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元一抬头,很自然地在人群中第一个寻找司祈年,直到看见他才稍稍安心了些,紧张的心情也得到缓解。
到了这会儿锦元才意识到,都说天朝要来人,但除了使者以外,她并不知道还有谁过来。
正要问问旁边的莺灵,大门打开。
赵公公一扬拂尘,拉长声音喊道:“天朝三皇子,四皇子驾到——”
三皇子和四皇子都来了?
锦元一挑眉头,不由得伸长了脖子,朝门外观望着。
大门已经拉开,走在前面的是四位天朝使者。
直到他们全部进来后,司白屿和司永熹才慢慢走进来。
锦元呼吸猛的一停,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即使隔着这么远,她也能感受到这几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压抑气息,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锦元在这之前听说过,司永熹和司白屿并非一母所生,长相却很相似,不注意看还以为是双胞胎呢。
难怪天朝皇帝会派他们两个人一同到月朝来,想必也是这个缘故。
“我天朝使者,参拜月朝皇帝。”
前面的四个使者率先跪下来,身后的司永熹和司白屿,这才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位皇子平身,使者平身。”
皇帝笑呵呵的抬手,“月朝和天朝一直互通贸易,来往过密,实在不必如此生疏,两位皇子落座了吧。”
锦元还是很佩服皇帝的,明知道天朝这次来人必定得调查司怀瑾死亡的真相,而这也把荣太后卷了进去,他还能这般脸不红气不喘。
能在上一届的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皇帝也没她想象中的那么草包。
众人纷纷落座,互相敬了酒之后,又寒暄几句,司永熹朝司白屿看了一眼,后者轻轻点头。
司永熹开口道:“皇上应该知道,本皇子为何到月朝来,我大哥前些日子在月朝离奇死亡,这次本皇子便是来调查此事的。”
皇帝笑容僵了一下,再看满朝的文武大臣和后宫妃子也是如此。
天朝的人说话都如此豪爽的吗?本以为他们会婉转些呢。
毕竟司怀瑾死亡一事是宫中的忌讳,平时也没人敢提,可到了他们嘴上竟如此随意的便说出来了。
司永熹话音落下,和司白屿一起咄咄的盯着皇帝,等待他的下文。
皇帝抓着司永熹瞧了一会,笑道:“三皇子此言差矣,朕之前已经说过,大皇子并非离奇暴毙,而是舟车劳顿,来到月朝后也没能好好休息,再加上水土不服,竟不幸染了重病,药石无医,这才不幸逝世,三皇子可不要曲解了朕的意思。”
“水土不服,药石无医?”司白屿冷冷一笑,那嘲讽的笑容几乎就要盖不住了。
“皇上,我兄弟二人既然已经来了,不查到真相是不会离开的,今日众大臣和后妃都在,有什么话皇上不如直说。”
“方才皇上也说了,天朝和月朝一直互通交易,经济方面也是挂钩的,若真因此事伤了两国之间的和气,倒也实在没必要,皇上,您说是不是?”
“四皇子说的对。”皇帝不动声色的继续打太极,“但朕说的也是实话,朕身为一国之君,一言九鼎,说出的话便是金口玉言,又怎会当着众人的面撒谎呢?若两位皇子当真不信,可到宫里细细查问,想必二位得到的答案也与朕是如出一辙。”
所有人神色都绷得很紧,唯独司祈年嘴角轻轻一扯,眉头也轻挑着。
若非锦元一直观察着这边的动静,只怕也会错过这一幕。
皇帝撒起谎来也确实是脸不红气不喘,这话和“出家人不打诳语”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一叶障目的障眼法罢了。
这宫中上下都是月朝的地盘,当然得听皇帝的,司白屿和司永熹再怎么查,结果也不会改变。
皇帝这话倒还不如不说,这一说出来,反倒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真是难为皇帝了,坐在这样的位置上,高处不胜寒,也不知屁股坐热了没有。
眼见皇帝说话滴水不漏,司白屿暗暗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腾腾杀气。
他是天朝诸多皇子中脾气最暴躁的一个,这次到月朝来调查司怀瑾死亡真相,天朝皇帝也一直叮嘱。
即使天朝现在实力比以往壮大了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欺负月朝也并非一件很容易的事儿,他这暴脾气是该收敛一些。
可现在听到皇帝这样说,司白屿实在忍不住。
大殿中的气氛甚是微妙,原本还有几个人不动声色的在那吃东西,随着气氛逐渐紧绷,也都不约而同下筷子,默不作声。
荣太后是这些人中最紧张的一个。
眼见司白屿的拳头如同铁块一般,握得很紧,连忙笑道:“二位皇子,大皇子是你们的大哥,如今突然薨逝,确实令人惋惜,但事情已经发生,即使两位皇子去调查得到的结果也是这样,二位皇子到我月朝来一趟不易,今日便只喝酒,不言其他,若是二位想知道什么,尽管来问哀家。”
司白屿一挑眉头,“听荣太后这意思,似乎对这案子非常了解了?”
荣太后微微一愣,又很快反应过来,面上依旧保持得体的笑容。
“哀家身为太后,大皇子在月朝出事,哀家当然得过问一二。”
这场危机悄然度过,就连锦元在一旁也松了口气。
她今天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贼心虚了,被这两位皇子盯着,即使他们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锦元也紧张的不行。
再看司祈年,身为真正的凶手,他却像没事人一般,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如入无人之境,四周的一切也都不存在。
锦元暗暗佩服他的心理素质,佩服之余也有几分羡慕。
若是自己能像司祈年一样,在任何场合都能游刃有余的应付,也不必如此惊慌的自乱阵脚了。
也幸好司永熹和司白屿询问的是荣太后,若是换了锦元,只怕这会儿已经露出马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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