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感冒了,重感冒。
走路时有点头重脚轻,对着电脑赶稿子时,有点头晕眼花。偶尔眼前一阵发黑,她晃晃脑袋强撑过去,继续敲打着键盘。
但她的咳嗽声从早上到下午,越来越严重,极力想克制住都没办法,断断续续地传到大家耳朵里。
主编问候过了,圆圆也问候过了。
乔东源前来问候的时候,正好是午休时间,办公司其他的同事都去吃饭了,他手里拎着个某某大药房的塑料袋,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再晃,我就要晕了。”殷素抚着额头没好气道。
“吃了这个就不会头晕了。”乔东源动作利落地打开药包,取出一粒白色药片和两颗胶囊,“医生说一小时内就见效。”
殷素怔怔地望着他热情的笑脸,有气无力道:“哪有那么速效的感冒药?医生蒙你的吧!”
“你服下试试不就知道了?”他又给她打开温开水。
殷素无声地接过,药片在喉底有股淡淡的苦涩,但面前这个看似大大咧咧却细心如发的男人,让她感动。
她的丈夫呢?这个时候会在哪?她昨夜是态度冷淡了,那是因为他有错在先,而他可好,竟然又开始彻夜未归……
“在想什么?”乔东源敲敲她的桌子,不知从哪又变出一杯泡好的冲剂推到她面前,“再喝下这个,然后请假回家睡觉。”
殷素的眼角有点湿润:“乔东源……下班后有时间么?我想请你吃饭。”
“请吃饭改天,你这个样子了还想到外面晃荡?”
“我有话跟你说。”他太真诚,她接受不了,必须尽快告诉他自己已婚的事实。
“可是我没时间……”乔东源沉吟了一下,马上改变主意道,“不过难得你也对我这么友好,下班后我等你。”
“恩。谢谢。”
乔东源给地药确实有点作用,不过作用主要是让人晕晕沉沉,四肢无力,趴在桌上都能睡着……
殷素睁开眼睛时,已快到下班时间,圆圆给她的身上盖了一条厚披肩,同事们都体贴地没打扰她。
乔东源的办公室在楼下,他六点钟准时给她发了条短信,说在大厦门口等她。
殷素收拾完桌面,有意避开其他同事赶过去与他会合。外面下着雨,两人撑着雨伞一前一后进了出租车,她才神情轻松下来。
“跟我在一起,你很紧张?我给你很大压力吗?”乔东源见她的身子似乎冷得在发抖,担心地皱眉,解下自己的围巾。
殷素拒绝地躲开,他收起笑意:“避我如豺狼,干嘛还请我吃饭?殷素,你通常都这样拒绝男生吗?我没有别的意思,纯是怕你感冒加重而已。”
殷素被他温柔而坚决地扳过身子,将黑白交织的男性围巾绕上她的脖子。
围巾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确实温暖了很多,但她连声“感谢”都说不出来,心底越发苦恼。
要不要告诉他……自己就是璩逸轩的妻子呢?
如果他全部都知道,会不会多管闲事插手她跟璩逸轩之间?依照他的个性,很可能会那样做,到时候想阻止都阻止不了。除非她愿意,否则她很反感别人干涉自己的私生活。
她请客,他挑地方。的士载他们来到一家北方菜馆前,乔东源先下车,为她撑开伞,生怕她再被淋到。街口边有个小水坑,他立刻绅士地扶住她的手臂。她瑟缩了一下,礼貌地接受着,感触太多。
如果璩逸轩对她有这样十分之一的主动关怀,纵然头破血流她也舍不得放弃……
餐厅里,殷素很少吃北方菜,不过乔东源点的菜式味道都很好,她原本没什么食欲,在他眉飞色舞的推荐下,不知不觉还吃下不少东西。两人先是随意闲聊,吃得差不多时,殷素咳嗽了几声,终于进入正题。
“东源。”她头一次这样叫他的名字,却异常严肃,听得乔东源不禁马上正襟危坐。
“你说。”他知道重点到了。
“喜欢我什么?咳咳……”每个女人都希望多从嘴里听到自己的可爱之处,借以满足隐藏在本性里的虚荣,然而殷素的下一句却是——“你根本不了解我。”
“一见钟情确实不能说因为了解而喜欢。”
“你不觉得只看对方的外表就喜欢上了,这样很肤浅吗?”
“那我得说,男人都有这样肤浅的一面。”
“所以……乔东源,趁你还没有真正爱上我,赶紧收手。你是个好人,我不希望伤害到你。”
乔东源思索着她的话,微微眯起眼眸:“我喜欢你,不是因为外表,而是看第一眼带给我的感觉。我现在的确不够了解你,但就我所了解到的而言,我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爱上你。”
“好吧!那我跟你说实话,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原因只有一个——我已经结婚了。”
“啊!”乔东源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刚夹起的丸子无声滚落到桌上。他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嘴角抽搐了几下,“小姐,你这个玩笑……实在太惊悚了!”
“没有开玩笑,这是真的。”殷素举起三根手指头,她可以对天发誓。
“可是……咳!我跟社里的同事都打听过了,他们都说你还是单身女子。”
“唉!”殷素捂着嘴咳嗽着,好一会气息才平缓下来,定定对上他的眼睛,语重心长道,“东源,谢谢你的厚爱,但我没必要骗你。”
“你先生是做哪行的?”
“是酒店的管理人员。”在的士上,她就在思索这些问题,此刻才能面不改色地对答如流。
“他……待你好吗?”他双眸幽幽带着审视,似乎可以把人看穿一般。
殷素用力点点头,镇定地扬起笑:“很好。”
乔东源却脸色骤然沉下:“你说谎。如果他对你很好,为什么你连自己结婚的事实都会隐瞒?就像今天,他知道你生病了吗?”别低谷他的判断力,他信她已经结婚,却无法信任她后面一半话,她的眼里总有抹忧伤,她的笑容太虚假。
殷素被他直截了当的言语戳得心口重重一痛,饭菜再也难以下咽。
她拎起包起身:“总之,我有我的家庭,我的生活,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我们不可能有除了同事以外的关系。”
她走得很急,不顾他在后面大声阻止,急促慌乱间她的大腿还撞在人家的桌角上,硬生生地疼。等乔东源买完单追出来,她已经冒雨钻进一辆的士,消失在茫茫的车海之中。
咳嗽、头痛、鼻塞……
回家洗澡换衣睡觉,不到八点,殷素早早地钻入被窝。
终于跟乔东源说清楚了,她放下心头大石。那些情爱纠葛,她暂时无力去想,璩逸轩爱回来不回来,她也懒得计较了……
迷糊中,听到手机不停地在响。她无力地接起,沙哑地问:“喂?”
“是我,你安全到家了?”乔东源担心地问。
“我已经躺在床上了……”
“那就好,明天请假去医院看看吧!”乔东源沉默了一会,低声嘱咐,“殷素,一个女人该柔弱的时候要懂得柔弱,别逞强,别让男人觉得你不需要他,知道吗?好好休息吧!”
殷素的意识逐渐模糊,脑子里却反反复复不时想起乔东源的提醒。在璩逸轩面前,她太让人放心了吧?她没有让璩逸轩感觉到……其实她很需要他吗?
“逸轩……”模糊不清地喃喃低语,念着他的名字。
“醒醒,殷素!醒醒啊!该死,你的额头好烫……”
殷素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但她睁不开眼睛。是他吗?
她咬咬唇,控制不住低喊:“逸轩……”
“我在,我马上送你去医院。”璩逸轩被她额头和身上地高温惊吓到,焦灼得连被子一起抱起她冲出门外。
“你……”殷素被他急切的脚步震得更是头晕,甚至有了想呕吐的冲动。偶尔有刹那的神志清明,她发现所依靠的怀抱属于自己最熟悉的男人,只是它正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肋
“你别说话,好好闭上眼睛,马上就到。”璩逸轩嫌电梯太慢,忍不住暴躁地踢了一脚,埋怨道,“我要投诉,高档住宅区怎么能配这种垃圾电梯!慢得像蜗牛!”
殷素听得嗡嗡作响,她吃力地想他在发脾气么?
这感冒来得也太凶猛了……她的体质向来不错,上次感冒时三两天就撑过去了,连药都没吃,这次突然加重,速度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不过,璩逸轩在说什么?什么垃圾……什么蜗牛?
这种词眼从他嘴里吐出来,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然后又是一阵奔跑,她像个蚕茧一样被包裹着,四肢不能动弹,头觉得更晕了。
“医生,医生!马上给她看看……快点!”
医生看到的是璩逸轩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的样子,以为被子里的人出了危急情况,赶紧将担架车推进手术室。
但是,不到一分钟,医生黑着脸出来,指责道:“这位先生,请不要刻意造成医生的误会,混淆视听!这位小姐根本只是发高烧而已!哪里需要什么手术!”镬
“高烧也会有生命危险的!你这个医生怎么能说话这么不负责任!”璩逸轩气恼地抱过殷素。
“先生,我们医院的人力资源非常宝贵,感冒发烧请上二楼!别在这里碍着其他人。”
“做医生的都什么态度?明明是你们自己……”
“逸轩……”殷素清醒了不少,手指紧抓着他的衣袖,吃力地拉扯着。她痛苦地皱眉,这男人……能不能脾气好点?以为这里是盛天集团,所有人都要听他的么?
“很难受吗?我先带你去打退烧针。”逸轩见她睁开眼睛,赶紧说道,急促的语气却奇异地柔和起来。
殷素舔了舔干涸的唇瓣,躺在他的臂弯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从她的角度望去,正好看到他绷成一条线的坚实下颌,薄唇抿得很紧,不时低下头跟她说话。
医院很噪杂,夹杂着孩子打针时的哭声,她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他说的几个字,大约都是在安慰她。这不是幻觉么?他也会对她这么温柔地说话……
终于,量体温,打针,原来是病毒性感冒。
一切平静下来,殷素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很快睡着了。
璩逸轩坐在床前,凝视她沉睡的容颜,翻覆的心思久久难以平静。
半个小时前他回到家,屋子里诡异地安静,想到自己昨夜睡的是酒店,彻夜未归,她要是气得大骂一顿,他也丝毫不会意外。甚至暗想着即便是天翻地覆的吵架,也比她冷冰冰无视他的存在要好。
但进入客房里,听到她嘴里喃喃不安地喊自己的名字,他提心吊胆的心立刻被惊讶和欣喜的情绪塞得满满。她蜷缩在被窝里,纤细的身子显得更加娇小,簌簌发抖,额头上滚落汗珠,进入昏迷状态。
他飞快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温度高得惊人,这才二话不说带她赶到医院……
“妈……”殷素不知做了什么梦,突然喊了一声。
“素素?”
“妈……”她紧闭的眼角缓缓淌出了一颗泪水。看得璩逸轩久久无语,小心地替她抹去,凝重的面庞隐藏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再次醒来时,已是次日上午。
医院的病房里触目所及大抵都是白色。白花花的床单、白花花的房顶、窗外也是白花花的天空。没有太阳,但那透进来的光线刺得她睁不开眼。
手腕上插着吊针,看样子是医生才给扎上去的。她竟昏睡得这么沉?连被扎了针都不知道……
“女儿,你没事吧?怎么生病了!”陈清一阵旋风般刮进病房,何父紧跟在后面,两人的眼中都是担忧。
“爸……妈……”殷素的嗓子像被车轮碾过一样,目光下意识寻找着另一个身影,昨夜的记忆零碎地窜过脑海。他人呢?
陈清心疼极了,摸摸殷素的额头;“逸轩给我和你爸打电话,可吓坏我们了。女儿啊,你从小到大都很少生病,怎会突然感冒地这么严重?”
“就是因为很少生病……所以一病起来才严重嘛……咳咳……”
殷父端过一杯热开水,看着殷素喝下才开口:“逸轩也真是的,你病得这么重,他竟然打了个电话给我们,自己就赶去公司了。”
殷素苦笑,喉咙滋润了许多:“他最近是很忙……”
陈清细心查看着她的脸色,在丈夫面前,她跟女儿的秘密话只能暂时忍在心里不说。但对女婿她也是抱怨的,“公司的事能跟妻子比吗?”
殷素的眸光黯淡下来,若有所失。
她坐起身把母亲拉到床头,撒娇似的依偎着母亲,轻轻地喊了声:“妈……”
陈清对丈夫挥挥手:“去去,这里有我陪着丫头,你先回去褒个好粥,晚上送过来。”
殷父对女儿的疼爱同样是疼到骨子里,叹息着摸摸殷素的头:“怎么爸爸每次看到你都感觉瘦了?逸轩没有好好照顾你吧!”
“不是的,爸……咳咳……”
“好了好了!你没看丫头虚弱着吗?还非要在这里磨蹭着说话!快点回去煲粥。”陈清在殷父面前有绝对的威严和地位,家庭主妇的角色可谓做到了登峰造极。
殷素精神好些地时候,将最近和璩逸轩相处的情况,半明半暗地说给母亲听,而关于麦薇的那部分,则万万不能提,连蛛丝马迹都不能透露。
如果母亲知道,说不定立刻冲到盛天把璩逸轩抓出来逼问,还会马上查到麦薇的地方直杀过去……
想想那情景,殷素就从脊背窜出一阵冷汗。她绝对不能现在说那些混乱纠缠的事情,即便心里多么不愿跟璩逸轩和解,她也不能说!
陈清知道女儿隐瞒了很多,眉心打结,直切重点:“丫头,你还记得上次妈妈跟你说的话?”
“记得……妈说定要等到他爱上我的那天,才可以离婚,不能丢殷家的脸,否则就不配当妈的女儿。咳咳……我正在努力呢!”
“傻丫头!”陈清一手拍在床板上,挑眉道,“别再天天惦念着什么爱情了。年轻时觉得爱情很圣洁,很伟大,婚姻后却发现爱情不能当日子过,虽然你们俩柴米油盐酱醋茶不用操心,但生活讲究的就是每天踏踏实实,快快乐乐。你问问自己,璩家小子给你一份踏实快乐的生活了?”
“妈……我生病,就是他送我来医院的。”
“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妈,他到底哪里让我女儿伤心到决意要离婚?”
殷素垂下眼,盯着洁白的床单,咬着牙不能开口。
良久,她露出一抹迷茫的浅笑,挑转话题:“妈,男人是不是喜欢被人需要的感觉?”镬
陈清迅速点头:“是的。你在家住了二十几年都没发现吗?妈妈虽然脾气火爆,心直口快,但该柔弱的时候定会柔弱,该拍马的时候要懂得拍马,要让你爸充分有机会展现他的英明神武,满足他潜在的大男人主义。要不,你爸怎会甘愿每天帮忙洗衣服做饭?”
说着,她伸出像年轻姑娘家一样的白嫩十指,在殷素面前晃了晃,带着几分骄傲。
殷素对母亲越发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有自己走近婚姻,体会过婚姻的无奈和苦楚,才知道妈妈这种女人把婚姻经营得多么成功。
她抱住陈清的手臂:“妈,这么多秘诀你怎么不早说呢?咳咳……有个朋友曾告诉我一样的话,他说应该时常给男人被需要的感觉。或许,我做得还不够吧!”
她在璩逸轩眼里,被认为是个深夜冷落在家、或随便丢在路口都可以毫无怨言,自己处理得很好的人。太独立,太坚强难道也是一种错?
殷素的心思极度复杂,很想跟妈妈谈个彻底,又怕影响妈妈的心情……反转思索,她重新躺回床上。
陈清帮她整理好被子,语重心长道:“两个人的感情就像是建房子,搭建的时候,一砖一瓦,小心而漫长;拆除的时候,只要轻轻一推,再高的楼房也会轰然倒塌。别以为妈没文化,妈至少知道‘婚姻城堡’就像房子,很可能就为了一件小事而瞬间变成了一堆碎片。”
殷素有些困了,或许她更需要逃避,闭上眼睛低声道:“妈……你跟爸结婚这么多年,就没有过像嚼口香糖那样的感觉,嚼着嚼着就索然无味了?”
如果不是殷素正病着,陈清说不定会一手拍到她的脑门上。
“你还不知道妈的个性么?两个人日子过久了当然会枯燥,但做人要有情调啊!尤其是女人,有时候小吵小闹也是生活的调剂品。如果吵几句嘴就闹离婚,那民政局的大门定是被离婚的冤家踩烂的!”
殷素听完,心更纷乱。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一下,是短信。
她拿起,是安晓晓发过来的——“刚看到网上有句话,转发过来提醒你即使最美好的婚姻,一生中也会有200次离婚的念头、50次掐死对方的冲动。想清楚,你现在正徘徊在第多少次?”
殷素不禁莞尔,又咳又笑。
陈清凑过去顺势拿过手机,看了看,点头赞许:“晓晓这丫头够冷静,够理智,可是女人太冷静太理智了也不好。你看她对阿晨上心那么多年了,到现在还在原地踏步。”
无意中的一句话听得殷素飞快睁开眼睛:“妈……你说什么?晓晓对阿晨上心是什么意思?”
“这个呀!你不知道么?晓晓对阿晨有意思,妈这双火眼金睛早就看出来了。”
“呃……咳咳……咳咳……”消息太震撼,殷素被刺激得连连咳嗽,咳到苍白的脸蛋变得通红。陈清连忙安抚她,轻拍她的背。
门口快步冲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璩逸轩的焦灼明显流露在眼睛里。
他站在床的另一侧,扶住殷素的胳膊,嘴里不断说:“怎么突然这么激动?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殷素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推开他,一边抹着溢出眼眶的水珠一边侧过脸。
她还是不理他?
陈清见女婿来了,吩咐道:“端杯水过来。”
“哦。”璩逸轩立刻起身。
热水壶的水是护士小姐刚换的,他在病房里转了几步,找不到凉水调配,只好小心地端过去,“开水很烫,你慢点喝。”
殷素气息平缓些了,推开他欲递过来的杯子。
从头到尾,她也没用眼角扫他,更没跟他说半个字,陈清很快看出了端倪。
“妈……我想回家。”只不过是感冒发烧而已,没必要矜贵到住院。
陈清看了女婿一眼,刻意没表态。
璩逸轩见她打算起身,立刻按住她的手:“医生说你体虚内寒,又病毒性感冒,还是安心留院察看。我已经给你请好假了,明天回家再多休息休息。”以前在丈母娘面前,他多少表现有些冷淡,而今天大为不同,陈清明显感觉到他似乎在极力讨好自己女儿。不过,女儿很不买账,抓住她道:“妈……我想回家!咳咳……”
话里地涵义,璩逸轩总算听明白了,她要回家——是回娘家!
女人一跟丈夫吵架,都喜欢回娘家?
那可不行……问题没解决,他不同意!
“等你明天好些了,我就带你回家。”璩逸轩假装不知。
“妈……我不喜欢医院这股药水味,我要马上就回家。咳咳……”殷素在母亲面前永远是个孩子,生病的时候更是小了好几岁一般。她对他的关心充耳不闻,忽视得彻底。
如果不是遇见殷素,璩逸轩恐怕永远也难以见识到女人一狠心,会做得这么干脆。
而殷素想的是要就狠狠地给他一次教训,看他到底有多少真心假意。
陈清打圆场:“好啦!你爸都回去给你煲粥了,晚上会送过来。你现在回去,岂不是让你爸白忙活了?”
“我可以回家再吃……咳咳……”
“看你还咳得这么厉害,你爸不担心才怪。他前些日子还突然眩晕,特意去看了医生,医生说……”陈清的话戛然而止,拉起殷素的手,“不说你爸那老毛病了,反正你得尽快好起来。”
殷素知道母亲有话没说完,爸爸的病最近又犯了吧!
她这才忐忑不安地朝璩逸轩瞥过去,璩逸轩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她,两人的视线可算对上。
“殷素,听妈的。”他道。
她的目光从璩逸轩身上收回,只觉得看到他在眼皮底下出现,心情抑郁和矛盾。恰好护士小姐过来,看了看表,拿起棉签重新给她的手背消毒、注射。镬
“妈……那等爸来了,我喝了粥就回去,好不好?”殷素的性格固执起来,没几个人可以劝服。
璩逸轩他从没那么殷勤过,起身道:“我问问医生,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回去也行。”
陈清在他背后忽然开口:“逸轩,暂时就让殷素回娘家住几天吧!”
璩逸轩皱眉,转过身:“妈……”
他不情愿,但找不到理由拒绝。
陈清精明的双眸含笑注视着他:“妈知道你很关心丫头,但丫头病了啊!你公司那么忙,哪有时间照顾她?”
殷素猜不到璩逸轩会怎么应答。
她没看他,但依然能听出他的不情愿。他有什么不情愿的?
经过前面两次的教训,她可总结出一个道理——这个男人凡是主动献殷勤时,就是该小心提防的时候。
第一次愿意背脚伤的她上楼梯,实则是不动声色地讨好她,打着让她到公公面前说好话的算盘。
第二次给她雨中送伞,接她上车,她当时就疑惑他怎会那么好心?结果是他私下见了麦薇,干下亏心事才想对她做补偿。
这一次呢?她生病,他抱着她来医院这么焦急担心,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璩逸轩迟疑间,陈清继续道:“要不——我跟他爸去你们那边住段日子吧!城中村的环境比不上你们的花园小区,我跟她爸也正好就近照顾照顾殷素。”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璩逸轩却听得额心发胀。岳母大人如此精明能干,说话又犀利直接,一想到要朝夕相对,他就害怕接受。
于是,他赶紧道:“没关系,殷素也很久没回娘家住了。反正过几天就是妈的生日,殷素连礼物都买好了,不如今晚就跟妈回去吧!”
这态度转变得真快,殷素想不佩服都难。
狐狸尾巴露了出来,他的焦急担心都是假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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