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羽一直没有说话，刺史等得有些忐忑，悄悄抬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吓得立刻又低了头，冷汗唰一下流得更多。
他明显心虚的表现已经让自己在凌玄羽面前无处遁形。
“如果本太子没记错的话，刺史是由朝廷派过来监督地方官员和民情的，你的权力是谁赋予的，又是谁能架空的，你应该比本更清楚才是。”
凌玄羽看起来就是知道些什么，但偏偏不说，也不处决他，只是似是而非地说着让他胆战心惊的话，刺史有生以来还没感受到这种刺激。
他终于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之前在红叶国从未露面的太子哪有那么好糊弄。
正当刺史绞尽脑汁在思考凌玄羽到底有什么用意的时候，之前伪装成车夫的暗卫走了进来。
“主子，您让我们去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凌玄羽点头。
“说说吧，让曹大人也跟着听一听。”
刺史心猛然跳了一下，明白自己的处置就要来了。
他做过什么自己心知肚明，原本还存着一丝侥幸觉得不会被人查出来，但是经过刚才这一番煎熬，刺史明白凌玄羽早就知道这一切，而自己从答应县令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任何回头的机会了。
暗卫的语气平静而公式化，带着一贯的冰冷，每一句都像是对刺史的审判，等到他说完，刺史还没从灭顶的恐惧中回神。
凌玄羽让暗卫把调查结果拿过来放到桌上之后退下，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如死灰的刺史。
“原来山贼跟县衙的周大人还有兄弟这一层关系呢，难怪山匪猖獗，县衙却声称管不了，不过曹大人也是有趣，你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非得帮着他隐瞒。”
刺史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凌玄羽却好像自己想明白了。
“莫非曹大人就因为周大人送了你一些礼物，一些女人，还有一些许诺的好处，就这么上了贼船，能说一句您真是艺高人胆大吗？”
一句您，让刺史没来由地感觉到凌玄羽的怒火，他终于回过神来，疯狂磕着头。
“太子殿下，您饶了我吧，我当时就是猪油蒙了心才会答应他的，之前我就意识到这样不行了，但是，但是已经没有我选择的余地了……”
他哭得眼泪鼻涕蒙了一脸，凌玄羽却没有丝毫动容。
“是吗，可是本太子收到的调查结果好像不是这样说的，你不是一直帮他隐瞒秋风县的事吗，所有秘密到访的钦差也都被您透露了个干净，你对这个合作好像乐此不疲啊？”
“我……我……”
刺史终于无话可说，凌玄羽懒得看一个年过不惑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哭得肝肠寸断。
“来人，把他带下去，关进大牢。”
清理干净县衙里的毒瘤，县衙基本上就已经被一扫而空，凌玄羽写信送回枫城皇宫，请求皇帝派新的县令以及有为敢言的刺史。
另外剩下的就是山匪的问题了。
凌玄羽之前特意让暗卫封锁了消息，没有把县衙发生大换血的消息传出去，但是等到他带着护卫上山剿匪之时，才发现剩下的都只是一些小兵小将。
“你们大当家的去哪了，要是不说，当场斩杀，反正他也不拿你们的命当命，那太子就更没必要客气了。”
有个山匪不忿喊出声，“你凭什么滥杀无辜？”
凌玄羽冷笑一声。
“不错啊，还懂得滥杀无辜这个词，不过本太子看你们好像都没认清自己的身份吧，你觉得你们上山为匪，还打劫过路人的钱财，作恶多端的人，算得上无辜？”
山匪们气得脸涨的通红，但是没人敢再说话。
凌玄羽沉下脸色，再次重复。
“本太子没这么多耐心陪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愿意说的人就活命，要是想为你们大当家守口如瓶的，那就等着黄泉路上和他相见吧。”
山匪们这才意识到凌玄羽是在说真的，并不是为了恐吓他们，吓得全都说了。
但是被留在山寨里的都不是山匪大当家的心腹，没人能说得出他到底去哪了，只知道他们今天早上起来就没看见人了，连带着那些平日里得信任的那些弟兄也都不在了。
没什么有用信息，凌玄羽没心情再听，直接站起来往山下走。
“说真话的那些带回去关进大牢，剩下那些胡说八道的就不用留下了。”
山匪们都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凌玄羽并不多做解释，径直下了山。
沈纤月正在县衙后院里等着他，看见他回来迎上前，凌玄羽避开她伸来的手。
“脏，我先去换个衣服。”
沈纤月点头。
“那我先去外面等你吧，我饿了，你换完衣服我们就去吃饭。”
等到换完衣服出来，凌玄羽整个人直接靠在了沈纤月身上，把她吓了一跳，就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说了一句，“累，让我靠一会儿。”
语气的疲惫不加掩饰直接钻进沈纤月心里，让她觉得心疼，没有伸手推开他，原本觉得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不好意思的情绪也被压下去了
“那个……”
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到了沈纤月，她想转头看，却被凌玄羽按了回来。
“怎么这么不专心？”
语气听起来可怜巴巴的，沈纤月有些无奈。
“好好好，我不动了。”
看沈纤月真的转回去，凌玄羽就没动了，被忽视的人再次出声，这次说了个完整的句子。
“你们是前两天抓了山匪来县衙的人吗？”
凌玄羽完全不动，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沈纤月觉得这样不理会人家不好，还是把他推开了，忽视他怨念的眼神，转头看说话的人，是一个妙龄少女。
虽然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但是还是回答了一句。
“我们是前两天到县衙的人。”
虽然回答自己的人是沈纤月，但少女的眼神总是时不时往凌玄羽身上瞟，醉翁之意溢于言表。
而凌玄羽只是旁若无人地玩着沈纤月的手指，像是完全没感受到她的视线。
沈纤月也没有说话，就算她再怎么有礼貌，也不可能愿意跟一个对自己的相公有意思的人相谈甚欢，更何况他们之前还是没见过的。
少女见凌玄羽对自己的暗送秋波没有反应，鼓起勇气叫了他一声。
“你，你是太子殿下是吗？”
凌玄羽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沈纤月。
“我有点饿了，我们现在就去吃饭吧。”
要不是沈纤月就站在旁边，而且还是凌玄羽话里的当事人，看见这样的场面真的会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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