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阳光从菱花窗格子里透进来,在青砖地板上留下斑驳的纹路。
小灵身体僵硬的从掌门床前站起,跪坐的姿势保持太久,让她的腿脚麻木到一点知觉都没有,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上。
她扶着膝盖缓了缓,血液再次在血管中流动起来,她忍着钻心的酸麻刺痛感,一步一步走出门房。
花长老和权长老也是一夜没睡,在厢房守了一夜。上了年纪的人,此时脸色憔悴得藏都藏不住。
“掌门她……”
权长老踯躅着上前一步,想问问小灵,掌门的情况怎么样了,又担心听到不愿意听到的答应,所以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小灵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晨曦铺满的天边,轻声回答说:“师父去了。”
掌门是一派之主,突然离世对门派的影响可想而知。
好在有花长老和权长老,两位德高望重,老于世故的长者全权处理,弟子们才没有过于慌乱。
关于掌门的死因,花长老当众宣布的是之前被妖物所伤不治所致,身为通灵师死于妖物之手,虽然可惜恨却也无可奈何。
只是掌门生前唯一的亲传弟子风灵,却一面都没露过,这就让弟子们十分疑惑了,后来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当初掌门说妖物是小灵故意引来的,其实是在袒护她,真相是她与妖物勾结,意图挟妖自重。
传言还说掌门的伤势原本不是必死,正是因为这件事才气怒攻心加重了伤势。
弟子们悟然大悟,就说当时小灵的表现,分明就是护着妖物的意思,这这这,这分明是欺师灭祖啊。
群情激昂痛骂小灵,不知道是谁先提议,去找两位长老理论,诛杀小灵替掌门报仇。
众弟子情绪正在激愤中,未及细想就拥向了议事厅。
两位长老正在接待组织派来吊唁的林管事,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不得不先暂停会谈,出门差看。
听完众弟子的请求,两位长老对视一眼,都有点于心不忍。
权长老安抚众弟子,“小灵年纪还小,被妖物所骗也很正常,经此一事也受了教训,以后定会痛改前非的……”
弟子中有人直着脖子喊道:“别的事改了就好,这种欺师灭祖的大罪,怎么能说放过就放过?何况她可是大师姐,却做出这种事来。若是两位长老还要包庇她,以后门派还如何在人前立足?”
这话说的实在有理,连一向能言善道的权长老都无言以对,更别说本来就寡言少语的花长老了。
林管事急着回去开会,便劝两位长老:“两位长老也不必为难,按照门规办理就是了。总不能寒了重众子的心。”
事以至此只能这么办了,两位长老无奈点头,让人把立即带到议事厅前,当着众人的面问她,认不认欺师灭祖的罪名。
小灵自从掌门过世后,就一直被关在自已的房间里,被众人按着肩膀跪在地上,也没有表现出气愤或者委屈的神情,只是安静的看着,听着。
两位长老连问三声,一声比一声大,人群最外围的弟子都听得清清楚楚,小灵才像刚睡醒一般,抬头朝两位长老轻轻笑了一下,却没回答。
这样的态度更加激怒了众弟子们,一拥而上就要拾掇她,权长老赶紧招呼着执事弟子拦着。
人虽然被拦住了,扔过来的石块、泥土却没能完全拦住,小灵的额头上被砸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流出来遮住了她的眼睛,脸上身上也落了好几块泥土。
这样的情况下是没办法审问了,好在小灵的罪行是有目共睹的,两位长老也就不问了,直接让执事弟子把她送去后山上的思过崖囚禁。
至于囚禁到什么时候,两位长老没说,众人也没问,反正送去恩过崖的人,就没有活着出来的。
小灵被执事弟子押送着往后山走,脸上的血也没人帮她擦一下,遮挡了视线,脚步便显得不那么稳当。
当然不会有人同情她,恶语恶言不断往她身上砸。如果不是被执事弟子奋力拦着,只怕她还没走到门口,就已经被乱拳打死在当场了。
“小灵,你……好好思过,以后……”
风凌终于不知道从哪里赶过来了,拦下小灵犹豫半天却只挤出这么几个字。
小灵眼中的最后一丝光亮,终于彻底熄灭了,一眼不肯再看风凌,主动往后山方向走去。
谭晴是从林管事嘴里,得知掌门过世和小灵被囚禁的事的。不禁皱起眉头问他:“之前小灵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并没提到她师父受伤,怎么突然就死了,会不会是门派里有人弄鬼陷害小灵?”
林管事当然不是特意为了通知谭晴过来的,他是受组织指派来批评谭晴的。
当然,谭晴不是组织内部人员,用批评两个字也不合适,上级领导的原话是:“把门派的事跟谭小姐说一说,人家因为她护着妖物,掌门都没命了,提醒她以后不要这么任性。”
林管事也不敢真的批评谭晴,反而态度一直恭恭敬敬的,被谭晴提问也好声好气的回答。
“门派里的情况谭小姐多少也了解一些,谁有那个能力害掌门?唉,只能说她自已命不好,又是受伤又是被徒弟背叛,任谁摊上这样的事也够呛。”
谭晴还是不能相信掌门的死因真的这么简单,不过现在她更关心的是小灵的情况。
“你当时就在现场,怎么不帮小灵说句话,你的面子他们总要给三分的吧。思过崖……一听这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小灵一个小丫头被送去了,才真的是不死也要脱层皮呢。”
埋怨掌事一通,不等他回话,直接扭头叫人:“花大蛇,你和黑豹去走一趟看看小灵怎么样,她如果不愿意在那呆着,就直接把人带到这里来吧。”
林管事心里无奈叹气,好歹他这么大个人还在这里坐着,谭晴就算要做什么,也等他离开之后再做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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