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认识,还认识到了她对银子看得有多重的心。
她一边笑着,一边对月檀使了个眼色。
“二位公子请坐,”月檀会意地招呼着二人,待为二人斟完茶后,这才回到她身边。
“郡主,在下姓窦,单名一个凡字,”这时候,丑人开口了。
有了姓名的丑人,就不能叫丑人了。
她也还是保持着客气,对这窦凡笑了笑,略一点头,道了声:“窦公子好。”
陈博容见这气氛还不错,先前的紧张之色也得以暂缓。
便将昨日同奚长宁商议之事,又再同这窦凡复述了一遍。
窦凡听罢后,看向奚长宁,“郡主当真有意与窦某做生意?”
奚长宁笑容和煦,“那就要看这门生意是否值当了。”
她没有提出让对方让步,也没有显得自己多盼望能成。
做生意嘛,本就就讲究个你来我往。
要互惠互利才行,而不是牺牲另一方的利益,从而让她自己赚得个盆满钵满。
如此,才是为生意之道。
对她的态度,窦凡也看得出来。
随之道:“先前见着郡主,知郡主一番赤子之心,如今既要与郡主做成这本生意,那窦某自然是要拿出诚意来的。”
说着,就见窦凡回头,对着一旁的小厮吩咐:“秋阳,把令牌拿来。”
这名叫秋阳的小厮,她也是见过的。
看秋阳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递给了窦凡后。
她也是微微扬起头来,想看看那金牌是个什么样子。
好在窦凡很懂事,还没等她开口,便起身将金牌呈上。
她微笑着接过一看,上头刻着的是个“燕”字。
再仔细看看,金牌侧边还刻着一行小字,上曰“船舶司”。
这她有所耳闻,是燕国专管海陆货运之事的司职。
这个金牌,既然刻有船舶司的名号,那自然也是属于船舶司的东西了。
她顿时眸光一闪,抬首看向窦凡。
“窦公子竟有这一层关系?”
窦凡见她看明白了,便拱手一笑,“若非如此,又岂敢在他国行商。”
窦凡拿出这燕国船舶司的金牌,其实就是在告诉她。
关于货运一事,她不必担心。
既不用担心章程,也不用担心费用。
如此,只消提前准备货物,便不会有所耽搁,更能省去诸多麻烦。
毕竟船舶司的货,不会有太多的盘查,更没人敢动。
“既如此,那为何窦公子在璧国会屡屡碰壁?”她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虽说璧国商贾之间,的确有些排外。
可排外的是商贾,又不是买家。
窦凡既有这样的门路,又何愁没人找他做生意?
“因为,贵国的丞相姜家,也想找窦某做生意,”窦凡虽说得轻松,但一提起这个,眼中的笑容顷刻便散了。
她也是神色一滞,盯着窦凡的眼睛。
姜家?又是姜家?
是她想象中的那个姜家吗?
姜家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她与姜家怎么就这么有缘?
可你要说有缘吧,姜家媳妇的身份呢她又给丢了。
要说没缘分吧,怎么自打退婚后,她想做什么都能遇到啊?
她这不仅是倒了上辈子的霉,更倒了八辈子的霉吧。
窦凡这时候也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见她听见姜家后,眼中禁不住流露出厌恶。
便想起自己听来的事。
关于这长宁郡主和姜家的婚事,他也是早有耳闻的。
所以如今提起姜家,这长宁郡主会有如此反应,他能够猜到。
“姜家贪心,无论是原料还是货运,都想从窦某这里节省成本,可郡主也知道,这做生意,怎能把人逼到这种地步。所以,窦某很犹豫,”窦凡一面说着,嘴角又渐渐浮起淡淡地笑意。
“那日在醉仙楼见到窦公子之前,窦公子便与姜家在谈吧?”她隐下眼底对姜家的厌恶,看着窦凡,比之先前更加沉稳。
或许对于别的事,她还能有所隐藏。
但唯独对姜家,这份大从心底的恶心,她实在是忍不住。
所以窦凡当然也能看得出来。
窦凡点点头,“姜家可没有如郡主想象之中的,那般客气待人。”
虽说,她可没觉得姜家是个会客气待人的主,但听窦凡这么说,她还是耐心听他继续。
窦凡这初来太祀,起先也没想到,璧国商贾之间,竟这般排外。
一个个的成日里的针对他,无论他搬到何处去,无论他第二日约好哪位掌柜,都能被这群人给搅黄。
之后,姜家便找上了他。
虽说他也不知姜家究竟从何处得知的他,但知道姜家贵为太祀高门,便想着这门生意指定有得谈。
哪知道,姜家却对他说,他如今在太祀的路已经走不通。
若不想让利,便还不如回燕国去,永远也别想想在太祀待得住。
他问姜家,究竟想要什么样的条件。
姜家便说,自家有货船,无需他这边担忧货运,但关于货运的银两,他与姜家得各出一半。
至于姜家所需的任何原料,他都需以薄利相卖。
如此,只要姜家的产业做大,将来必然也少不了给他介绍生意。
只是如今,这个太祀乃至璧国,除了姜家都恐怕不会有人再与他这外来客商做交易了。
而窦凡也是长了个心眼,并未将自己与燕国船舶司的关系,告知于姜家。
因为他已经看得出来,姜家一旦知晓这个,知道他若是从燕国运送货物,一分钱都不用花,那从他身上盘剥的,便只会更多。
只是,就算他不告诉姜家,姜家如今也有恃无恐。
觉得既然他想在璧国做生意,除了姜家,便定然别无选择。
而就连窦凡都没想到,今时今日能见到长宁郡主,还能与郡主谈生意。
所以对于姜家的犹豫,他现下已然全无。
他根本不想同姜家有生意往来,他觉得这样的人是不配做生意的。
所以当得知陈博容说,长宁郡主想要见他,与之相谈时。
他便毫不犹豫地答应前来。
奚长宁听到此处,已经明白。
这不就又是一桩,姜家自作孽的事儿嘛。
每回姜家都这样,自己作孽作死的,把明明可以到手的鸭子给弄飞。
就好像当初她嫁给姜卿竹,若姜卿竹真心待她,难道她不会为姜卿竹好、为姜家好?
到那时,姜卿竹再想要的奚国公旧部势力,不更容易得到?
现在想想,这样又蠢又坏的人她都能看上,她到底是瞎了哪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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