了摸伤口，柔声道。
“怎么碰会成这个样子？也太吓人了！”杨心慈忍不住嘟哝了一句，却立即收到了江宴一个警告的眼神。
“你怎么回事？不知道奶奶需要好好修养吗？怎么带她来医院了？这里病菌这么多，万一感染了该怎么办？”
“我说了啊！可是外婆在家中听说了明珠姐姐的事情，非要来医院看看她，我劝也没用啊！”
杨心慈有些委屈道：“谁知道你不声不响短短几天就把赵家给弄没了，外婆对明珠姐姐得多愧疚啊！”
好歹也是陪了她这么多年的女孩子，老太太一心想让江宴娶她，却反而成了赵家的催命符，她的怒气可想而知。
这也就是没精神去骂江宴了，不然少不得又是一顿家法伺候。
“你这件事……做的，太，太过分了！”
老太太一口气说完，忍不住又是几个大喘气，看的江宴的心一直悬着。
“明珠，这孩子……现在，在，哪个病房？”
“赵家的事情是他们罪有应得。”江宴口吻平静，“奶奶不用愧疚。”
“你……你……”老太太气的一口气上不来，吓得江宴赶紧帮她顺气。
如果可以，他其实并不想再刺激老太太了，所以赵家的事情他一直都是有意瞒着老太太处理的。
但不想，却还是被她知道了。
“算了……”老太太缓回来一口气，精神却一下子又低糜了下去，连话都不想说了。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说什么……又有，什么用呢？”
她强撑着摆摆手，“带我，去看看明珠吧！”
赵明珠被劈那一手刀，现在还在昏迷着。
老太太见到她，嘴巴颤了颤，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就那么摸了摸她的手，又摸了摸她的头发。
“可怜的孩子……是我江……家，对不起你……”
怎么说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又是她认可的孙媳妇人选，变成这幅样子，她怎么看心里都很难受。
这若是因为别的男人，说不得她还能为赵明珠报仇，但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亲孙子，她除却几分愧疚，却是什么也做不到了。
浑浊的眼眶掉下几滴泪，老太太心中憋闷又难受，抬手想要转动轮椅，江宴连忙要帮忙推。
却被老太太悲伤着摆摆手：“不要你管！”
杨心慈见状安慰着给他一个眼神，主动上前，老太太却连她也不要近身。
“你们谁都不要跟着我，就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她语气中含着心酸，伸手按了一下按钮，轮椅自发走了出去。
江宴和杨心慈也不敢真的就让她一个人走，远远地跟着，不让她发现。
赵明珠的病房是在六楼，老太太在坐电梯下落时到底还是出了一点问题。
正在她感慨果然是自己没用了的时候，周荨恰好取完药上了六楼。
她在一楼没看到江宴，以为他在赵明珠这里，干脆上来找他，却没想遇到了一个上不了电梯的老太太。
“咦？奶奶，我来帮您吧！”
周荨快速走过来，将老太太推进了电梯，防止老太太等会儿下电梯也没办法，干脆陪着她一起下了电梯。
途中，她看着面容枯槁的老太太脸上都是眼泪，默默从包里取出一张纸巾递给老太太。
“谢谢。”江老太太看到面前的纸巾顿时一愣，她已经许久没用纸巾了。家里佣人给她擦眼泪的东西多是质地比较柔软的真丝手帕。
不过她还是知道好歹的，从周荨手中接过了纸巾，擦了擦眼泪。
“奶奶，您的家人呢？”
像她这个年纪的老人，多是有亲人陪着进医院的，周荨没看到她的亲人，多少还有些诧异。
“他们……呵……呵……”
老太太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反而抬眼去看周荨。
因为生病，她比实际年纪更多了几分老态，不说已经带着老年斑的皮肤和青黑色的眼圈，那双浑浊中带着黄青色的眼珠定定的看着人的时候更是令人不舒服。
周荨忍住了，柔声道：“奶奶，怎么了？”
“我，我看着你，有，有些眼熟……”老太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喘息加咳嗽。
周荨帮她拍拍背，老太太好一些了，这才继续道：“咖啡厅……我和明珠……一起见过你……”
明珠？
赵明珠？！
周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去看老太太，这才从那张已经枯槁的脸上看出了几分眼熟。
居然是江家那位老太太！
不怪她没认出来，眼前日薄西山，气息奄奄的老人，怎么看都和宴会上和咖啡厅内的那位精神奕奕，高贵富态的老太太判若两人。
若非她主动提及，周荨怎么也不会将眼前的这位老太太和那位联系起来！
“您是江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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