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瞧见了!”蓦地,人群里就听见一个声音。
她循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见一黝黑少年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到了她跟前,少年便对她行礼,“草民见过长宁郡主,方才草民瞧见了!”
实则发生事故之时,四下并未多有人注意,不少人也是看见出了事,才围上前来观看。
加之此地距离宫门不远,平日里有个什么入宫觐见的官,也照样会路过。
所以发生这样的事,一般很快就能被处置好。
还从未如今日这般,迟迟无人来管。
她也是知晓这点,所以更觉奇怪,便想问问众人可有目睹者。
“你既然说你瞧见了,那便告诉我,你瞧见了什么,”她对着少年微微点头。
少年看了眼抱着孩子的妇人,对她颔首道:“草民瞧见,是这个妇人,在牛车过来的时候,将孩子给推了出去的。”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妇人也立刻瞪大了眼睛抬头,看向那少年,“你含血喷人!”
少年“哼”了一声,却未理会妇人的破口大骂,只是对她继续道:“当时街上无人,我给师父送东西,这才恰巧遇上,后来这妇人撒泼打滚的,草民以为街上的巡逻会来管管,便走了,谁知这会儿回来,见此处人竟这般多。”
少年虽看上去不大,可在她面前,却丝毫没有怯意。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街上无人,更无巡逻来管。
这简直有些离谱了。
“郡主!你莫要相信这小儿信口雌黄!民妇绝无欺瞒!这人定是……定是这车夫的帮手!”妇人这时候立马指向牛车主人,大喊冤枉。
她看着少年,“你是帮手吗?”
少年被她问得一愣。
要说平常人听到妇人此话,要么信以为真,要么予以反驳。
她倒好,就这么当着人家的面,问他是不是帮手。
少年有些无语,但还是恭恭敬敬道:“草民不是。”
她闻言便又转过头去看那妇人,“他说不是。”
妇人也是一怔,迟疑半晌,似在心里盘算如何开口。
这时候,那一直未曾发言的车夫说话了:“郡主,草民这才从宫门里出来,您也知道,这牛车能行得多快,属实是没想到半路冲出来个孩子,否则草民又怎敢朝着人撞去。”
宫里?
她这时又朝车夫看了过去,问:“你从宫里来?”
车夫对着她行礼道:“是,草民是……倒夜壶的……”
说到此,车夫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
众人也在这时候纷纷露出嫌弃的模样。
她却凝眉深思。
宫中倒夜壶历来都用的牛车,这她倒是知晓。
看看车夫,也的确是一脸真诚。
当然,她也不能断定车夫定然无辜。
只是比起这车夫,她更觉妇人古怪。
且不说妇人举动异常,就一个寻常母亲,又岂会眼睁睁看着孩子真的受苦。
若是蓄意为之,那这妇人又究竟想做什么?
只是为了讹钱?
那这般赶巧,就这么早,就带着孩子出来谋生了?
普通人不知宫中规矩,更不知牛车何时从宫中/出来。
就连她都有些奇怪,倒夜壶照理说不该在这个时辰,那这牛车又怎会出现在此?
于是,她问那车夫,“我记得,宫里倒夜壶并非这个时候吧?”
车夫倒是很实诚,忙回禀:“郡主恕罪,草民也不想辱了您的眼,只是今日不知怎的,等了许久,故此耽搁。”
听车夫这么一说,她倒是信了几分。
没等到各宫送来夜壶恭桶,人家也不好拉着空车就走不是。
那既然如此,这妇人又是怎知牛车这时候出来?
况且这也只是寻常百姓,有谁能去注意牛车出来的时辰。
她还记得方耿说了,礼部的人已经先行入宫。
要只是为了讹钱,随便寻个马车岂不是更好?
马车多快啊,还不用掰扯。
人家入宫的朝臣还比这车夫有钱得多,未免耽搁,随随便便给妇人几十两银子,都够普通人家用上好久了。
又何必要等到牛车出来,还这般赶巧。
她越想越觉得古怪,便走近那妇孺身旁,再次蹲下身子。
这次却未开口,而是径直上手了。
妇人也未曾有所反应,就见她一只手伸了过来,一把将孩子从其怀里拉出。
那小男孩也没有反抗,任由她拉着站起身。
这时便听见有人高喊:“诶!怎的能站起来了!”
“是呀,方才你不是还说,你家孩子都被摔断了腿,站不起来了么?”
这话是对着那妇人说的。
面对众人的质疑声,妇人顿时就慌了神。
她却更加冷静,只是看着小孩,问:“你有没有哪里疼?”
小男孩摇摇头,倒很诚实。
众人见状,指责妇人的声音也越发多了起来。
这时候,被请来的大夫也已经赶到,挤过人群就到了她跟前。
“郡主,草民来迟,”大夫背着药箱,到了她跟前就要行礼。
她一把拦住,对大夫道:“看看这孩子伤势如何。”
大夫不敢耽误,连忙就上前查看。
先是检查了一番孩子的身体,又为其号了号脉,这才转头对她颔首,道:“启禀郡主,这孩子并无外伤,也无内伤。”
这意思就是没病没痛了。
她点点头,将孩子拉过,领到舒嬷嬷跟前,“把孩子带走,吩咐人去查一查,看看这妇人究竟是不是他亲生母亲,再让人把府尉叫来。”
舒嬷嬷应声将孩子的手牵过,便带孩子走了。
她这才扭身,对着众人开口:“喏,人证、物证、孩子都在,太祀府尉等会儿便到,待府尉到了,自有府尉决断,诸位没什么事,就个忙个的去吧,我现下还需入宫,烦请诸位让让路。”
围观的百姓似乎没想到她这般客气,听她都这样说了,自然不敢多留。
渐渐的,人群便散了去。
那妇人见人群渐散,意识到苗头不对,正想跟着开溜。
她却在这时一转头,吩咐跟来的护卫,“把她擒住,等着府尉的人过来。”
护卫连忙上前就把那妇人给拦住,也没有动粗,只是被好几个大汉围着,叫此人不敢妄动。
她又回身对车夫和少年道:“你们二人也在此等着吧,自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车夫立刻就跪拜行礼,“草民多谢郡主!”
她笑着点点头,正欲离开,却又忽然顿了顿,看向那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先是“啊?”了一声,继而连忙道:“草民姓焦,单名一个仓字。”
她微微一笑,“很好,品行端正,日后定有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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