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卫律风二十岁,一天心血来潮,和大学同学约了在东湖游泳,结果同学有事放了他鸽子。卫律风心想既然来了不能空跑一趟,就独自下了水。
春暖乍寒之际,看似阳光明媚,下水后能冻得人起一身鸡皮疙瘩。为了驱逐寒冷,卫律风很快游起来,却没想到这时候大腿忽然抽筋,疼得他忘了自己还在水里。
一向水性极佳的他,那次差点被淹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床边坐着一位很漂亮的女孩儿,年纪和自己相仿。
“你醒了?”女孩说话温温柔柔的,听上去很舒服。
卫律风一下子来了兴致,“是你救了我?”
她红了红脸,解释:“我看你一动不动躺在岸边,以为你……就赶紧送你来医院了。”
卫律风挑眉看着她笑:“都说英雄救美,怎么到了我这儿,就变成美女救英雄了?”
见她不好意思抿着嘴笑,气氛不错,卫律风乘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回答:“方雨茉。”
卫律风戏谑道:“雨天的一朵清新小茉莉?”
方雨茉的俏脸顿时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眼睛如小鹿斑比,又清纯又勾人。
卫律风没忍住,伸手将她放在膝盖上的小手抓住,“茉茉,你救了我的命,我把自己给你,做我女朋友吧。”
对于女人,卫律风向来很自信,果然方雨茉没有拒绝,欣然应允。
后来卫律风才知道,方雨茉居然和自己同校,是自己下一届的师妹,那段时间,两人出双入对,是学校公认的情侣。
在自己生日那天,卫律风把她带回卫家,以女朋友的身份介绍给了自己的家人……。
可现在,他却听到了另一个事实,救自己的不是方雨茉,而是叶千寻?
老管家知道他不怎么相信,便说道:“小寻把你送上岸,她自己却沉下去了,还好那时有人赶过来救了她,把她送去医院急救,昏迷了两天才醒过来,因为肺部大面积感染,她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卫律风看了叶千寻一眼,仍未全信,“那为什么家里谁都没提及这事?”
“是卫夫人下令,不许任何人说,她不希望你对小寻产生感激之情。”老管家补充道:“那一个多月,只有珍珍经常去医院陪着她。我还清楚的记得,小寻出院的那天,正好是你二十岁的生日。”
卫律风此刻脑子里很乱,他想起叶千寻很认真的说过,她十五岁就喜欢自己了,还准备在他二十岁生日那天表白的,没想到他带着女朋友回了家……即使听到她迟到五年的表白,他当时的第一反应仍只想狠狠羞辱她。
卫律风说不上来自己那股复杂的情绪究竟何来,后悔多一些,还是懊恼多一些。
没等他明白过来,就听叶千寻清冷的开口:“你不用多想,救你只是因为你曾经帮助过我两次,一次是我被人殴打,你赶过来解围。另外一次,是那年车祸我身受重伤,你主动献血给我。说起来,我们已是互不相欠。”
就算现在知道那起车祸是卫夫人谋划的,但卫律风当时把血输给她也是事实,她不会恩怨不分。
卫律风皱起眉,疑惑道:“什么献血,我没有……。”
门口,忽然有下人像见了鬼一样,在院子里大呼小叫起来:“你……你……大少爷!大少爷回来了!”
客厅里所有人都震惊了,卫家大小,还有叶千寻全都闻声朝外跑去。
卫家的大少爷,除了卫鸿飞,还能有谁?
一个失踪了七年的男人,生死未卜,忽然间就出现在众人眼前,让人不敢相信。
叶千寻记忆里的卫叔叔风度翩翩,是个标准的美男子,他没有卫律风身上那种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气息,整个人儒雅,风趣,正直,令人信赖。
然而,当她再次见到心心念念的卫叔叔时,还是大吃了一惊。
他的五官并没有怎么变化,改变的是整个人的精神面貌,萎靡,颓废,憔悴。七年前的他是一头乌发,现如今却是满头的银丝,不看尚不显老的五官,还以为已是古稀老人。
连卫老爷子都半晌说不出话,指着他“你你”了半天。
卫鸿飞环视着四周,微微点了点头,像是自言自语:“七年了,这里没怎么变。”
叶千寻激动的上前,“卫叔叔!”
卫鸿飞第一个看向她,脸上浮起了一丝柔和的笑意:“小寻,都成大姑娘了。”
她看着他一头的白发,迟疑的问:“你……还好吗?”
一个人在几年的时间里发生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一定是经受了重大的打击。
卫鸿飞眸光黯淡,如实说:“不太好。”
不过,他振作了一下精神,对叶千寻说:“戴着这副眼镜这么多年,后悔吗?”
叶千寻摇了摇头:“我答应过你。”
“你是个守诺的好孩子,叔叔也答应过你,在你二十五岁之前给你答案,”他停顿了一下,仿佛是为了强压某种难言的情绪,“不过,这个答案或许对你……。”
“等等!”楚墨尘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伸出手臂将叶千寻揽到身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方便的时候,你们再坐下来慢慢聊。”
卫鸿飞眼带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我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楚墨尘勾了勾唇,模棱两可的说:“或许吧。”
“鸿飞!”
“爸爸!”
卫老爷子和卫月影同时呼喊道,唯独卫律风一言不发,站在台阶上冷眼旁观着。
卫月影扑过来抱住他,哭哭啼啼道:“爸爸,你总算是回家了!我被外人欺负得很惨,你一定要为我报仇!”
卫鸿飞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更多的是无奈:“你是卫家的霸道小公主,谁敢欺负到你头上啊?”
卫月影指向叶千寻,“她!”
再指着楚墨尘的脸,爱恨交织的说:“还有他!”
自己女儿什么脾性,卫鸿飞自然清楚,正打算劝她不要无理取闹,忽然头顶上有人大喊了一声:“卫鸿飞!”
他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人影从二楼的平台上纵身一跃,身体呈自由落地状,响亮的“喀嚓”一声后,重重摔在门前的台阶上。
后脑勺着地,鲜红浓稠的血从那人身下往外渐渐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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