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祈年抬头看向皇帝,皇上曾经亲口说过,“敌国质子只能终身囚禁于栖月宫,绝不能外出,那质子也没有武功,想来是逃不出栖月宫的,对吗?”
皇帝也点点头。
司祈年说的每一句话听起来也没什么毛病,但这不都是废话吗?说这有什么用?
他上前一步,声音高昂,“方才锦贵人说,皇太后是在栖月宫碰到了敌国质子,如果本督主能证明敌国质子不在栖月宫,是不是也能证明,锦贵人是在撒谎?”
众人面色齐刷刷一变,锦元更是猛地抬起头,满脸诧异。
为什么司祈年知道的这么清楚,他跟小哑巴是什么关系?
难道小哑巴这两天不在栖月宫,就是被司祈年带走了吗?
皇帝眼里闪过一抹讶异,眉头几不可闻的皱了皱。
“锦贵人,请你正面回答本督主的问题。”
司祈年不知何时来到锦芳面前,巨大的阴影压在她头上,锦芳胳膊一颤,冷汗滑过,“我……我是看到皇太后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可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我似乎,好像……”
“什么似乎,简直是莫须有!”司祈年微微俯身,冷气蔓延。
“本督主今日未曾参加宫宴,就是在审问敌国质子,天朝和月朝边境近日偶有摩擦,本督主怀疑此事和敌国质子有关,早在宫宴开始前就已经将质子带到东厂去了,锦贵人是在哪里见到的?”
一滴冷汗摔下来,落在地面上炸开花,锦芳惊恐的差点晕过去,却又因为极度恐惧不得不硬撑着。
司祈年抬手抱拳,“皇上若是不信,本督主现在就让人把敌国质子带来,一问便知。”
他转身就要吩咐贺襄去办,皇帝一抬手,“不必了,司大人办事一向公正廉明,朕自然相信。”
冰冷的目光落在锦芳身上,皇帝眼神阴沉不定,晦暗不明,如一口黑暗中的古井,只见波光,再无其他。
“锦贵人,你捕风捉影,诬陷皇太后,害的朕和太后也差点冤枉了皇太后,该当何罪!”
“臣妾知错!臣妾知错!”锦芳跪在那瑟瑟发抖,心里真是一万个后悔。
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该贸然揭发锦元,现在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生怕认错态度不够真诚,锦芳又赶紧道:“天色太黑,臣妾看走了眼,又未三思而后行,差点酿成大祸,一切都是臣妾的错,求皇上宽恕!”
“既如此,朕就罚你……”
“宫中不管何人犯罪,都应该交给本督主处理,这是先帝亲口下的旨意,皇上莫不是忘了?”
司祈年脸上的笑意就没消失过,却也始终不达眼底。
“锦贵人她……”
“她是犯罪,不是犯错。”司祈年慢悠悠的转过身来,明亮的眸子直逼皇帝,“捕风捉影,制造谣言,一口咬定没有看错,诬陷皇太后,难道这个罪名还不够么?”
锦芳本来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认为皇帝会看在她得宠的份上放她一马,司祈年却非得把事情顶起来,她终于慌了。
不顾自己的身份,锦芳赶忙转过身子,声泪俱下的哭诉,“司大人,我再也不敢了,求司大人开恩,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皇帝的脸色涨的通红,但很遗憾,他绝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跟司祈年对着干,更别说撕破脸皮了。
在邙山时把司祈年害成那样,这笔账还没算呢,谁也不知道司祈年会借着这个由头生出多少事端,想至此,皇帝终于拍板了。
“司大人说得不错,是朕考虑不周,锦贵人交给司大人处理,刚好可以树个典型,好好揪一揪宫里的风气!”
“皇上……”
“臣遵旨。”
司祈年总算行了个像样的礼,起身瞬间悄悄看了锦元一眼,她只低着头,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指望她说如何惩罚锦芳是不可能的了,这二人到底是亲姐妹,如果锦元惩罚过重,只怕宫里会有闲话,若是惩罚太轻,锦芳又不长记性。
黑色的阴影迅速蔓延。
司祈年转了转手腕,从容落下,声音轻慢又低沉,“锦贵人随意诬陷皇太后,按照月朝律法,应当处以鞭刑。”
锦芳慌乱抬头,满脸的难以置信。
鞭刑……万一身上留了疤,以后该怎么伺候皇帝,她还如何得宠?只怕此生要老死宫中了!
胃口吊的差不多了,锦芳的脸色也惨白到了极点,司祈年这才轻松一笑,“本督主念在锦贵人是初犯,故而免除鞭刑,赐三十大板即可。”
三十大板!
莫说锦芳了,连锦元也是一惊。
三十大板,就锦芳这娇滴滴的小身板,还不得活活打死了!
皇帝也觉得三十大板太多了,一躺大半个月,最后苦的还是他。
正想说说情,司祈年反倒先开口了,“皇上觉得本督主如此安排可好?”
皇帝脸色一僵,嘴角吃力扯动,“司大人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朕自然支持。”
“皇上饶命,司大人饶命,司大人饶命……”
锦芳哭的那叫一个惨,但还是被拉了下午,很快就响起哀嚎声。
有大夫人在前面铺垫,锦元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她只知道一件事,如果锦芳成功了,只怕现在挨板子的就是她了。
不,如果真是这样,锦元的下场绝不仅仅只是挨板子。
三十大板很快打完,锦芳像丢了半条命的死狗一样被拉了出去,锦元也很快离开。
“微臣送皇太后回去。”
清亮的声音刚好传到荣太后耳中,像是故意说给她听似的,荣太后顿了一顿,从容离开。
锦元刚好找司祈年有事,二人走在回景安宫的路上,越来越近。
司祈年倒没说什么,一路无话,锦元突然停下脚步。
司祈年身形未动,“皇太后又要谢本督主么?”
他这话带着几分笑意,像嘲讽,又像调侃。
锦元轻轻摇头,“哀家只是想问问,质子在东厂如何了?”
司祈年神色暗了暗,许久后粲然一笑,“本督主倒真没看出来,皇太后如此关心敌国质子。”
锦元神色暗了暗,“哀家倒不是关心人质,只是不想因为此事连累他。”
“自从皇太后第一次去见敌国人质,你就已经连累他了!”司祈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
锦元一皱眉,不太明白,但他也不打算多解释什么,转过身去负手而立。
冷风吹来夹,杂着司祈年的声音,气息又冷了几分,“别怪本督主没提醒皇太后,不要跟敌国人质走太近,那是天朝的人和月朝有血海深仇,皇太后贵为月朝的太后,应当注意自己的身份,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司祈年顿了顿,眼神略微犹豫,又道:“微臣可以救你一次,不可能事事都及时出现,皇太后好自为之吧,微臣告辞!”
“司大人慢走。”锦元垂了垂头,再抬起来时,司祈年已消失在黑暗中。
她不安的搓着手指,心情很是郁闷,“小哑巴怎么会进东厂呢?不就是问了几个问题而已,居然被带到东厂去?”
锦元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皇太后,咱们回去吧!”莺灵走过来,“夜已经深了,再不回去只怕今晚不能好睡了。”
锦元点点头,回宫了。
宁和宫依旧灯火通明,荣太后先一步回来,在宫里大发雷霆,所有仆人都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多言。
当皇帝过来的时候,已经满地狼藉了,他摆摆手,让众人退下,悄无声息的走进去。
“儿子参见荣太后!”
“皇帝来的正好!锦贵人办事不利,明日将她送到哀家这来,就说是在哀家这养伤,哀家非得好好惩罚她不可!”
这帮没用的东西,说是抓住锦元的把柄了,到头来不仅没伤到锦元,反倒把自己的尊严也给搭进去了。
皇帝脸色未变,沉声道:“太后生气也是应当,可锦贵人也是一片好心,与其说她办事不利,不如说是司祈年太过狡猾!”
荣太后还是很愤怒,倒不是因为锦元,而是司祈年的态度惹恼了她。
怎么这么巧,每一次锦元有难的时候,司祈年总会第一个出现,及时救救她。
一次两次是巧合,次次如此,还有理由来搪塞吗?
荣太后眼中闪过一抹深思,突然冷静下来了,她转过头严肃的看着皇帝,“哀家觉得司祈年和皇太后之间好像有事儿!”
这原本不过是自己的一个猜测,却在说出来的那一瞬间点醒了皇帝,气氛突然沉默下来。
皇帝一言不发,走到椅子上坐下,撑着额头,突然开口,“荣太后说的不错,司大人一向铁血无情,冷面无私,却能为了皇太后甘愿豁出命去保护,这的确不太寻常!”
“所以,皇上是否要调查一下?”荣太后眼神阴狠,声音更是阴冷至极。
皇帝一抬手,轻轻制止,“荣太后不用再操心这件事了,朕心中有数,日后若是有机会,必定会让荣太后满意,至于现在……”
他犹豫了一下,摸着光亮的脑门,只觉得脑仁生疼。
(https://www.eexsww.cc/94624/145179881/)
1秒记住E小说网:www.eexsw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eexsw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