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我被流放边疆被人追杀失忆后,我同她就已经成过婚。”祁轩不在盯着沙盘,从衣架拿过自己的大氅披上,转头对祁炀说道:“皇兄与其担心我的家事,不如想想今晚该怎么应对那些疯人。”
祁愣了一下,连忙点头说道:“四弟说的是,该是好好想想办法!”
“我要先回府中一趟,晚些会过来。”祁轩道:“皇兄在军营中一切小心。”
目送起身走了,出去,起扬气不打一处来,飞起一脚踹在了凳子腿上,这一脚都让自己受了不小的痛,抬着脚尖儿痛得他原地转了好几圈。
真是流年不利,喝凉水都觉得塞牙缝儿!
祁炀一连在他这里吃了好几次瘪,心中自然很是不爽,急需要找什么东西发泄一下。
这里是祁轩的神军营,是连父皇都会忌惮的一支部队,他今天倒要看看,这军营里到底都是些什么孬种。
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就不知道这大周朝到底是谁的。
祁炀带着人直奔操场,走过去的路上,便能见到三三两两光着膀子的士兵,从他身边路过祁炀一路嫌弃的向旁边让开,对于这些士兵见了他不行里也颇有意见。
要不是现在太子之位被废,他也不必这般忍气吞声,等此事一过他的太子之位恢复,一定要一一治了他们的罪。
操练场的比武台上站着两位将军在窃窃私语,祁炀也是无意中撞到,还不等他上前打招呼,就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顿时脸便黑成了锅底。
其中一个就是在军帐内朝她翻白眼儿的,嘴巴上有两撇八字胡子的男人:“你可听到了他刚才在军帐里说的那些话,可笑死我了!哪有做太子的样子,我要是他坐到那儿,我都觉得丢人!哈哈哈……”
“你可小心点吧,隔墙有耳!真要被他听到了,到时候遭殃的可是咱们王爷。”另一个稍微年轻点儿的,祁炀认识,叫敖婴,“你不觉得累,我还觉得累呢,晚上还有一场仗要打赶紧回去休息休息吧!”
程百说道:“年纪轻轻怎么一点没有热血方刚的样子呢,来跟我打上一架!保证你十分清醒!”
敖婴摆着手拒绝:“你这不叫热血方刚,叫嫌命长了,要打架,你找别人去,我可不奉陪。”
敖婴提上自己的红缨枪,一转身便看到了朝他们走过来的太子祁炀。
毕竟刚刚才说过人的坏话,多少会有点心虚,也不知刚才他们的言论被听到了没有。
“殿下,您怎么来了。”敖婴为了提醒粗神经的程百也是煞费苦心。
程百回过头,虽然恭恭敬敬的行了礼,但神态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敖婴在一旁暗搓搓的捅了他一下,示意他收敛一点,不要这么明显。
祁炀权当做没有看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走到比武台上一旁的凳子上坐下,翘起一条二郎腿说道:“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神军营,原来如此松散,两位小将军不去休息,倒是来这里聊起了天儿,方才在聊些什么,也说与我听听?”
敖婴生怕成败说出什么掉脑袋的话来,在程百说话之前,他先一步开口说道:“殿下,我们只是在此商讨一下今晚行动之事,情况紧急,我们恐怕也无心休息。”
“两位小将近真是尽职尽责。”祁炀看着场下大部分都在休息的士兵,便借此由头说道说:“离傍晚也没多长时间了,不如给将士们鼓舞鼓舞士气,你们觉得怎么样?”
敖婴道:“殿下说的是。”
程百在一旁恶狠狠地瞪了敖婴一眼。
怎么能随便答应呢?真是给这位面子了!
祁炀在敖婴这里找到了存在感,顿时有些上头,以一副上位者姿态的态度说道:“我看两位小将军都是有勇有谋之人,不如同我身旁这位随从,比试一下一较高下,我想将士们也很久没有看到过比武了吧?”
程百这一次终于插上了话头:“这有何难,比试比试便知!若是殿下输了呢?!”
祁炀笑眯眯的说道:“那我便请大家喝酒!喝最好的西风烈!请最漂亮的美人为大家助兴!将士们说好不好?!”
台下的将士都被煽动的有些兴奋,还都是年轻力壮的汉子,平时在军营里别说是美色了,就连酒都很难见到一滴,如今有人带头请他们喝酒吃肉,怎么会不愿。
这场武是必比不得了。
祁炀身边的随从叫严蔺,瘦瘦高高的,容貌也很平庸,几乎看不到有什么压迫人的地方。
程百的信心很大,拍了拍胸脯就要上前去,一旁的敖婴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你要小心,这个人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好对付。”
程百现在一门心思的就想上前打败那人,好让那嚣张的太子吃点教训,哪里还听得进去敖婴的话。
比武二话不说就开始了,程百的进场很猛烈,但严蔺接招自如,并没有落败的迹象。
程百仗的是一身的蛮力,讲究的是猛打猛攻,速战速决,可对方应付起来完全得心应手,并不主动攻击。
“你这怂的,躲什么躲,有本事真刀真枪的干一场!”程百被对方消磨的完全没有了耐心,直接破口大骂。
严蔺丝毫不被他的愤怒感染,依旧是那副打起来不痛不痒的样子,等着程百的体力消磨的差不多的时候,严蔺找准时机,突然开始进攻。
那一掌看起来软绵无力,可挨到身上之后,就像是被一块巨石砸中,程百一时情敌接下这一掌,便在这一掌上栽了跟头。
仅此一招,程百就被对方打下了比武台,人在地上狼狈的滚了好几圈之后才稳住了身形。
严蔺淡然从容的收了掌,向敖婴看了过去。
敖婴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偷偷的看了一眼床下还是满脸不服的程百,眼下到了这一步,虽然没有赢的把握,但输也要输得光彩些。
“请。”严蔺让出第一招,让敖婴先出手。
“得罪了。”敖婴提枪便刺了过去,他的身法很迅猛,而且直奔要害。
严蔺稳如泰山,轻轻一闪便多了过去。
敖婴大约能摸得出他周氏的门道,便趁此机会在半空中强行扭转身体,膝盖顶着红缨枪弯曲到最大程度,右手一松,枪头边惯性的弹了出去。
这一弹力道是极大的,严蔺身形再快也躲不过这招被迫迎了上去,就被弹到后退了两步。
台下的将士以看到年严蔺吃了亏,纷纷拍手叫好,体字加敖将军鼓舞加油。
程百在台下也跟着呐喊:“敖婴!别怕他!把他打败以后你的酒我就承包了!”
只有台上的敖婴自己知道,他的酒估计程百没有什么机会能承包。
他对上严蔺,根本就没有什么胜算。
或许是刚才那一招,让严蔺不在敷衍,紧接着他开始主动攻击,和刚才的气势完全般若两人。
起先敖婴还能接的住两招,渐渐到后来。就开始觉得吃力,身法和体力都跟不上。
输是必然的。
敖婴几乎是和程百同样的姿势,从比武台上飞了出去,当场叫砸断了场外的几根柱子。
这场比武的结果已成定局。
严蔺走回到祁炀身后,再次做回了那个毫无存在感,看起来高高瘦瘦没有一点杀伤力的随从。
祁炀眯眼笑看着站在台子下面的程百和敖婴,顿时觉得心里舒爽许多。
“两位小将军输了。”祁炀几近用炫耀的语气开口说道:“不过能在严蔺手底下撑过三周的人可不多,二位能在严蔺手中撑这么久,倒是让我大吃一惊,看来我四弟没有白白培养你们。”
程百最听不到这种虚伪的话,明摆着就是打了一巴掌,又给了一块糖吃,听到他心里跟堵了一块儿石头似的。
“我们愿赌服输!”程百说道,“殿下想怎么惩罚我们都可以!”
祁炀会放过他们吗?
当然不会。
他还没有报复够呢。
再说这么大好的机会,他为何要拒绝呢?
祁炀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两位小将军都是为国家流血流汗的英雄,严厉的惩罚就不必了,你们每个人做两百个俯卧撑,这对两位小将军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两百个个对他们来说的确不算是什么难事,但是他们两个连日来追击疯人,身上或轻或重都有些伤,而且方才比武一场,更是伤上添伤。
程百阴沉着脸不说话,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瞪着台上的祁炀,敢怒不敢言,可能也觉得此事没有了退路可言,人别往地上一趴,俯卧撑便开始做了起来。
敖婴无奈的上前一步道:“还请殿下留情,我等今晚还有任务在身必须得保留体力,不然……”
“敖婴,看来这些年我四弟把你调教得很好,武功高了,连说话都这么圆滑。”祁炀笑看着敖婴,眼里闪过一些冷意。
敖婴的身体一颤,把接下来要说的话确认给忘记了,只觉得沉重的负担愈发明显起来,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
祁炀只是这么不经意间的提醒了一句,随之他脸上又带上了和善的笑容说道:“既然如此,那两位小将军做一百五十个吧,男子汉大丈夫,如果这点苦都吃不了,怎么能行。”
程百吭哧吭哧的在一旁做着,祁炀走下台来在路过敖婴的时候在他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他的声音说了一句:“不要忘了,你这条命是谁捡回来的,是谁害死了你的父母。”
敖婴感觉自己从骨子里都透出的寒意,就在他想要重新接纳世间时,却偏偏有人跳出来提醒着他悲惨的过去。
他呆愣愣的站在哪里,思绪又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个血色的夜晚。
他出生在一个镖局世家,只因那次走了一趟活镖,便害的他们家满门被杀,那时他在五岁一个人躲在了桌子下逃过了一劫,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母被杀死在自己面前。
他一直记着母亲交代他的话,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看到了什么,绝不能从桌子下面爬出来!
黑衣人蒙着面,但他却清楚的记得,每个黑衣人的手指上都纹着一个狼头的标记。
因为此事重大,涉及到后宫秘事,祁炀带人亲自调查,在镖局捡到了差点饿死的敖婴。
敖婴跟了祁炀之后,无意中得知祁轩的暗卫,手指上都会有一个狼头的纹身。
他便认定,祁轩就是杀害他们全家的凶手。
祁炀当时问他:“想报仇吗?”
敖婴回答:“想。”
祁炀却告诉他,“祁轩这个人像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猛兽,想要击败他,必须一击即中。”
于是他顺理成章被祁炀丢了出去,扮作乞丐的样子,每天守在祁轩的必经之路上。
直到有一次,祁轩注意到了他,因为怜惜,祁轩将他带回了家中,并且让他读书认字,学习武功。
他一直记着几样告诉他的话,想要击败他,必须一击即中。
所以,他一直在等。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差点都要忘了自己,还背负着那么沉重的过去,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喜欢现在的生活,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自己。
祁轩的为人更让他为之钦佩,他觉得祁轩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
可他永远忘不了那个狼头纹身,那就是证明祁轩是几年前灭他满门的幕后推手的证据!
“你小子愣着做什么?!”程百看敖婴一直在发呆,要是在出发前都没有完成这一百五十个俯卧撑,传出去岂不是很丢他们神军营的脸,“不能让他看了笑话!你快点!”
敖婴被程百的一嗓子嚎的回过了神,如同丢了魂一样应着,趴到地上开始做俯卧撑。
一个,两个,三个……十个……
敖婴默默的数着数……他从床上惊坐而起的时候,已经想不起来他昏睡前到底做了几个俯卧撑。
竟然晕过去了吗……
敖婴忽然想到了什么,一看外面的天色,早就已经是明月高悬,着急慌忙的从床上跳了下来,就向外跑去。
随便问了一个待在军营里的伤兵,说:“王爷和几位将军呢?!”
那伤兵回到:“王爷和几位将军已经出去伏击疯人了。”
“走了多长时间了。”敖婴追问。
“大概有半个时辰了。”伤兵说完,敖婴就就走,那士兵忙道:“敖将军,王爷让你醒了之后好好待在军营里休息。”
敖婴哪里肯定他的话,现在局势这么紧张,正是不能懈怠的时候,他怎么可以临阵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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