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灵点了点头，又苦涩一笑，便再无话了。
四周是呼呼的秋风，落叶打着旋儿在空中飘荡，气氛像是凝固一般，透着说不出的尴尬。
“对了，我正好有一件事想问问你呢。”贺襄终于找到话题了。
莺灵点点头。
“如果有一天皇太后会离开月朝，你会随她一起走吗？”贺襄是想到了昨晚上司祈年说的一番话。
他们的计划已经迫在眉睫，不能再耽搁了，若是没有锦元的出现，只怕这会儿月朝已经出事了，也正是因为她才拖慢了司祈年的脚步。
司祈年牵挂的是锦元，贺襄牵挂的就是莺灵了。
莺灵被这话弄糊涂了，满脸疑云，“贺襄侍卫，你怎么突然说到了这件事？”
“我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贺襄打着哈哈，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是无所谓的样子，眼神却没有半刻放松。
莺灵轻轻一笑，“贺襄侍卫，你可真是多心了，皇太后身居高位这一生只怕都出不了这皇宫了，又怎么会离开月朝呢？”
“万一有这一天呢？”贺襄积极发问，“你只需告诉我，若是皇太后当真要离开月朝，你是否跟随？”
莺灵还是没能搞懂贺襄的意思，但见他问的恳切，不假思索的点点头。
“那是当然，我从小便伺候皇太后，已经有七八余年了，自然是皇太后去哪，我便要跟到哪里的。”
“那就好，那就好！”贺襄满脸的笑容都快兜不住了，嘴巴直接咧到耳朵后面。
莺灵满脸狐疑，“贺襄侍卫，你还没告诉我呢，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是否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事没事。”贺襄赶紧摇头，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为了得到莺灵的答案，他确实说的太多了，万一暴露了重要信息，又是给司祈年添乱，弄不好自己还得到大牢里再走一趟。
贺襄站起身，“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皇太后还需要你照顾呢。”
莺灵眼中闪过一抹不舍，喃喃道:“贺襄侍卫，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别再出这样的事儿了。”
莺灵向来单纯，所有的心事都是写在脸上的，一眼便能看到底。
贺襄心里是抑制不住的激动，重重点头，转身离开。
这俩人的爱情好不容易开了花，也不知道何时才会结果，但莺灵方才的答案，就像是给贺襄吃了个定心丸似的。
他愿意等，等到二人能够光明正大在一起的那一天。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得先让司祈年点头才行。
已经入夜了，皇帝还未睡下依，旧待在御书房批改奏折，那奏章上是密密麻麻的小字，他一个都看不进去，脑子乱得像锅浆糊一样。
今日手下的密探来报，京城里除了天朝两位皇子的人以外，竟还渗入了其他的几股势力。
在这之前皇帝也收到了点风声，但一直派人调查并未妄下定论，但是现在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天朝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人，又是秘密进行，皇帝并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派出去的探子一个接一个，却一点声响都没有，如同石沉大海一般，真是让人揪心不已。
赵公公从外面走进来，赶紧道:“皇上，您午膳没吃，晚膳也没用几口，又批改奏折，当心熬夜伤身，国家大事纵然重要，但也不能伤了龙体，老奴带了些点心来，皇上尝尝。”
“朕没胃口。”皇帝看都不看一眼，身子微斜，朝那油灯又靠了靠，努力看清那正楷小字。
“皇上，这糕点是皇太后做的。”赵公公好心提醒。
皇帝身子一震，赶忙转过头来。
那糕点的模样确实分外精致，皇帝一眼便瞧出来，赵公公所言不假。
他连忙放下手里的奏折，捏了一块放入嘴里，满口清香，顺着鼻腔萦绕，所有的疲惫感都一扫而空。
不过片刻功夫，大半盘糕点已经下了肚，皇帝的脸色也比方才好看了些。
“这当真是皇太后亲手做的吗？”皇帝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因为荣太后的缘故，皇帝和锦元也是面和心不和，之前更是数次对她下毒手，昨日去时锦元像是惊弓之鸟一般。
自身已是弱女子，但还是挡在莺灵面前，虎视眈眈，怎的，只过了一日功夫，便这般体贴的送来糕点，供自己解乏。
赵公公赶紧跪下，“奴才不敢欺瞒皇上，这糕点的确是皇太后所做。”
皇帝脸色变了变，有些动容，许久后叹息一声，“真是难为她了。”
双方势同水火，锦元也是九死一生，竟还能给他做糕点吃，大有种冰释前嫌的味道。
见锦元这样，皇帝想起往日做下的事儿，还真有几分愧疚。
说起来，若非荣太后和锦元互看不对眼，皇帝也不至于如此为难她。
且不说锦元的身份，到底是个孩子，又没什么心机。
即使坐在皇太后的高位上，对皇帝的皇位也不能造成半分影响，皇帝提防她完全没有任何理由。
一时间皇帝颇为心绪复杂，手里的奏折也看不下去了。
他揉揉眉心，站起身来，“估摸着皇太后此刻也没睡下，朕去看看她。”
赵公公忙应了一声，有了之前的经验，他甚是妥帖，并未惊动旁人，连荣太后都不知道，一行人悄悄的去了景安宫。
锦元确实没睡下，那盘糕点也确实是她做的，但并不像苏公公说的那样，是体恤皇帝辛苦才特地送的糕点过来解乏，实则是赵公公硬抢过去的。
为了能让皇帝吃一口点心，赵公公真是使尽了浑身解数，锦元见他如此忠心，也实在没必要因为一盘糕点闹的双方红脸，便让步了。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皇帝居然还会过来。
“朕深夜前来不会打扰皇太后吧？”皇帝笑呵呵的走过来，往那上首处一坐，旁边就是锦元。
她进宫这么久，这是二人有史以来靠得最近的时候。
原本皇帝不过是说了句客气话，锦元到随之而上了。
“皇帝说的不错，哀家正要休息呢，若是皇帝不来，只怕这会儿景安宫的灯都要熄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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