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暗中打量乔东源,他个子很高,健康的小麦肤色,有一张相当耐看的男性面庞。从看到他第一眼起,薄薄的嘴角就始终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里闪烁着促狭的光芒。
跟她最熟悉的璩逸轩和厉晨都不同,乔东源看上去是乐观的、阳光的,说话做事都主动随性。
殷素再看仔细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好像在哪见过?似乎有点面熟。
乔东源大大方方接受她的打量,而后回头开朗地跟村长谈笑,没过多久,他这个才刚进村子的年轻人就跟村民们打成一片。
一切好像是老天爷的主意,回程特别不顺。
殷素没想到这半天时间,因为山路的意外坍塌而不得不延长到两日。
两日里,男村民们都赶去抢修,她也赶紧抓起相机前去现场。身为记者,是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有价值的画面。
乔东源竟然也在那里,不过,他不是拍照,而是挽着裤腿跟村民一起修路。阴冷的天气,他却累得满身是汗。
看到殷素的身影出现,乔东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老远就热情地招手:“美丽娇柔的殷记者,这里不是你现在该来的地方,赶快回去!”
殷素郁闷极了,真想拿块胶布封住他的嘴巴。
什么美丽娇柔?他称呼人时非得前面加上形容词吗?
还叫那么大声,惟恐其他人不知道她来了,让她很尴尬。
村民们也扬扬手,开心地跟她打招呼。
殷素懒得为一个陌生男人浪费心神,迅速拿出相机捕捉镜头。
“殷记者,你别拍了,这里危……”一个“险”字还没出口,边摆手边快步朝她方向跑的家伙突然摔了一跤,双掌撑在地上满是泥巴,俊朗的脸庞也沾到了泥巴,那模样甚是狼狈。
殷素赶紧在他最狼狈的时刻,迅速按下快门,咔嚓咔嚓连续拍下某人最“精彩”的瞬间。她绝不会承认这种行为叫“以牙还牙”。
不过乔东源飞快爬起来,故作潇洒地拍拍手,脸上还是那蛮不在乎的笑。
“殷记者,谢谢你帮我记录人生难忘的经历啊!”他说着故意将手往她的脸蛋上碰去,殷素躲避不及,脸上就被抹上了一些泥巴。
“你……”她气恼地说不出话。
“哈哈,这样子可爱多了。”乔东源笑得张扬。
而另一边,江都的高档住宅区里,璩逸轩将文件啪地丢在沙发上,按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第七天了,殷素还是毫无音讯。
当然,他没有打电话找她,但只要想起那张“离婚协议书”,脑海里就不由自主浮现出殷素冷冰冰的面孔,再度有种被人割舍抛弃的不甘。
他曾发过誓,这一生再也不要任何人带给自己那种感觉。
在温暖的屋子里独享宁静寂寞时,璩逸轩怎么都想不到殷素此刻的处境。
山村的晚上,天空还在下小雨。又停电了,四处黑漆漆的,砖房里的蜡烛忽明忽暗,影子照在墙壁上有点诡异。
殷素发现住在这里最发愁的就是上厕所。
村里的厕所离城市现代化设备差距太大,最重要的是它的方位距离房子大约三四十米,晚上要是一个人走出去,真需要足够的勇气。
圆圆睡得早,殷素无奈,她今天晚上肚子不舒服,再害怕她也得壮着胆子过解决啊!
手电筒的光线有些黯淡,快没电池了。她哆哆嗦嗦地走了几步,十分犹豫地停下,靠在屋角直吸气。
“需要我陪伴吗?美丽的殷记者。”乔东源如幽灵般出现在她身后,嗓音低沉沙哑,充满邪魅。
殷素吓得心脏狂跳,差点惊叫出声,刚迈出去的脚落空,身子不稳地倒前面倾倒。
一只有力的胳膊及时扶住她,他的气息就在她头顶,含着轻笑:“看来还是由我陪着比较安全。”
殷素推开他站稳脚步,想拒绝的话刚到舌尖,马上吞咽下去。
是的,她需要陪伴,如果逞强就是自讨苦吃。
“走吧!我也刚好也要过去。”他不由分说抓住她的手。
除了璩逸轩,殷素还不曾让谁这样接近。厉晨是有的,但她向来将阿晨当成不分性别的知己和哥哥,就算在他怀里哭泣也不会多想。
如今,突然被一个不熟的男人握住手,她的心口奇异地跳动了几下。
“我自己会走。”殷素用力抽出手。
“也好,摔跤了别怪我没有绅士风度。”乔东源率先走在前面,从兜里也掏出一把手电筒。
殷素隐约听到他的语气里带着笑意,不知道他为何那么喜欢笑,但不可否认,面对一个随时都爱笑的男人,实在很难让人生气。
“小心点,这里有个小水坑。”
“把眼睛睁大点,别踢到石头了。你要真摔了,我就马上把你的囧样拍下来。”
他似乎话很多,三四十米的距离,他竟然每隔十秒钟要说一次“小心”,殷素紧张的心情不知不觉放松了,想到自己抓拍到他跌倒时狼狈的样子,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她自己都不察觉的笑。
“好了,美丽的殷素小姐,女士请先。”乔东源极有风度地停在矮小的厕所外面,那站立的姿态和礼貌的口吻,就像是站在五星级大饭店前迎宾一样。
殷素笑不出来了,她想如果面前是厉晨,她的脸颊绝对不会有热的感觉,窘迫得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这是多么诡异而微妙的场景?
她肚子阵痛,又害怕四周的黑暗,冷风吹在身上让人簌簌发抖。她只能咬紧牙根什么都不表露。
他突然吹起了口哨,清脆的口哨声在夜空里飘荡。吹完了一曲再一曲,直到第三曲都落幕了,他才按捺不住道:“大小姐,你到底好了没?人有三急啊……”
“好了。”殷素清清嗓子,很难为情地回答。她已经悄悄出来,没好意思开口罢了。
“呀!大小姐出来了也不出声,想吓死人哪!鄙人胆子很小的。”乔东源拍拍胸口道。
后来不知为什么,殷素每次回想起这一段尴尬而奇怪的经历,都会觉得温暖。
或许就是从这晚起,她跟叫乔东源的男人消除了莫名的隔阂,进而成为有默契的朋友。
回江都时,车子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颠簸了几个小时。
乔东源厚脸皮地非要搭杂志社的顺风车,面对人家灿烂的笑容,殷素无从拒绝。
从某些方面来说,有真是个相当成功的人。短短两天,他就毫无例外地收服了全村人的心。
离开时,几个小孩子都抱着他哭,让圆圆佩服不已:“殷素姐,这就是传说中的万人迷么?我们呆了九天,都没人这么舍不得我们哪!”
殷素服气地点头,她明白这是所谓的人格魅力。
乔东源不怕苦累帮忙修路,一空下来就跟小孩子玩耍。他有说不完的笑话,也会很有技巧地在笑话中激励孩子们的顽强斗志……
就像回程的车上,殷素悄悄问司机小刘:“你怎么认识乔东源的?”
小刘嘿嘿笑答:“一面之缘,车子出故障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打你电话不通,他就好心地主动进村子帮我传信。”
乔东源在后座逗得圆圆等人哈哈大笑,突然往前探过身子:“喂,美丽可爱的殷记者,你是不是在探我的底细啊?你想知道什么,尽管开口,本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殷素立刻听到几个丫头的掩嘴偷笑声。她申明道:“你又不是大名人,我干嘛要探听你什么呀!还有,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用那样的语调和字眼称呼我。”
“哦,好的,殷素。”乔东源积极配合,立刻直接去掉姓氏喊她,“呵呵,离我上次到江都已经四年了,变化一定很大,希望到时候殷素能给我做导游啊!”
殷素想也不想,拒绝道:“对不起,我恐怕没时间。你不是在江都有朋友吗?”
乔东源难得地皱眉,黑眸里有丝不为人知的忧郁,飞快被笑容掩饰过去。“他呀……原来是大学住同一宿舍的好兄弟,不过现在事业做得很大,更加没时间给我做向导了。”
殷素道:“既然是好兄弟,又四年没见,应该好好尽地主之谊才是。你那朋友最多三十来岁,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也认识。”
“他叫璩逸轩,认识不?”
殷素彻底愣住,手指悄然抓紧了衣角。
逃不开宿命么?在这种偏远的地方认识个新朋友,竟然还是跟璩逸轩脱不了干系。
璩逸轩——这个名字隔离了九天,再次听到犹如如雷贯耳,她好不容易没那么疼痛的心,骤然间又揪紧。她突然想起为何觉得乔东源面熟了,原来在璩逸轩的大学照片里见过他,怎会如此巧合?
圆圆兴奋道:“原来是盛天集团的璩总裁,殷素姐当然认识啦!上个月我们才给璩总做过个人专访呢!”
殷素将脸转向窗外,假装咳嗽了几声。她想自己此时的脸色一定很僵硬,很难看。
回到江都已是下午,城市里的天空放晴,淡淡的阳光照在身上,久违的暖意。
殷素下车时,乔东源一把拉住她,脸上还是那么乐观的笑:“你真的那么忙?不能抽一点点时间陪我游览江都么?”
“对不起,真的没有。”就算有,她也下决心跟此人保持距离,因为他是璩逸轩的朋友。
“那是不是我在车上说错了什么话?”
“没有。”
“可是你的态度好像突然变冷漠了……”
“乔先生,并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天性热情,我本来就是个冷漠的人。”殷素抓紧行李袋,迈出步子。
乔东源眼中闪过失望,双眸探索着她:“不,直觉告诉我,你绝对不是个冷漠的人。”他反思自己到底说错了哪句话?
殷素无奈地扯扯唇角:“我们才认识两天而已,不要说得自己好像多了解我。再见了,乔先生。”
乔东源也只好笑笑,他迅速掏出一支笔,拉过她的手,在柔嫩的掌心写下一串数字。
“我的电话,记牢了!江都现在真漂亮,我突然想找一份安定的工作留下,以后我们就来日方长了。”
殷素愕然,她不会跟他来日方长的,没有那个必要。
结婚三年,殷素头一次离开这么久。
璩逸轩白天不会在家,屋子里十分清静。她先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洗去疲惫,放松身心。
然而回到这里,每个角落都是她与他相处的点滴,忍不住思绪纷飞,他们先是颠覆了三年平静的相处模式,再不断冷战,不断争吵……璩逸轩可有想过她?
九天里,完全不想他太虚假,只是每当想念与疼痛一起灼烧心口时,她就会用最坚毅的定力强压下去。
走进衣帽间,惊讶地发现架子上的衬衣挂得整整齐齐,烫得没有一丝褶皱,客厅、卧室的东西没有一丝凌乱。
这绝对不是璩逸轩做的,那么……这屋子里有另一个女人来过,是麦薇吧?
他终于把麦薇带回家了吗?
殷素拉开书房的抽屉,发现那张自己签好的离婚协议书依然摆在那里,原封不动,而电脑键盘旁的U盘也安然静躺,似乎没被用过。
呆在屋子里会胡思乱想,殷素换了件毛衣,准备去出门随便转转。
她什么人都没约,路过一家咖啡厅时,被里面隐隐飘散的咖啡香味吸引,推进门去。
刚选好座位,意外看到咖啡厅角落里有一张熟悉的脸孔,是麦薇。
麦薇低着头,波浪的长发遮掩住半边脸蛋,她似乎在跟朋友交谈重要的事。
殷素刻意隐藏起身子,却忍不住疑惑地观察着,忽然发现麦薇的表情变得紧张,咬着唇不断摇头,大眼里有种慌乱。
是什么事让甜美淡定的麦薇花容失色?跟她交谈的人是谁?
可惜高背的沙发椅挡住了麦薇朋友的身影,殷素也怕对方看到自己,不敢伸长脖子去探看究竟。
点完咖啡,殷素再悄悄看过去时,发现麦薇的神色变了。脸色依然像失血般地苍白,但眼里有泪水,但慌乱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愿服输的怨愤。
殷素的印象里,麦薇不是那种会跟人计较或生气的女人,她的温婉柔顺我见犹怜,并非可以刻意假装出来的。对方一定是说到了她的痛处,才会激发她从不表露的情绪。
麦薇脸色越来越冷,嘴唇飞快张合,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忽然见到她对面的人霍地起身。
对方转过身来,殷素惊讶地睁圆了眼睛。她赶紧低头,一手支着脑袋半捂着脸,一手取过桌侧的杂志随便翻动,内心却波澜起伏,难以平静。
和麦薇在一起的人居然是她婆婆……
江岚的脸色比麦薇更难看,阴沉得有些骇人。精致的红唇紧紧抿着,她生气的时候跟璩逸轩十分相似。
殷素目送她走出咖啡厅,脑子里盘旋着好多问题。视线转回到麦薇脸上,发现那双美丽的眸子里流露一种不屑,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
殷素不觉打了个寒颤,那真是麦薇么?
真是她悄悄羡慕多年的的麦薇么?
婆婆和麦薇为何悄悄见面?她们俩说了些什么?像婆婆那样注重面子和声誉的女人,或许是在阻止麦薇与璩逸轩纠缠吧!她已经告诉麦薇,儿子已婚的真相了么?
麦薇沉浸于自己的心事,没察觉被人在从头到尾默默观察。她扬手招来服务员买单,离开的单薄背影笔直而孤傲。
原来每个人都有不善为人知的一面,璩逸轩可曾见过麦薇这个样子?殷素的思绪不禁混乱了,心不在焉喝着咖啡,尝到淡淡的苦涩。
无心再逛街,一个人在街上游荡了半小时,茫然不知要去哪里好。打电话给安晓晓,安晓晓说晚上要陪父母吃饭。再打给阿晨,阿晨说正在邻市为一场慈善晚会友情演出,明天才能回来。
殷素准备回家,电话却响了,今天的电话格外多,才刚接完社里的一个电话。
这次屏幕上显示的竟是江岚的名字,她的心怦怦直跳。
“素素,逸轩跟我说你出差了?”
“恩。”
“回来没?”
“恩,刚回。”
“见到逸轩了没?”
“还没……”几句对话下来,殷素忐忑不安,婆婆是无事绝对不找她的,此刻对她说话的语气好得奇怪。
她可不会忘记出差前,婆婆在家门口撞见自己跟阿晨时,那尖酸刁难的语气。
“你要多关心关心你老公,公司遇到很大的困难,他食不下咽,最近又瘦了。别怪妈多嘴,妻子总是男人在外面打拼事业的保障,像我以前打理公司那么忙,在家却绝对是亲自照顾你公公的。”
“妈……”殷素不知道她突然说这些什么意思?
“反正夫妻之间总会发生些矛盾,上次是妈误会了,原来上次那位厉先生是你的老同学,不过你可不能让逸轩也误会啊!不管怎样,你进了璩家门,妈就把你当成沈家儿媳妇的。”
婆婆还不知道她和逸轩闹离婚,但为何态度转变?跟盛天的土地案子有关,还是跟她知道麦薇的存在有关?
殷素不敢妄想婆婆承认自己的地位有多真心,这段婚姻里她想放手,璩逸轩也无心挽回,走到尽头已是必然。
“叭叭——”一辆黑色的轿车在路边按了按喇叭,拉回了殷素的思绪。
车窗玻璃滑落,露出璩逸轩清俊的面庞。
殷素皱眉,第一秒钟就想起江岚刚才所说的,他最近的确又瘦了。
“上车。”璩逸轩淡淡开口,语气平静。
殷素定定站了几秒钟,还是选择上车。车子重新启动,两人都有些沉默,她在车窗玻璃上,能隐约瞧见他严肃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问。
“今天。”
“哦。”
然后又是沉默,过了会,他再问:“出差去了哪?”
殷素眼前浮现出山村落后状况,嗓音低哑:“一个说了你也不知道的小村子。”
璩逸轩有些惊讶,勾出一抹浅笑:“贫困山区?怎么,你们社里不是向来只关注都市里的现代繁华,什么时候也打扶贫的招牌了?”
殷素能听出他故意将语气变得轻松,于是也顺着气氛回答:“没大家表面看得那么简单。我回来后才听说,这次采访跟市里的一些行政领导大选有关。”
璩逸轩不禁拢眉:“这两者会有什么关系?”他知道父亲也被提名了。
殷素本来不想多说工作的事,但她发现跟璩逸轩聊工作时,似乎还算融洽,道:“那个村子贫穷落后,需要建一所希望小学,其实是市局某位领导想借机上位做宣传而已。说到底,就是有爱心的慈善事业被人所利用罢了。”
这种抛砖引玉,用慈善手段谋取声誉和政绩的事,的确时有发生,只是媒体在报道时都不可能报道这背后的隐晦关系而已。
殷素心情复杂,靠在椅背上沉思。
璩逸轩道:“就算是一种利用,至少孩子们得到了实际的好处,这就够了。”
“恩。”殷素望着车子前行的方向,问:“你要去哪里?我想回家,如果不顺路的话……”
“去见一个几年没见的老朋友。”璩逸轩侧过脸,瞥了她一眼。
老朋友?
这是璩逸轩头一次主动跟殷素提起他的老朋友。她的印象里,他好像除了生意上合作的伙伴,几乎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脑海里不禁联想到一个阳光般热情的男人,他要见的是乔东源么?
真如所料的话,殷素下意识地想避开不见。
猜测归猜测,她还是得确定一下:“什么样的老朋友?”
“大学同学。”璩逸轩握方向盘的手指悄然紧了紧,声音很沉,听那语气好像并不愿意去见面似的。
“哦。我记得你以前提过,很少有大学同学住在江都的。”
“他是北方人,大学时我们住同一宿舍。”璩逸轩简要解释。
“他……以前来过江都么?”
“几年前来过。”他的嗓音莫名地绷紧,好似想到了某件极愉快的回忆。
殷素已经确定所谓老朋友就是乔东源了,她笑笑:“你是打算带我一起去见他?璩逸轩,别忘记你一直在隐婚,现在我们都快要离婚了,不如继续隐下去吧!”意思是她不想去。
璩逸轩牙根一紧,挤出几个字:“他是唯一知道我已婚的人,并且指定让我带你去见他。”
“哦……”看来两个男人关系密切,殷素更不想出现了,“麦薇呢?他应该知道你们曾经是恋人,不怕被他说你辜负了麦薇?”
璩逸轩垂眸,半敛起眼底涌现的万般思潮,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殷素越想越觉得关系复杂,克制住流淌在心底的惊涛骇浪:“我不去,也没必要去,你不妨直接告诉他,你已经离婚了。”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激动地想哭,去见男人的好友就等于被他所接受和认可,然而现在又算什么?
“算了。”璩逸轩烦躁地将车子停住,笔直地望进她的眼睛里,“我先送你回去。”
殷素点点头:“璩逸轩……”
“做什么?”
“我们回不到以前了。”
“我知道,我们以前也不见得有多好!”璩逸轩一转方向盘,她的身子飞快地倾斜,差点撞到玻璃窗上。
殷素抓住车子的门把,抓得很紧。他就是这样,态度全凭心意,从不顾及她的感受。
二十多分钟后,璩逸轩将车停在自家小区门口,神色才缓和不少:“殷素,想想你父母,想想我爸妈……这个婚,真要离得那么急吗?”
“你果真很孝敬,是个好儿子。我不急,我是怕你急。”殷素只能这样回答,忍住眼底的热气。
“那好,我不急。我们不妨约法三章:一、不要再轻易提‘离婚’两个字;二、我们要学会和平相处,尽量不要吵架;三、你可以继续保持随时离婚的意愿,等我觉得该结束时,会主动告诉你。同意吗?”“璩逸轩……你这样做真的只是为了父母吗?”殷素也不清楚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
“是,四位长辈谁也受不起这个惊吓。”他冷淡而理智。
“那我问你。”她吸了口气,“你有带麦薇来过家里吗?”
“没有。”他回答很快,没有说谎的痕迹。
“好,我答应你的约法三章,希望在我离开这座房子前,请尊重我。”
璩逸轩蹙紧浓眉:“放心,这点我绝对可以保证,屋子里只会有一个女主人。但我希望女主人能够像以前一样勤劳持家,说实话,云嫂的菜做得没你好吃。”
殷素刚要推开车门的动作不禁停了一拍,他在告诉她,进入家里收拾的是云嫂,也在夸她其实厨艺不错么?
他的眼神好毒,竟然可以看穿她的心思。
“咳!再见。”下了车,夜的冷风吹在身上,发丝飞扬。
殷素抚住胸口,感觉阵阵热烫。
她飞快拍了自己一掌,咬牙道:“殷素,想什么呢?他暂时不离的理由不是因为舍不得,你一定要立场坚定,绝不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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