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
“可他们……”广胤帝垂手坐在软轿之上,思索片刻,态度便不再那么强硬,为难的说道:“可他们毕竟伤了朝廷命官,如果草草了之,那些因此而丧命的官员家属并不能平息怨愤……”
而且死的那些官员都是有权有势的,真要是闹起来,恐怕……他这位置坐的不安稳啊。
宋绾早不看不惯这老皇帝好久了,要不是祁轩那些年在边疆苦守,大周基业能安稳到现在?!
他眼里只有自己的位置坐的稳不稳妥,从来没有想过江山社稷,贫民百姓!
宋绾站出来说道:“皇上怎么就不查一查这些官员的手都干不干净!外面那些老百姓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服下毒药去杀掉他们,若无民怨,他们也不会这样做!
那些百姓生活在大州最繁华的京城,却佝偻在京城最黑暗的角落,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每日还要担惊受怕的自己的性命会随时丢掉!
这就是你眼中安居乐业的大周朝吗?”
广胤帝的脸色越来越沉,混浊的双眼里弥散着看不清的情绪,安静了少许,他摆摆手叹道:“传下旨意命众臣到太和殿早朝,你们也跟着一起。”
原本已经候在城门外的众臣,正议论纷纷乾德殿给炸了,谁这么胆大妄为,敢这么做?!
已经过了早朝的时间,宫里也未曾来人来通传,这早朝到底是上还是不上,或者等到了下早朝的时间纷纷都散了,只是没等到那个点,还真的有工人来通传消息,只不过不是让他们散场回家的,而是移到太和殿继续上朝。
众人还发现,废太子祁炀也出现在了朝堂之上,身为太子一派的臣子们约么着都有了个算盘。
朝堂之上,便有人站出来针对外面的那些百姓谏言:“陛下,皇城外跪着百十来号的刁民闹事,竟然都是为了袒护永安王和那妖女!是否要把他们都清理出去?!”
这句话一下子就戳到了广胤帝的霉头上,他扫了一眼站在下面的众臣,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反驳,后知后觉的才发现这朝堂中的人风气不知什么时候歪成了这个样子。
广胤帝斜着眼睛瞅了一眼站在一侧的祁炀,“你怎么看!”
站在太子背后的程阁老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喜阳憨憨傻傻,不懂什么权谋斗争,但是却知道阁老是跟自己一条线的。
既然程阁老这么提醒自己,话就反着说。
祁炀准备了一下措辞整理了一下衣领,站了出来,一本正经的说道:“父皇,儿臣以为,百姓闹事肯定事出有因,不能随意揣测就称呼他们为刁民!我大招向来宽以待民!我四弟和弟媳罪证尚不明确,贾大人这样说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说话的贾正亭嘴角轻轻一抽,连忙说道:“陛下臣并无此意!臣只是担心近来外国使臣频繁进出,恐有伤朝廷颜面,传出去岂不是让那些使臣以为我大周苛责?”
坐在案桌后的广胤帝还是默不作声,祁炀看广胤帝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反而因为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就说明自己说的没错!而且很得父皇心意!
“贾大人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你这法子治标不治本,该看到的也都看到了,别人传出去也不是听不到!来来往往的使臣坐下来吃个饭的功夫说不定能知晓百姓在皇城门口闹事的事情,那些百姓也并不是疯人,行为正常,您要怎么清理?况且四弟和宋绾之事看病未查个水落石出,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看笑话?”总归是向着百姓说话是没有错的,祁炀此时的思路异常清楚,怡光瞥见广胤帝时不时的会轻轻的点下头,祁炀。就更加自信,满满又转过身对广胤帝道:“父皇,依儿臣之间,应好好安抚这些百姓!当务之急是查清楚炸毁乾德殿一事。”
因为乾德殿的事发生得突然,广胤帝当时又封了乾德殿周围不得任何人进入,所以就算是祁炀也不知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好了,这件事朕已经查清楚了,太子的做法不错,鉴于你先前调查疯人一事,虽然美中不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广胤帝道:“安置百姓于事交给你去办,若是办成了,即日起便恢复你太子身份。”
祁炀一听,这当然好啊!!!
不又是安置百姓吗?这有什么难的?
听父皇这意思是不准备对那些百姓大动干戈,而且还要妥当安置,平了那民怨才是。
“儿臣定不会让父皇失望!”祁炀心里都快乐开花了,只要坐上这东宫之位就后顾无忧了。
“至于今早乾德殿发生的事,众爱卿都有所耳目,朕已经当场抓获了凶手。”广胤帝此话一出惹的众臣面面相觑。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皇上竟然还能这么淡定,照这么看来估计是事情已经解决了。
广胤帝又道:“这凶手却并非云天门之人,她交给了我两样东西。”
先到他旁边伺候的太监是个有眼力劲儿的,立刻将宋绾成交上来的两个药丸递了过来。
众臣不明所以,但是已经感觉到事情不简单,纷纷噤声而立,静静的听广胤帝说话。
“众爱卿都知道朕平日里会吃傅渊的大补药丸,今日朕才得知,这大补药丸的成分和那疯人的孤独有异曲同工之妙。”广胤帝自嘲地笑了笑,“朕糊涂了半辈子,却也分得清是黑白,倒是朕错怪了一些人,让一些黎明百姓受苦受难,这种时候却是宋绾救了百姓于危难之间。”
这个大反转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大家伙都等着永安王和宋绾的好戏,只是逢回路转,此时却又有了新的大转机。
而朝中那些想让永安王倒下的臣子,就耐不住了,有人上前谏言,“陛下……可那些刁……百姓伤害我朝中栋梁,打伤士兵无数,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因此事受害的潘家,辛家,朕会着手本人调查这两家近年来的收出,以及卷宗。”这两家在朝中势力相当,平日里飞扬跋扈,暗地里做了不少亏心事,却碍着长公主的面子,不好意思对他们下手,如今有了机会,一定要彻查一番,广胤帝想起今早宋绾说的话,还声说道:“民怨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就算这两家没有问题,也不代表坐下的周围都是干干净净的底。”
太和殿内顿时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在上前多说一句话,安静的就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生怕一个动静惹到广胤帝的注意,就来彻查自己家的家庭。
倘若不是做贼心虚,怎会如此?
大周朝廷昏庸腐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真要是照这个情况插下去,能安然退场的恐怕没有几个。
广胤帝等了他们一会儿,有人出来发声才又开口说道:“宠爱情还有没有其他事情要说的?”
堂下的众臣你看我我看你,就算是有事也不敢站出来了。
但是广胤帝却没有立刻让退朝,问道:“朕让把老四叫来,师岐屿怎么还没有回来复命?”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通传说祁睿和师岐屿回来复命了。
广胤帝先是轻皱了一下眉头,宣人进来。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来,师岐屿满身是伤引得不少人注意。
广胤帝的眉头皱得更深,“这是怎么回事?”
师岐屿也是刚刚得知前殿发生的事,心知自己恐怕是错怪了永安王,前有圣上,后有祁睿威胁,师岐屿只觉得做人好难。
师岐屿这就跪下谢罪:“末将同四殿下发生了冲突……打了起来,是末将的罪,不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祁睿开口打断了:“父皇,这件事不怪师将军,可能是我们都错怪四哥,当时让4四哥签下的罪状书,四哥不肯就动手撕了罪状书……这已经是违反圣令,是一下犯上之罪,故才同四哥动了手,至于四哥……”
现在外面的百姓对于永安王的呼声很高,若是因为他一时糊涂下的命令而害死了他这四儿子,这昏君的名号他可就坐实了!
广胤帝一紧张,立刻问道:“可伤了他?他人怎样?”
祁睿心中安安不爽,可又不能在广胤帝面前表现出来,“是受了伤,但是中途有个蒙面人突然现身,救走了四哥……所以儿臣现下也不知道四哥现在身在何处。”
广胤帝也不知道在气什么,总之就是怒火上头,没有克制住。拿起桌上的砚台就朝着祁睿砸了过去。
祁睿不能躲,也躲不了,因为坐在上面的是大周朝的皇帝,是他的父皇。
温柔的心顺着他的额头流下了眼泪,将他的眼前染成了一片血红。
祁睿顾不上自己的头被砸了个窟窿,跪下说道:“父皇赎罪,儿臣不知道此事另有隐情,儿臣这么做也是秉公办事,倘若儿臣知道……也定不会让四哥陷入两难境地!”
广胤帝稍稍有静下来,他低着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就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刚才为何那么生气。
也许……可能和那药有关。
他看到祁睿额头上流下来的鲜血,疲惫的摆了摆手:“师岐屿全城搜查老四的下落,确保人要平平安安的回来,老九,先下去把你的伤处理一下吧,祭祖大典前不要出来了,在府内带着养伤。”
祁睿算是听明白了,这是变着法的把他禁足了。
闹到最后一事无成不说,还平白无故的吃了这么大个闷头亏!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可眼下情况由不得他说一个不字。
祁睿低头道:“儿臣谢父皇体恤。”
退朝后,广胤帝把祁炀单独留了下来,祁炀胆战心惊的站在那里,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广胤帝说道:“让你去安置那些百姓,一切都听从宋绾的意思,明白吗?”
祁炀啊了一声,满怀疑惑道:“父皇……怎么听她的?”
此时没有了程阁老在背后提点,祁炀的本性就露了出来,完全就是一个榆木脑袋。
广胤帝对此十分的心累,甚至不想做过多的解释:“让你这么做就这么做,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祁炀这才不敢多问,反正是听话就没错了,父皇始终是向着他的。
在殿后一直候着的宋绾和闻灵等人,在后面听的一清二楚,他们知道广胤帝是故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俩心服口服。
片刻后,广胤帝从殿前过来,看着他二人说道:“该听的你们也都听到了,对此事可还有什么意见?”
闻灵身为别国人,自然不会给予过多的评价,简简单单的说了一句皇上圣明烛之类的客套话,便将后续抛给了宋绾。
宋绾道:“小女对此并无意见,我夫君失踪一事,还请陛下一定做主。”
广胤帝点点头,让人送这二位出宫。
宋绾不知道祁轩发生了什么,一从太和殿出来,顾不上和闻灵道别,就去追祁睿。
刚才祁睿回到王府之前,拦下了他的马车。
“祁睿,你给我下来!”宋绾直接挡在马车前面,直呼对方姓名让周遭的百姓纷纷投来注目礼。
好家伙,这不正是活菩萨心肠的宋绾吗?!
听说人不顾生命危险救了好多人的性命!
听说活菩萨是丁仙人的徒弟,医术了得!
听说疯人就是被他治好的!
更有人听说皇帝吃的药和那疯人吃的药是宋绾发现的!
这不是活菩萨又是什么?!
而马车里坐的人是当今的九殿下浔王,当初就是此人到处追杀疯人不留一点活路,连孩子都不放过!
马车上嗯一派安静,宋绾冷笑道:“怎么,做了亏心事,不敢见人了?!”
祁睿掀开车帘,一双幽沉的眼睛看向宋绾,“皇嫂,小王一切都遵照圣上旨意办事,不敢违抗圣命,皇嫂却为何这般咄咄逼人?”
“那祁轩呢!”宋绾紧紧盯着对方,如果是场合不对,她恨不得冲上前将自然的脸皮撕破,“恐怕在朝堂之上所说没有一句是真话吧!什么以下犯上!分明是你想要屈打成招!你们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祁睿皱着眉不耐烦道:“本王说了,有个蒙面人将他救走,至于死不死得了,你放心,皇兄一向命大,大抵是死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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