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岭的,虽说也有不少耗子。
可她分明瞧见,方才的那只,半个身子上的毛发都呈现着诡异的红色。
她还不至于到老眼昏花的地步,所以很肯定,方才所见绝非眼花。
于是,她不禁朝着身后暗处的茂草看去。
越看,越忍不住就迈开脚步。
想要更加靠近,看得也更加清楚。
月檀也察觉到她的异样,立刻将她拦住:“郡主,您是想去看看?”
她收回目光看向月檀,点点头。
那耗子从何而来,来处又是否有什么问题,都让她很好奇。
可月檀此时只觉得四下危险,心里也是慌乱的,便劝道:“可这天色已晚,四处又黑,您又不熟悉,奴婢觉着,还是算了吧。”
她想了想,复又看向那处茂草。
便点头,“好。”
听人劝吃饱饭,她这人就有一点好。
那便是听劝。
这好奇的事儿和地方人人都有,危险的地方她也心里清楚。
虽说同样是好奇,倒也不至于冒着危险去踩雷。
她还不至于傻到这等地步。
正想着,辰雀已然牵了马车,从驿馆的马厩后出来。
见她们二人站在外头几远,便立刻上前,询问可是发生了什么。
辰雀这仿佛与生俱来的洞察力,似乎已经看出先前发生了一件事,叫她们二人有些不同。
对于辰雀的这份敏锐,她是有些佩服的。
不愧是百里昭身边的侍卫,不仅身手不错,上屋顶、下房梁,简直不在话下。
这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真行。
便道:“方才见着一耗子跑去了驿站墙角,后又钻了进去。”
辰雀闻言一顿。
偷眼看了看月檀,见月檀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但又想了想,也对。
毕竟都是女子,这样晚了,被突然蹿出来的耗子给吓一跳,也属平常。
随即便颔首:“即然郡主无碍,属下便即刻送郡主回府吧。”
她点点头,又想起被那两个蠢驴一样的守卫打落在地的玉牌,便想去寻。
方才没顾及到这个,竟到了这会儿才想起。
可一到那被捆住的二人跟前一看,却早已不见玉牌的影子。
她眉头一蹙。
不对呀,虽说那会儿忙着让辰雀收拾这二人,事后也忘记将玉牌捡起来。
但不过没多久的功夫,还不至于凭地消失吧?
月檀这时候也跟了上前,见她目光在地上四处乱扫,便问:“您是在……”
还没说完,月檀也反应过来。
立刻就帮着一道寻找。
只有辰雀,一脸茫然地站在马车旁。
本以为二人要上车了,谁知这会儿,竟跑去围着那两个守卫转悠。
他表示费解,但又不敢质疑。
于是,也加入了低头寻找“不明之物”的行列。
三个人就这样,围着那两个守卫转了好几圈。
直到辰雀实在受不了了,终于躬着身子凑到她眼前,“郡主,您这是……找什么呢?”
月檀这时候刚巧绕到此处,立刻就将辰雀推开,“一边儿去,别挡着郡主的玉牌。”
辰雀这才恍然,可印象里,自己揍那二人时,玉牌不是就在一旁么?
怎么这会儿他们三人满地的找了这样久,却一无所获。
奚长宁这时候也意识到不对劲,当即直起腰来,问辰雀:“你看见玉牌的最后一次,是何时?”
辰雀想也没想,脱口便回道:“去取马车之前。”
她脸色一沉。
这里没有别人,而两个守卫已经被捆得结结实实,没法动弹。
辰雀即然是在去取马车之前,才见了玉牌。
那玉牌便不可能是在辰雀收拾人,而她和月檀又恰巧背过身去的时候,被人趁乱拾走。
如此推断,那玉牌不见的时候,便只能是——
“耗子?”她轻声呢喃。
辰雀“啊?”了一声,不明所以地看向月檀。
月檀也琢磨开来,听见她念了声“耗子”,又不免疑惑,“可那会儿不过眨眼之间,又怎会……”
边说着,月檀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眨眼之间,又怎会有人这般迅速地将玉牌取走,除非,不是人,”她接着月檀的话说完。
月檀整个脸登时皱在一起,害怕地靠近她身边。
“若要仔细说起来,除了大黑耗子蹿出来时,还有一个时间,能叫人注意不到,”她说着,边拉过月檀的手安抚着,边看向那会儿走近的茂草。
辰雀也道:“是呀,属下方才牵着马车出来时,正见您同月檀姑娘靠近那草堆,正好奇您这是做什么呢。”
“靠着片刻之间,手脚麻利地取走了玉牌,还能叫身后这二人一点儿响动都未发出……”
她说着,顿了顿,忽然朗声道:“看来驿长同这二人一样,不太相信我的身份,便想要验明一二,如此,驿长可看清那玉牌是否有假?”
她这话没有对着任何方向。
可那听见话的两名守卫,却在此刻眼神惊恐了起来。
她其实多数时候都是在猜想,但总有些譬如两个守卫这样的人,来替她验证自己的试探。
果然,就听得一阵如风刮过的声响。
靠近驿站最近的一棵大树后,又蹿出来一个大的黑影。
“卑职贺原驹,见过长宁郡主。”
来人一身黑衣束装,灯色下,隐约瞧见此人的年纪不算长,长相也是平平无奇。
见此人来到自己跟前,双手呈上玉牌,又对自己自报姓名。
她便冲月檀点点头。
月檀虽说胆子不算大,但一见有外人在,总归是不能让郡主丢了面子。
便也平复好了心情,上前替自家郡主接过那玉牌。
“贺原驹,”她一字一顿地念了一遍。
倒很适合驿站的职位。
这时,那贺原驹看了眼被捆在地上的二人,又对她行礼,“卑职的这些属下鲁莽粗笨,冒犯了郡主,属实是该死,但他们也不容易,见识浅薄,并非本意冒犯,还请郡主……”
说着,贺原驹顿了一顿,一咬牙,接着道:“打十几板子出口气,给他们留条命就算了吧。”
原以为贺原驹又要说些大道理,来为自己的属下求情。
哪知,竟还挺拎得清,未曾拿什么善良大义来绑架她。
好让她以此放弃对这二人的惩罚。
“贺驿长,”她这时也开口,“竟同我想到一处去了。”
说罢,就对辰雀使了个眼色。
辰雀正要上前,却听那贺原驹又道:“只不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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