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纤月收回打量的视线，跟着男人往里走。
他似乎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一路目不斜视，沈纤月越走越心惊，同时也越来越冷静。
这是很大的一场局，谁先露怯，谁就有可能会输。
现在凌玄羽在他们手上，沈纤月输不起。
男人把沈纤月带到一个营帐前。
“这是副将的营帐，他会告诉你接下来你该做什么。”
沈纤月看了他一眼，假意犹豫了一下。
毕竟初来这样一个地方，正常人都该有些害怕的，虽然她不会，但还是要做个样子出来，取得他们的信任。
男人果然因为她的反应，露出有些轻蔑的表情。
真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现在就开始慌了。
“进去吧，站在这里的那一刻，你的命就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沈纤月犹豫着往前走，忐忑不安、一步一挪的进了营帐。
早已有人禀报过，所以副将对于沈纤月的到来并不意外，只是目光在她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不是因为他认出了她的身份，只是单纯被她容貌吸引了。
沈纤月虽然易了容，但只是做了一些调整，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会给看她的人造成视觉上的错觉，并不会把她和原来的脸结合起来，而且这样还能省下她很多功夫。
所以即使是易了容，沈纤月的脸依然还是绝佳的。
副将会看痴并不奇怪。
沈纤月心里冷笑，面上却是一副戒备的样子。
副将总算把视线挪开，用命令式的语气说道:“过来。”
沈纤月还是那副害怕又畏缩的样子，勉强往前挪了两步。
副将冷笑一声。
“要是不配合，可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沈纤月想了一会儿，才走上前去。
副将往她脚下扔了一个瓷瓶，示意她捡起来。
“吃了它。”
沈纤月不捡。
“这是什么，你们想做什么？”
副将笑得嚣张。
“怕什么，这只不过是一颗药罢了，最多让你在每月十五痛一阵子，比起我现在一刀杀了你，要好得多不是吗？”
沈纤月低着头看着小瓷瓶，似乎是在做生死抉择。
其实她并不觉得有什么。
只要不是见血封喉的毒，她都不怕，左右有时间可以给她医治。
终于像是下定决心，她蹲下身捡起了瓷瓶。
“我吃了它，就不会杀我？”
沈纤月声音有些强装的淡定，至少听在副将耳里是这样的。
他随意地点点头，沈纤月才终于颤颤巍巍地拿出药丸吃了下去，副将满意地看着她的动作。
“行了，你可以出去了，营帐里有很多病人，马上去为他们治疗。”
这里的伤患出奇的多，而且都不是普通的刀伤、剑伤。
沈纤月跟在亲兵身后，不着痕迹地打量着。
也许是因为受伤的人多，所以大夫人手不足，才会招募新的郎中。
沈纤月被亲兵带到一处医疗营，这里的大夫忙的焦头烂额，但是还是有伤患被源源不断地送进来。
沈纤月被带到一个刚被抬进来的士兵旁边。
他全身上下鲜血淋漓，有些皮肉甚至是被咬烂的，看得沈纤月直皱眉。
士兵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残留着微弱的意识。
“大夫，我……我还能救吗？”
这是一个青年男子，可能只比沈纤月大上一两岁。
可是问出的这句话，只让人觉得十分悲戚。
沈纤月没有回答，抬手给他查伤。
她现在可以确定了，这些都是猛兽撕咬的痕迹，人与人之间的打斗还能因为主观而有所留情，与猛兽争斗，就真的是关乎生死。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如此残忍？
沈纤月皱眉，表情不是很好，但是手上的动作毫不含糊。
“你能活，别放弃自己。”
沈纤月突然开口，士兵一愣，眼里突然涌上两滴泪，他仰头把眼里的热意憋回去。
“谢谢你，大夫。”
在这惨无人道的地方待了这么久，第一次有人告诉他别放弃。
沈纤月给他吃了止疼药，还给他喷了些麻醉剂，不过士兵没注意沈纤月是从哪里拿出来的，自然也没起疑心。
“你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士兵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甚至没发现沈纤月正在给他刮烂肉，可他并不觉得疼。
“我们被召集在此处，每日的训练内容就是与猛兽争斗，我这些伤，就是与猛虎缠斗所受。”
沈纤月就算正在给人上药，也能保持头脑的清醒。
“为何要一直让你们与猛兽搏斗？”
“筛选，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可能留在这里，活下来而且不残的人。”
士兵说着，低下头看着自己那些斑驳的伤口。
他会残吗，他说不好。
他会死吗，可能性很大。
沈纤月察觉到他情绪的低落。
“放心，我会治好你的，不残的人能活，那要是残了的人呢？”
她的安慰听起来就是顺口的一句劝抚，但是对于士兵的意义却是非凡的。
他想了想。
“残了的人，就算活下来也没有什么价值，将军会下令把他们都杀了，节约资源。”
沈纤月动作一顿，是真的被这个节约资源给恶心到了，用人命来交换资源，对她而言是十分残酷的事情。
她不再说话。
事实上，士兵是不应该跟其他人说这么多的，但是沈纤月是唯一一个给了他生的希望的人，他愿意告诉她，即使冒着被杀的危险。
沈纤月也清楚，所以她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光是知道这一点，就让她无法接受了，要是知道了全部，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气到失去理智。
训练是有时间划分的，傍晚时分，最后几个人被送来之后，就基本上没什么人再来了。
沈纤月给他们包扎好，由原先带路的那个亲兵将她送到了住的地方。
营帐很小，好在不需要她跟别人一起住，也许是因为营地并没有多少女子存在。
沈纤月检查了一遍环境确认安全，才进了医疗空间。
她可没忘之前副将要她吞下去的那颗药。
这是一颗定时炸弹，就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这是她最厌烦的东西。
医疗空间很快检测出了她吞下去的丹药的成分，并且提出了初步的解药成分，沈纤月仔细看过之后做了调整。
方法是有了，但是缺了几种药。
她找了纸笔将草药记下来。
翌日，副将营帐。
“你要草药？”
沈纤月点头。
“这里很多人的伤不是治不好，只是大夫不知道这些药能用，我可以救他们，保证营地最基本的人员数量，只要给我这些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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