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红包发完，田云生很满意，商户们也都是勉强笑笑，大家心里都明白，这钱不好拿，拿了就顶如彻底答应支持田云生，事后想玩心眼不支持田云生，手里的红包就得连本带利吐出来。
可如果不拿，今天就得遭殃。
众人除了苦笑，别无他选。
田云生见众人手里都有了红包，转脸看向何广亮，“广亮，你真想当会长？”
何广亮一笑，没说话。
“没关系。想就直接说出来，我绝对不会拦着你，咱们公平竞争。”田云生拍拍何广亮。
何广亮点点头。
田云生又看向众商户，‘我和广亮也是老朋友，他的人品我最清楚，做事仗义，敢说敢干，很让我钦佩。大家想选他，我完全理解，如果我不是会长候选人，我也会投广亮一票，不过作为广亮老朋友，我也要说句心里话，这会长看似光鲜，其实好看不好干，否则王会长也不会中途卸任。大家一定别让广亮为难。’
田云生这番话貌似推崇何广亮，实际暗含玄机，言外之意，并不愿意何广亮当会长。
何广亮是聪明人，立刻听出田云生话外之音，一步到了田云生近前，“田老板，谢谢你为我着想，我何广亮确实在商会有点人缘，但会长的位置我从没想过，今天也是一时激动，我刚逃过牢狱之灾，现在还没缓过劲，自己的生意都没时间打理，哪有时间处理商会的事，这会长我是不会当得，大家不要选我，还是要支持田老板。”
何广亮这是以退为进。
田云生朝何广亮笑笑，没说话，看着众商户。
众商户低声私语几句，“何老板，我们都明白了，不会让你为难的。”
何广亮忙说谢谢。
田云生这才点点头，“这多好，大家彼此都为对方着想才像一家人。”
沈浩在一旁听着，这话虚到了骨子里。
田云生一伸手，马仔递过一个更厚的红包。
田云生往何广亮手里重重一拍。
何广亮一愣，刚要往回推。
田云生按住他的手，“这份心意你必须手下，一来是我为你逃出牢狱之灾道喜，大难重生必有后福。二来这个混账。”
田云生一指田二。
田二脑袋一低。
田云生看着何广亮接着道，“给你造成这么大的损失，我必须赔偿。如果你不接受我这份心意，我今天就无脸出这个门。”
田云生话都说到这份上，何广亮自然不能再推迟，只能点点头笑道，“田老板，那我就收了。”
田云生笑笑。
何广亮把红包手下。
王老板带头喊声好，一片掌声。
掌声熄灭，有商会怯怯问，“田老板，时间已经不早了，事也都说清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田云生笑着一招手。
田二立刻到田云生近前。
田云生指指众人，“刚才你得罪了大家，大家还是原谅了你，现在我再给你一个道歉的机会，你带人送他们八位回家，每个人必须送到，如果再出什么问题，我断你整只手。”
“是。”田二立刻一点头，朝众人一笑，“各位哥哥姐姐，咱们走吧。”
众商户都愣了。
这名义上是送，实际是寻根摸底，这些人如果选举时玩猫腻，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田老板，我们自己带车了，能回去。不用麻烦田二送了。”王老板小心道。
“不，必须送。这是我田云生的诚意。”田云生脸上挂笑，口气很坚决。
众商户互相看看，没人再敢说话，向沈浩等人告了别，由田二带着一帮马仔陪着，出了饭店。
很快饭店门口的几辆车都开走了。
刚才还喧闹的饭店里，恢复了安静。
沈浩等人看着田云生。
田云生抽着烟，看着窗外不说话。
烟火忽明忽暗，田云生的脸也阴晴难测。
一支烟抽烟，田云生一招手，叫声孙经理。
孙经理立刻到了田云生近前，恭敬问什么事?
“通知王会长，这一两天准备选举会长，这件事你来办。”田云生道。
“我？”孙经理一愣，“我可以通知王会长，不过选举会长的事宜，还是应该由秘书长主持。”
“就你来办。我相信你能办好。”田云生说着看着孙经理。
孙经理顿顿，点点头。
田云生朝孙经理笑笑，拍拍他，把手里烟一丢，起身往出走。
两个马仔立刻跟在身后。
田云生至始至终没和沈浩他们说一句话。
沈浩三人互相看看。彼此一笑。
孙经理急忙到了沈浩近前，“秘书长，选举这事？”
沈浩一摆手打断他，“既然田老板交给你来办，你就放心办吧，我也相信你能办好。”
“对。”何广亮和唐老大同时拍拍孙经理。
孙经理满脸窘态地站在原地。
沈浩出了饭店，看着外边的夜景，深深吸口气，这一晚真是他妈闹剧重重。
不过现在轻松了，自己心情很舒畅。
沈浩正想着，身后被人拍一下，沈浩回头一看，唐老大和何广亮站在他身后。
沈浩朝两人笑笑。
两人也笑笑，“沈浩，刚才不够意思，田二要砍我的手，你居然不拦着。”何广亮笑道。
沈浩一笑，“我相信他不会砍你。”
“为什么？”何广亮问。
“因为有人不允许他那么做，那人不是傻子，砍了你何广亮，今天这局就没法收拾了。”沈浩看着何广亮一字一句道。
何广亮点点头，“咱两想到一块了，田云生为了当这个会长，真是费尽心思，软的硬的都用上了。”
“妈的，我也没想到田云生招数会这么多。”唐老大骂道。
沈浩笑笑，“所以他是田云生。”
“广亮，你现在还想不想当会长？”唐老大转脸问。
何广亮没说话，点了支烟，凝神看向田云生离去的方向。
唐老大正要再问，沈浩向他摆摆手。
三个人一起站在雪夜中抽了一支烟，沈浩和唐老大向何广亮告辞。
直到离开，何广亮也没说愿不愿意当会长。
唐老大开车送沈浩回去，路上，唐老大轻叹一声。
沈浩很少听到唐老大叹气，一听，愣愣，问唐老大怎么了？
唐老大把车停在路边，“沈浩，今天是我连累了你。”
沈浩摇摇头，不解其意。
唐老大叹道，“本来今晚的饭局应该我是主角，结果我硬逼着你当主角，让田云生对你不满。”
“唐哥，这话就见外了。咱两之间谁唱主角都无所谓。”沈浩立刻拍拍唐老大，“田云生最后不是也没和你说话吗？”
“我无所谓，我又不是他小弟，也不是商会的人。大不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可你不一样，你现在是商会秘书长，而且你和他还有约定，他一旦记恨你，只怕。”唐老大说到此处又摇摇头。
沈浩笑笑，唐老大这些话其实他已经想到了，只不过他没有说。
“沈浩，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他当了会长，你帮他做的事也就做完了，下边你千万要小心。”唐老大盯着一字一句道。
沈浩却笑了。
唐老大满脸疑惑，“我说错了？”
沈浩笑着摇摇头，“唐哥，我发现你并不是粗人，关键时候文词挺多。”
唐老大也乐了，“我是没啥文化，但我喜欢听书，这句话我在好几部书里听过，说得太他妈对了，今晚我是体会到了。”
沈浩嗯一声没说话。
“沈浩，如果你还想留在商会，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唐老大往前一探身，声音压得很低。
本来夜晚的街道上就人影寥寥，唐老大即使大声说话，也没有人能听到。
唐老大却故意压低声，这让沈浩意识到这句话唐老大很谨慎。
沈浩也往前一探身，看着唐老大。
唐老大看眼四周，“让何广亮当会长，他为人仗义，也没什么坏心眼，你俩在一起搭档，肯定万无一失。”
沈浩笑一下。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如果现在把何广亮推在前边，那是坑他。”
唐老大点点头，“对，有田云生挡着，何广亮冒头就是灾。”
两人相视一笑。
车子重新发动，都不再说话，一路开向沈浩家。
在小区门口把车停下，沈浩踩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回了家。
到了家，沈浩往床上一倒，本想直接入眠，却根本睡不着，今晚的一幕一幕如过电影般在沈浩眼前出现。
沈浩不禁从床底下拿出那张金狼头的照片，看看，越来越感觉田云生就是那个幕后指使人。
能把自己弟弟当枪使的人，还会在乎别人吗？
想着，沈浩用打火机将手里的照片点燃，一团火苗燃气，沈浩打开窗，顺手把照片扔出去。
火苗落在洁白的雪地上，像一朵濒死的花。
沈浩站在窗前，看着火苗一点点熄灭，笑笑。
再回到床上，心情很好，很快入眠。
第二天，沈浩刚起来，电话就响了，沈浩顺手接过电话，没看号码，说声。“哪位？
“沈老师，我是马小兵。”电话那边有人笑道。
马小兵。沈浩一激灵坐起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再问一遍。
对方果然是马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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