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全场的人都惊呆了。
“什么？本次门客检验会的总冠军李翔，居然要挑战那个主动认输的怂包？”
“那个怂包在第二轮的时候就主动认怂认输了啊。各大门派都不要他。李翔为何要挑战这么一个垃圾啊？”
“李翔如今是镇武府的高级巡察使，身份高贵。怎么会自降身份去挑战一个垃圾？”
“估计这个垃圾之前得罪了李翔吧。”
“……”
大家议论纷纷。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人群中的凌杰身上。
凌杰仍旧坐在位置上，对这话置若罔闻，拿起矿泉水瓶子，轻轻拧开盖子，自顾自的喝了一口水：“师姐，你买的矿泉水，味道就是不一样。”
带着墨镜的雨荷，此刻坐在位置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捧着一本书。
她从刚来这里就开始看书，对于战场上发生的一切似乎一点兴趣都没有。唯独看的两场比赛，一场是凌杰的决斗，另外一场是万盈的决赛。
其他时间，在看书。
面对凌杰说的这番话，雨荷头都没抬，冷不丁的道：“水可以以后再喝，但眼前的事，你是不是先做了再说？”
凌杰抹了把鼻子，盖上盖子，仍旧没有做回答。
李翔的声音陡然加大了很多，大声道：“凌杰，我李翔以门客检验会总冠军，镇武府高级巡察使的身份，向你发起挑战。你敢接么？”
声音轰动如雷，滚滚在全场传开。
凌杰还是坐在位置上，双手揣着矿泉水瓶子，一动不动。
这时候，周围的人群坐不住了，纷纷开口。
“凌杰这是怕了，不敢接战。”
“那是肯定的了，第二轮的时候，他就主动放弃。显然自知凭借自己的实力无法进入第三轮。此刻面对总冠军李翔的挑战，他估计心里慌的一批，脑袋空白。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自然也就忘记回答了。”
“一个怂包，根本配不上和总冠军李翔大哥过招。”
“认输吧。垃圾，不要浪费我们的眼光了。”
“……”
凌杰能回答么？
还不能。
凌杰本来想着，自己只要认输，不在门客检验会上冒头，李翔就没有借口对付自己了。按照楚天歌的高傲性格，应该会另外找办法对付自己。
没想到，凌杰高估了楚天歌的下限。
李翔居然不顾名声，直接以冠军的身份，向自己这个在第二轮比赛就弃权认输的“怂包”发起挑战。
太不要脸了。
这个结果，超出了凌杰之前的估测。
要如何应对？
凌杰还未想好，此刻在脑海中飞快的寻找策略。
见凌杰不说话，李翔继续道：“凌杰，我知道你是二公子楚流沙的门客。多年来，楚流沙二少爷从来没有招揽门客，你是唯一的一个。说起来，你好歹也是二公子的门客，难道没勇气接下我的挑战么？”
凌杰眉头紧皱。
这家伙有点歹毒了。
谁都知道，楚流沙的身份十分特殊。
楚流沙最怕的就是有人公开提起他的名字，拿他说事儿。
李翔，偏偏就在楚流沙最担心的地方撒盐，挑衅。
凌杰感到的压力越来越大。
李翔继续道：“二公子，黔侯二少爷，何等威名。你如果不敢应战的话，那就是在二公子丢人。二公子的名声只怕都要被你给毁了。”
来了！
继续撒盐，继续挑刺。
凌杰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
你羞辱我，对付我，可以。但是你为了给我施压，居然把楚流沙给牵扯进来。那就是你的对不对了。
楚流沙是我凌杰的好朋友，不容你这般拿出来当工具。
“如果你不敢接战，也行。我就当你认输了。你跪下来，爬着离开黔侯府。今天的事情，就此作罢，我不追究。”李翔冷漠的声音再次传开。
凌杰能忍么？
不能啊。
但是凌杰必须想好全身而退的办法。否则，一旦酿成不可测的后果，凌杰就成了逞一时之能的莽夫。
“师姐，我可以吗？”
凌杰问了一句。
想从黔侯府全身而退，光靠凌杰的实力，不行。
必须得到雨荷的支持，得到天音宫的支持，方才有可能。
雨荷道：“如果你非要上场的话，先撇清黔侯府门客的身份。否则，我救不了你。天音宫也救不了你。”
“我明白了，多谢师姐。”
凌杰心中安心不少，当下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然后缓缓走向擂台。
无言，不语。
在万众瞩目之下，缓缓走上舞台。
“这哥们要干什么？他不会真的要接受李翔的挑战吧？这也太不自量力啊。”
“他这是找死！”
“他凭什么站出去？我估计他登上擂台是为了跪下来给李翔认输道歉吧。”
“哈哈哈，我看大概率是这个可能。他都认怂过了，再怂一次也符合他的作风。”
“……”
然而凌杰的所作所为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凌杰登上擂台之后，并未给李翔道歉，也未认怂。反而冲首席台上的韩盾微微抱拳道：“韩老，我有几个问题请教。”
如果在平时，韩盾自然不屑和凌杰说话。但是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凌杰主动提问，韩盾为了顾全面子，自然要搭理凌杰。
韩盾一脸慈祥的道：“你问。”
凌杰道：“一年一次的门客检验会已经结束了。各个门客也都选择了各自的去处。从现在开始，我已经不是黔侯府的门客了。是否？”
韩盾不置可否的道：“黔侯府门客每一年换一次新。门客检验会后，所有门客都不再是我黔侯府的门客。”
凌杰道：“好，有韩老这句话，我就明白了。既然我已经不是黔侯府的门客，那么我的额一言一行都和黔侯府无关了是吧？”
韩盾略带笑容：“我黔侯府招揽门客，只是为了给整个汉中武界输送人才。检验会结束，输送人才也就结束了。你是如果被哪个门派看中，自然就是那个门派的弟子了。如果没人看中你，你就是自由人。所有言行，均和黔侯府无关。”
凌杰抱拳道：“好。韩老都这么说了，那我凌杰现在就是自由人。”‘
凌杰心中最后的包袱已经消除了。
此前凌杰在第二轮认怂，为的是不想冒头被黔侯府看中。否则，凌杰加入黔侯府，岂不是羊入虎口。现在检验会已经结束，凌杰更是当着天下人的面和韩盾再三确认过。
自由人。
汉中镇武府管辖之下的自由人。
凌杰缓缓转身，第一次把目光落在李翔身上，冷冷道：“李翔，汉中镇武府管辖之下，你是镇武府的高级巡察使。今天，真的要和我一个没人要的小子计较么？”
李翔道：“武界高手之间互相切磋，这本就是平常之事。谈何计较？更何况如今我为汉中镇武府管辖之下的高级巡察使，更应该关心武界人才的发展。和你切磋，于公于私都合情合理。你若不敢接战，爬着离开黔侯府就是了。”
李翔神情冷漠，仍旧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凌杰这时候深吸了一口气，道：“好。我接战！分胜负，定生死！”
少年的声音，冷漠而坚决，洪亮而决绝。响彻全场！
这一刻，全场所有人，同时惊呆。
他们怎么都想到，这个少年，居然答应了李翔的约战。
开什么玩笑啊。
李翔可是这一次的总冠军啊，而且他的实力远远超过韩山。
韩山一路杀到决赛，最后击败万盈。期间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惊天动地。让所有人为之动容。
然而，如此可怕的韩山，在李翔面前不堪一击，一招就被击败了。
凌杰，拿什么对抗韩山？
这不找死么？
李翔大喜：“好，你果然有骨气。我以为你要一怂到底。一个小时后，就在此地，你我生死决战！如何？”
李翔提出一个小时后，其实有原因。
如今两百三十多个天人境之下的门客招募工作还没结束。加上现场还需要清理，重新搭建舞台。这都需要时间。
凌杰道：“可以。”
……
门客检验会结束，人们却没有散去，反而汇聚的越来越多。
相比之前的无数战斗，人们更想看到李翔和凌杰的决斗。特别是再看李翔的风采。至于凌杰，其实没太多人关注。
坐在人群里的凌杰，显得毫不起眼。
雨荷坐在一边，低头看书。
凌杰拿着矿泉水瓶子，静坐不语。
雨荷道：“李翔的实力很强，而且手法非常神秘。有些手段，我也看不出来。但是我能够感觉道，他对你的威胁很大。为了保险起见，你应该去见一个人。”
凌杰道：“楚流沙？”
雨荷道：“是。楚天歌的目光很高，如今如此看中李翔。他的实力，会超出你的想象。这是你来到建康之后最艰难最危险的一战。你不可大意。”
雨荷都这么说了，凌杰的心情顿时沉了下来。
雨荷翻了一页书，继续阅读：“去吧，楚流沙肯定知道。毕竟楚流沙这些年一直盯着楚天歌的一举一动。楚天歌重视的人，楚流沙定然十分清楚。”
“好。”
凌杰走了。
……
楚天歌住处。
东乾殿。
这是黔侯府内仅次于黔侯住处的院落。这里已经相当于一个小黔侯殿了。
诸多黔侯府的琐事都会放在这里处理。
毕竟，世子有这个权力。协理黔侯府。
而东乾殿的规模，人员，也都仅此于黔侯殿。
此时此刻，几个人坐在议事大厅，喝茶聊天，气氛非常的融洽。
坐在首席两个位置的是韩盾和楚天歌。
韩山，白铁，李翔，李淑，银子哥等人。这些人都是楚天歌的心腹，在黔侯府的地位也非同凡响。
“恭喜李翔了，今天以绝强的姿态拿下门客检验会的总管卷，力压群雄。更是成为了镇武府的高级巡察使。从今往后，有了镇武府这张王牌，谁还敢对你不敬啊。”银子哥含笑开口。
虽然他是副考官，但如今李翔高升，前程似锦，他自然要客气一些。给自己多留一条路。
李翔抱拳轻笑道：“多谢银子哥抬爱，我李翔能够有今天，多亏了世子的提拔。否则，我现在也还只是一个普通的门客而已。”
说完，李翔站了起来，冲首席位置的楚天歌抱拳行礼：“多谢世子。”
世子挥手道：“客气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说这些见外的话。况且，目前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没做完。还不是庆贺的时候。”
李翔马上明白过来，连忙道：“请世子放心，最多还有一个小时，凌杰也就结束了。”
楚天歌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银子哥笑道：“世子就放心吧。李翔的实力可是达到了半步天元境的地步。爆发巅峰的战斗力，足可横扫一切天人境的高手。就算是天元境初期的高手，都可以一战了。区区凌杰，根本没有半点胜算。”
李淑道：“不错，我哥的实力都是世子用大量资源才成就的。凌杰这个垃圾，这一次绝无生还的可能。到时候，我哥必定拿着凌杰的人头，献给世子当礼物。”
楚天歌面色含笑：“如此甚好。不过凌杰和雨荷走的很近，这是怎么回事？”
说到雨荷，大家的脸色都为之一紧。
显然，这才是真正的顶级天才。
在场的人都十分敬畏。
韩山道：“这件事情说来蹊跷啊。上次我和凌杰交过手，我知道凌杰的实力，进入十六强没问题。他居然放弃了。我还以为他是为了规避黔侯府门客的限制，但是现在看来，他放弃这拔尖的机会，是为了可以加入天音宫。”
李翔皱眉道：“天音宫素来只招募女弟子，宫主李师音一向讨厌男人。怎么会容纳凌杰？”
韩山道：“其中的缘由我就不知道了。但雨荷绝不是一般人。此人心高气傲，连世子都敢当面怒斥。她能够接纳凌杰，着实让我很震惊。这么一看，接下来的决战，还是不可大意啊。”
李翔冷哼一声：“这有什么。擂台之上，生死决战，外人都不得干涉。凌杰背后有雨荷，我背后还有世子呢。”
韩山抹了把额头的冷汗，顿时没再说话了。
人家都把世子搬出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楚天歌大手一挥：“这些都是琐事，不值一提。大家好好休息吧，一会儿去看一场大戏。”
楚天歌没太放在心上。
就算凌杰有雨荷做后盾，他也不当回事儿。
论实力，自己足可和雨荷平分秋色。论地位权势，自己胜过雨荷不知道多少倍。
有什么好在意的？
……
静思堂。
小茹织布。
楚流沙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两只蝈蝈，一大一小，把它们装进竹筒里面，用树枝挑拨他们继续搏杀。
这一天下来，楚流沙第八次倒腾斗蛐蛐这玩意儿了。
月离明明觉得这种游戏很无聊，然而此刻却蹲在楚流沙身边，跟他一起玩着这游戏。
她相信了楚流沙之前说的那什么占卜术。
占卜一次可能不是很准确，但两次三次四五次……总归要靠谱一些。
问题在于，占卜结果，大小蝈蝈胜负各半。
似乎和凌杰头发不头发没关系。
这就尴尬了。
月离额头冷汗直流：“你到底行不行啊。不靠谱就别折腾了。直接去现场看看就知道了，这会儿门客检验会都结束了。”
楚流沙用心的拨动着竹筒子里的蝈蝈：“不着急，中央演武场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凌杰在第二轮弃权了。这是对的，凌杰能够不上头，理智的处理这件事情，我很欣慰。”
月离道：“可李翔公开单独约战凌杰。完全不给凌杰退路。凌杰肯定没想到李翔会这么不要脸。他一定会答应。”
楚流沙还是一脸淡定：“别急嘛。凌杰就算答应，也肯定会找韩盾确认自己自由身的身份。这已足见凌杰没有上头。”
月离道：“你不是说李翔很强么。万一凌杰搞不定对方怎么办？”
楚流沙道：“别急，如果凌杰没把握，一定会来找我。”
月离很着急：“你就不能去现场找凌杰么？”
换成平时，月离对楚流沙十分敬重，也不敢这么直言不讳。但现在她一心为凌杰的安危而担忧，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楚流沙道：“我不能出面。否则落人口舌。那样的话，会害了我，也害了凌杰。”
话说到这份上，月离顿时无言以对。她双手抱着膝盖，蹲在一旁的门槛上，一阵风吹过，浮动她两鬓秀发，我见犹怜。
就这时候，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这脚步声太熟悉了，大家纷纷转头看去。
只见穿着一身青衫的凌杰缓缓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笑容：“闲鱼，我来了。”
楚流沙猛然抬起头，不在理会竹筒子里的蝈蝈，笑着上前，挽着凌杰的肩膀进门：“我就知道你要来。贤弟快进来说话。小茹，泡茶。”
小茹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屁颠屁颠跑进房间里泡茶。
对于楚流沙的吩咐，小茹向来都视为圣旨，不管手上做着多么重要的事情，都会先放下来。忙完楚流沙的吩咐再说。
一切照旧，楚流沙的茶杯里两片茶叶，凌杰的茶杯里，自然就一片茶叶了。
凌杰喝着索然无味的茶水，正想着措辞，怎么开口。不想楚流沙仿佛看出了凌杰的心事，主动道：“贤弟不必多说，我知道你的来意。李翔此人，我关注已久。”
凌杰心中一惊，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凌杰抿了口茶，道：“我来也是想了解一下李翔的来历。”
楚流沙道：“李翔是个天才，曾经加入过青灵剑宗，在青灵剑宗里面表现很好。后来因为触犯了门规，被赶出了宗门。从此流落，之后参加了都督府的征兵，在军界里面立下大功，被楚天歌看中，招揽为门客。”
凌杰面色沉凝，没想到李翔这么点年纪，居然有这么丰富的人生经历。
这意味着李翔和一般的公子哥不同，这种经历造就出来的高手，往往拥有钢铁一般的意志力。
绝非软柿子。
楚流沙继续道：“李翔如今二十九岁，半步天元境的高手。准确来说他已经突破天元境了，只是突破的时候走火入魔，损伤了根基。是楚天歌帮助他恢复心智。他可以发挥出一半的天元境初期实力。另外，他的脉轮属性是金。切金断玉，锋利无比。金属性灵力修炼出来的剑气格外锋利，非常人所能及。”
金属性灵力！
凌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属性的灵力。
金木水火土，包罗万象。
脉轮的属性，可以通灵世界上几乎所有的事物。
“李翔修炼的剑术，名为金身剑，配合天元境武技不败金身。对天元境之下的高手来说，这几乎无敌了。你要破他的不败金身，很难。很难。”
楚流沙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在凌杰心中却引起了惊涛骇浪。
不败金身，听起来就不好对付。
况且人家还是半步天元境的高手。更加难以抵抗。
楚流沙道：“贤弟，你可知道天元境和天人境的区别？”
凌杰点了点头：“天元境，灵气化元，可以把外界吸纳进来的灵气化成自己的本命元气。这是本质上的区别。”
楚流沙道：“你知道就好。所以你这一战，难度很大。但也不是没有可能。你手掌心的那把剑，是唯一的机会。”
楚流沙站了起来，拍了把凌杰的肩膀：“贤弟，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击败李翔。我在这里，等你好消息。”
眼看一个小时的时间也快到了，楚流沙没多话。
凌杰起身告辞。
再次回到中央演武场的时候，只见周围人满为患。而中央的擂台上，早早的站着一个人。
李翔。
“凌杰，我还以为你不敢来跑了呢。”
李翔冷哼一声。
“不击败你，我怎么会走呢。”凌杰双手负背，缓缓登上擂台，站在李翔对面：“可以开始了，今日，一战分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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