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不要……”夏雪抓住皇后的衣袖不放,息无点住她的穴道,带着她快速离开。
西凉皇后目送夏雪离开,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她看向庄妃,道:“庄蝶,这一生我稳坐中宫之位,还培养出雪儿这般优秀的女儿,即便最后我中了你庄家的毒,但我、享尽了荣华富贵,想做之事无人能拦,终究比你强太多
了。”
她闭了闭眼睛,手向西凉皇那边伸去,喃喃地道:“皇上,等等本宫,本宫陪你一起走……”
庄妃看着地上的西凉皇和西凉皇后,拄着手杖起身朝外走去,将一个火折子丢在她身后的宫殿中,火点燃拖在地上的帘布,渐渐燃烧起来。
北荒兵临城下宫中丫髮侍卫本就人心惶惶,又加上宫中失火,乱成一团,有人卷着财物趁机溜走的,有人争抢值钱物件的。
庄妃视而不见,她走的很慢,将初进宫时走过的地方,重新走了一遍,最后停留在冷宫那棵梧桐树下。
有血丝自她唇角渗出来,她像是累极了,缓缓朝后面倒去,“姨娘,”有人自身后接住她,扶着她坐到梧桐树下,“
姨娘,鸢儿好想你呀。你有没有想鸢儿?”
庄妃缓缓抬眸,看到夏璃鸢噙着泪水却含笑的脸,“鸢儿,”庄妃微微笑着,像看到久未见到的女儿般,捏了捏夏璃鸢的脸颊,道:“姨娘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鸢儿,养大了鸢”
一滴泪水落到庄妃脸上,她伸手擦去云沒脸上的泪水,道:“鸢儿乖,不哭。”
庄妃的眸光渐渐变得悠远,她仿佛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景象,面容变得恬静平和。
“姨娘,”夏璃鸢再也忍不住,她的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大颗大颗滴落在庄妃衣襟上,她伸手紧紧抱住庄妃的身体,哭泣道:“姨娘,不要走,姨娘,我找到庄贤叔叔了,他在凌硕,他娶了妻,有儿有女……”
夏璃鸢飞快地道:“庄贤叔叔还说要来看姨娘呢,姨娘,你还有亲人,你还有庄贤叔叔呀。”
庄妃却似松了一口气,她眼眸中流出惊喜,道:“天可怜见,我庄家还能后继有人,我也终于可以去给爹娘请罪了。”
“姨娘,鸢儿带你去见庄贤叔叔好不好?”夏璃鸢试图勾起庄妃对生的渴望,她颤抖着手从荷包中取出药瓶,道:“
姨娘,吃了解药,我们就去好不好?”
“无用的,鸢儿……”庄妃咳了一声,她看着看着天边熊熊的火焰,道:“姨娘亲手烧了这座皇宫,此生心愿已了,
再无牵挂。”
“我活着没有脸去见贤儿,等我死去,我变成小鸟,便可以飞去凌硕看贤儿。”
大火越烧越烈,空气中都有灼热的温度,庄妃脸上露出梦幻般的笑容,道:“鸢儿,看,大火的火焰多美呀,它能将这座牢笼烧毁,让姨娘自由。”
“鸢儿,姨娘觉得身体好轻呀,姨娘要飞走了。”庄妃说完,她抬手握住璃鸢的手指,握的很紧很紧,深深地看着夏璃鸢,道:“鸢儿,你娘亲、在魈魅之森。”
庄妃说完,抬手想摸一摸夏璃鸢的脸,手伸到半空,却骤然滑落,她缓缓闭上眼眸。
“姨娘、姨娘,”夏璃鸢伸手拉住庄妃的手,将她渐渐冰冷的手放到自己脸上,用自己的体温暖着,泪水涌出眼帘,
她却努力睁大眼睛,将庄妃清丽的容颜深深地记在心里。
梧桐树下,夏璃鸢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庄妃,从此以后,世间她再无姨娘了,她满脸的泪痕,对着空荡荡冷寂的院子悲戚道:“啊…”
她出生在冷宫,成长在冷宫,这里因为有前圣女和庄妃,她才活了下来,平安长大。
如今,前圣女不在,庄妃不在了,这里再没有令她留恋的人和事。
火焰吞噬了冷宫的房屋,屋檐和门框都燃烧起来,隔着泪水,夏璃鸢仿佛看到庄妃站在门口,对她笑了笑,转身走向火焰中去。
“姨娘……”夏璃鸢沒起身,她想拉住庄妃的衣襟,却被人拉住了手臂。
夏璃鸢回头,南弦抿着唇将她往后拉了拉,他认真固执地看着夏璃鸢的眼睛,道:“鸢儿还有哥哥。”
西凉城破,西凉宫大火肆虐。
君烨心急如焚地打马闯进西凉皇宫,他一路奔向冷宫的方向,却突然听到一阵琴声。
琴声悠扬悦耳,带着淡淡熟悉的感觉,君烨一怔,勒住马,驻足倾听。
随着琴音舒展,他脑海中闪过小时候一个人为质,心灰意冷之时,有一个穿着太监服的孩子,爬墙到他院子里,一言不合将他揍得鼻青脸肿时的情景。
他躺在地上气恼地盯着那人得意洋洋的背影,暗想着有一天一定要找回场子,将她打的哭爹喊娘。
自此以后,她时不时爬墙欺负他,恨得他牙痒痒,可也是她,时不时丟了用纸包裹的食物进来,美其名曰将他喂饱了再欺负更有成就感。
他怀着满腔要复仇的恨意,化食物为力量,不再憋在屋子中,开始想着如何打败她。
直到有一天,有个奇怪的老头坐在他屋檐上,看他在院子里拿着木剑练习,啧啧了两声,一边啃着鸡骨头,享鸡骨头砸他,一边问要不要拜他为师。
他以为他的机缘终干来了,果断地拜师习武。
他天资聪慧,习武半个月后,他终干逮到总来爬他墙头挑衅他的小子,正要等那小子从墙头下来,将她打的跪地求饶时,那小子的脚一滑,从墙头摔下来,帽子掉了,露出一头青丝。
“……”他彻底傻了,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感情那总一言不合就摸他的小子,原来是个小丫头?
那小丫头从地上站起,拍打了两下衣服,瞪着高高的墙头,若有所思地道:“常在墙头爬,哪有脚不滑,哎,果真摔下来了。”
嘴抽了半晌的君烨,道:“你、你是女孩子?”
“女孩子怎么了?不照样打的你鼻青脸肿?”那小丫头极其嚣张地道,将一个热乎乎的纸包扔给她,道:“吃吧,吃饱了,好打架。”
“……”君烨拿着热包子啃着,啃完了包子,他朝坐在台阶上小丫头道:“男女有别,我不跟你打。”
“不打就不打吧,”小丫头朝他拔高的个头看了一眼,识时务地道:“你如今有师傅了,就好好练功,待有一天回了北荒,便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君烨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师傅了?”
“这宫中,哪有我不知道的事?”小丫头得意地道,她伸伸小手,提提小腿,又开始爬墙了。
“那边有门。”君烨好心地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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