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看到张秀雅一直用温和的目光看着自己，心里更感觉有些话不说不行。
“张市长，我有幅画要出手，张东升是文玩圈的行家，我想托他给我找一个靠谱的买家。”
“你要卖画？”张秀雅顿一下，“名画？”
沈浩点点头，看一眼门口。
接待室门关着，不知道外边有没有人？
“原来是这事。”张秀雅笑一下，“这事还真的东升来办，虽然我也喜欢书画，但买卖我不在行。”
沈浩嗯一声，“张市长，我想立刻联系到张东升，因为我急需钱，必须在明天上午十一点之前把画出手。”
“这么急？”张秀雅一愣，“你需要多少钱。”
“一百万，最少八十万。”沈浩应道。
“这么多？”张秀雅又是一惊，“你用这么多钱干嘛？
“张市长，您就别问了，我是有正经事。我手里的画值一百万。”
“一百万的画。”张秀雅上下看看沈浩，“什么画，能告诉我吗？”
“明代的会棋图。”沈浩把声音压低。
张秀雅随即一怔，“沈浩，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我没有开玩笑。”沈浩看着张秀雅，看得出，她应该听说过这幅画，“张市长，这幅画是我从秦州得到的，差一点它就落入别人手中。不是万不得已我不会卖这幅画。”
沈浩开始慢慢往王中奇身上引。
“别人？”张秀雅果然有了兴趣，“沈浩，你指的别人是谁？”
沈浩一笑，“张市长，如果我说出来，你会相信我的话吗？”
张秀雅也笑笑，“看来这人我认识？”
沈浩点点头。
张秀雅正要再问，秘书敲门进来，说参会人员已经到齐，请张市长过去。
张秀雅嗯一声，告诉秘书马上过去。
秘书关门走了。
张秀雅沉吟片刻，“沈浩，你把画带来了吗？”
沈浩摇摇头，原本他是想带来，可是出门时一想去的是市政府，见的是张秀雅，万一被别人看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
所以是空手而来。
“沈浩，这样吧，这件事我们晚上再谈，晚上七点带上你画到我家。”张秀雅想了一下，又摆摆手，“沈浩，你是自己住吗？”
沈浩不知张秀雅此问何意，嗯一声。
“好，晚上我去找你，看看你的画，你同意吗？”张秀雅用商量的口气问。
张秀雅要去自己家，沈浩完全没想到。
愣了片刻，“张市长，我当然同意，只是我那家又小又乱。”
“没关系。”沈浩还没说完，张秀雅一摆手，“我看的是画，不是你家的房子，能有机会一品会棋图，我很高兴。就看你这个主人愿不愿意给我机会了。”
张秀雅说完，两人都笑了。
“张市长，我晚上恭候您光临。”沈浩说着，拿起桌上的纸和笔，把地址写下，“这是我家的地址，您快到的时候，给我电话，我下楼接您。”
张秀雅拿过纸条看看，笑笑，放进兜里。
“钱的事你先不要着急，晚上我们见面谈。”
沈浩点点头，有了张秀雅这句话，沈浩踏实很多。
出了政府西楼，沈浩长长出一口气，立刻开车回了家，从头到尾把家收拾一遍，又特意下楼买了一桶好茶叶，一阵忙乎，天已经黑了。
沈浩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静静等着张秀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浩的心也一点一点揪紧。
六点、七点、八点，手机一直没响。
沈浩开始在地上转圈，张秀雅怎么还不来，她是不忘了晚上的事？
一个大市长每天那么多的事，忘掉这点小事很正常。
沈浩想拨打张秀雅的电话，犹豫几次，还是没打。
正焦急着，听到外边有敲门声，沈浩一个箭步到了门前，没从猫眼看，就直接拉开门。
一开门，沈浩愣住了，外边站的人正是张秀雅。
张秀雅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头上还戴着一个毛绒帽，走在大街上，就是普通妇女，没有人会想到她是江城市的市长。
沈浩刚叫声，“张。”
张秀雅一笑，“进里边说。”
沈浩忙把张秀雅让进屋，再看看张秀雅身后，只有她一个人。
张秀雅是便装出行。
“张市长，您来之前，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好下去接您。”沈浩给张秀雅倒杯热茶，递给张秀雅。
张秀雅坐到沙发上，接过热茶喝一口，“我又不是小孩子找不到路，还用接，这个小区前不久我调研时来过，当时没想到你住在这，我刚才还在小区里转了一圈，不错，我指出的几个问题，他们都整改了。”
我靠，张秀雅真是公私兼得，来见朋友还不忘检查工作。
沈浩不由笑了。
张秀雅见状也一笑，“是不感觉我有点太职业病了？”
“不，这才是亲民的好市长，和康熙微服私访一样。”沈浩忙溜须一句。
张秀雅又一摆手，“得了吧，我是来看画的，不是来听你拍马屁。”
两人都笑了，这种气氛沈浩很喜欢。
张秀雅扫视一遍屋子，“家收拾的挺干净，比我想的要好。”
“谢谢张市长夸奖。”沈浩忙笑应，“张市长，您吃了吗，想吃什么，我给您做点。”
“不用了，我是从家里过来的。”张秀雅摇摇头，“沈浩，可以把你的会棋图拿出来吗？”
张秀雅确实是奔画而来。
沈浩立刻进了自己屋，拿出木盒，打开，“张市长，画就在里边。”
张秀雅盯着木盒点点头。
沈浩把画轴拿出，小心翼翼在桌面上展开，一边展一边用余光看着张秀雅。
张秀雅目光始终盯在画卷上，随着画卷的展开，张秀雅的目光越来越有神，嘴里轻轻道，“真好，真好。”
张秀雅果然是个书画行家。
当画卷完全展开，张秀雅目光已经完全黏在画卷上。
沈浩站在一边，默不出声，静静让张秀雅欣赏。
过了足足半个小时，张秀雅才把目光收回，看向沈浩，“沈浩，你真的要出手这幅画？”
沈浩点点头。
张秀雅顿顿，“那就接着我们下午的话题聊聊，你说的别人是谁？”
张秀雅的记忆力很好，完全对接上了下午的话题。
“张市长，您对王中奇一直很敬重是吗？”沈浩想想问。
张秀雅点点头。
“张市长，开始我也和您一样很敬重他，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但在江城有很多对他的赞誉，可现在我觉得他担不起这些赞誉，包括市府西楼接待室那张字幅，一心为公。”
沈浩原本还想说的收敛点，但一说开，眼前就出现了李月虹、象牙棋，这些人和物，话语不由变重。
“沈浩。”张秀雅脸色随即一边，喝道，“你不要瞎说，没凭没据，这些话是你说的吗，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听到张秀雅的厉喝，这次沈浩没有紧张，反而冷冷一笑，“张市长，虽然我没有学过法律，但我懂法，王中奇做什么事其实和我没关系，我没必要造他的谣。我说这番话，是为了您。我不管别人怎么看，但在我心里，您是一个好市长，也是个好姐姐。我不希望最后这个好字从我心里消失。如果您不相信我的话，没关系，出了门，我们可以从此不认识。”
沈浩一字一句说的很认真，也很真诚，情到深处，他自己也有点感动。
从张秀雅上任以来，他帮张秀雅处理过一些难题，但同时也得到张秀雅很多帮助。
这些他都件件在心。
张秀雅沉默了，脸上的愠怒慢慢消散，“对不起沈浩，我刚才说话重了。”
“没关系，您是我姐，说的重点，我能接受。”沈浩一笑。
张秀雅也笑笑。目光再次落到画卷上，“沈浩，这幅会棋图和他到底有什么关系？你是怎么得到的？”
沈浩摇摇头，
“张市长，有些事我现在不能说，我只是想借这幅画提醒您，和王中奇保持点距离。”
“你不说我怎么相信你？”张秀雅看向沈浩，“你放心，今天的话就是私人聊天，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沈浩还是摇摇头。
“张市长，您别逼我，我有我的难处。我只能告诉您，这幅画我必须卖给托底的人和真正喜欢它的人。”
‘你这画是偷得？’张秀雅脸色一变。
沈浩一笑，“在你们领导眼里，除了你们，其他人都非善类？”
沈浩这个反击让张秀雅的脸色很难看。
屋里静了片刻，“沈浩，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我们其实也是普通人，这一点你应该能从我身上感受到。”张秀雅轻声道。
沈浩点点头，“张市长，画您看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如果您还不愿意告诉我张东升的联系方式，不好意思，我只能先请您回去，因为我得赶紧再找买家。”
“你在赶我走？”张秀雅看着沈浩，“你别忘了，我是市长。”
沈浩笑了，“我没忘，可我现在最想见到不是市长，是买家。明天十一点之前，我拿不到钱，就算玉皇大帝来了，我也没时间接待。”
沈浩说的是实话，他现在已经没时间再耽误。
看着沈浩的无奈样，张秀雅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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