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沉默地返回屋里,坐在板凳上定定看着他。脸上没有温暖,却带着忧郁,几乎是痛苦的。
她发出了一声低低的轻叹:“我怀疑,就算跟你谈十遍,结果是不是都一样?”
璩逸轩将药箱放在桌上,眼角扫过旁边的另一个药箱,暗下眸子。
拉过一条长凳,选择坐在她的对面,表情十分认真:“不,我们可以试试看。如果真的十次谈不成,我们就谈第十一次。”
殷素当怪物一样盯着他,眯起水眸:“你确定你有那份耐性?”
他认真地点头:“对你,我以前没有,现在和以后都会有。”
殷素再一次感到惊异,眸子亮了亮,但那微弱的光芒转瞬即逝,如流星坠落。
“素素,我只问一个问题。”他看上去前所未有的诚挚。
她的心莫名紧缩起来,不记得多久没这么面对面跟他坐着说话了。
“我们的婚姻……真的不可以继续下去吗?”眸光深不见底,带着一种穿透似的热力,逗留在她的脸上。等待她点头的欲望化成一股热流,在他的身体里、血管里、胸口里奔窜,燃烧着他的呼吸。
见她默不作声,他干哑着嗓子又道:“人家说结婚需要冲动,离婚需要谨慎。我们不可以再谨慎一点吗?”
殷素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的严肃和庄重,她的心狠狠被一只手拧紧,满是心酸。
他这是什么意思?不想离婚吧!可是理由呢?他又不爱她,为何要死守着一段婚姻?
哦!是父母不同意吧?不允许儿子离婚,所以施压了吗?
这些问题,她都问不出口,不知不觉咬紧了唇瓣,然后某种刺心的痛楚使她愤怒了,使她苦恼了,使她悲切而难以忍耐了!
她忽然控制不住自己,压抑地喘息了几口,从喉咙深处迸出几句话:“你以为结婚是过家家酒,以为我离婚是说着玩的吗?”
璩逸轩微微震动,在她那深深含怨的眼光下惊悸了。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带着歉意:“我没说是过家家酒。”
殷素握紧手指,飞快道:“没错,不是过家家,所以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受过的伤都不可能重来。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耐心很足够的人,只要是自己想做的,都会拼尽最后一口气去做到,哪怕过程再辛苦,都不会畏惧。但这段婚姻,我承认真的很失败!我的最后一丝耐心已经消失殆尽,对你别无所求。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说出这三个字,实在太费劲,他咬咬牙,忽然又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
虽然,她的眼底有朦胧的泪光,但她沉坐在对面,语气太坚决太认真,带着恐慌的不安向他笼罩过来,凉意爬上了背脊。
殷素闪动着睫毛,眸底有种让人难以逼视的光芒,说出一番让他震惊到难以复加的独白。
“璩逸轩,我从来没对你说过吧?我很爱你,一直很爱很爱,爱了很多年。从高二时第一次跟你坐火车回家,就对你动了心。那时候我十六岁,你是我第一个放在心底的男人。可惜,在我揣着这份忽喜忽悲的爱慕时,你却带着满脸宠溺与幸福,告诉我你已经有了个亲密的女朋友。你一定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失落……就像好不容易做一个美丽的梦,还没来得及回味,就瞬间幻灭了。我很羡慕那个被你捧在手心的女孩,也第一次尝到嫉妒的味道。是的,那时候真是又羡慕又嫉妒,我渴望自己也拥有那样的爱情,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即使对你心动,但抢人家男朋友的事,我万万做不出来。”
听到这段话,璩逸轩无法平静,胸口被无数澎湃的浪潮冲击着,热得像一团火。
他深幽的眸子、英俊的面庞都在发光,生怕错听了一个字眼。呼吸也是屏住的,生怕打断她。
殷素陷入了恍惚的回忆,声音变得又轻柔又文雅,充满了深深切切的柔情:“于是我努力克制着自己,要亲手掐断这萌发的感情。然而,你为什么那样优秀呢?我们明明不是同一个校区,但舍友们都知道你又得了什么什么奖,多么多么出色,对女朋友多么多么深情专一……回到家里,爸妈也在我耳边鼓吹,说璩家的儿子多么孝顺,多么有才华。我不想听到你,不想见到你,但关于你的消息还是源源不断地传入我的耳朵,让我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终于,我决定诚实面对,人总不能连自己的心都欺骗,对不对?”
她的嘴角有抹苦涩而沉静的笑,坐直了身子,脸上有种不顾一切的勇敢,脆弱和迷茫都从身上消失,她看来又坚强、又勇敢、又果断、又悲壮。
“我是个理智的人,知道暗恋通常不会有结果,但我又很矛盾地下意识收集关于你的资料。你一定不知道,听说你拿了全额奖学金时,我多么为你骄傲;听说你篮球赛不小心摔伤时,我多么担心;临到你马上要毕业离开了,我多么惊慌失落……我关注着你的每件事,就算一年我们见不了几次面,但我清楚知道你喜欢看什么书,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喜欢吃什么味道的菜,跟麦薇发展到什么程度了……瞧,我都知道!可惜,你的眼里只有她,呵呵。”
璩逸轩的眼角发热,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激动。
这不是他听过最美妙的语言,但从没哪一刻让他如此感动过。他忽然伸出手去,一阵渴望控制了他,他难以自抑地握住了她那只握拳搁在膝头的小手。柔软的手异常冰冷,在他碰触到她的时候陡然瑟缩了回去,他立刻握紧了她。
“对不起,我真不知道……”他哽咽着说,因为从不知道,所以父亲说她喜欢他的时候,他难以相信。
“我没想过要让你知道,所以根本不怪你。”殷素勉强地笑着,残余的痛楚仍然留在她的眉梢眼底,“能跟你结婚,虽是父母之命,但也是是我做梦都没想过的事。你不接受我,想发泄失去麦薇的痛苦,我都能理解,也丝毫不怪你,甚至为你的痛而痛。我以为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终于一天,你会发现我的好,会明白我的爱。为此,我什么都能接受,包括隐婚,包括在公公面前演戏,可惜……”
殷素说到这里,眨动眼睫,把即将滚落的泪收了回去。
她的手也没有任何迟疑地抽出来,笑看着他:“可惜我高估了自己,我的忍耐力有极限,我的包容力也有极限,我的意志我的热情都有极限。如今,已经是极限了!”
昨日所有发生的事情,感觉遥远得几乎不能追忆,只有那内心的刺痛,却与时俱增,越来越压紧她的心脏,越来越刺激着她的神经。过分的刺痛反而使她麻木,她觉得自己像个没有五脏六腑的人物。
璩逸轩一句话也不说,死死地看着她,重重地吸着气。
她那越来越白的脸色使他的心脏紧缩而痛楚起来。而她的眼神似乎在顷刻之间冷却的,冻得他胸口冰凉,他终于抽了口气,哑哑地道:“如果是极限了,就请站在原地,让我……”
“不!我早已回不到原地!你还不明白么?今天能跟你坦然说出这份感情,就是因为我已经不爱了,放手了,彻彻底底地放手了!如果你还有一点善心,就请成全。我还要明明白白告诉你,我的爱不再继续,我们的婚姻不再进去,跟阿晨无关。他是我最珍视的朋友,你要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我来,不要伤害他!”
璩逸轩被她流露的坦然与坚定震住了,那样无所畏惧的面庞有股奇异的威慑力,他就算依然嫉恨厉晨,也在她那样的目光下化解了一半。
空气中有种紧张的气氛,他的呼吸沉重鼓动着胸腔。
一时间,两人只听到屋外哗啦啦的雨声。雨,没有停歇的迹象,正如她的心没有回头的迹象。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响起,仿佛就落在头顶,连房子都要震动起来。
殷素的脸色霎时露出惊恐,害怕地缩了缩身子。
璩逸轩记得她害怕打雷,于是在又一记迅雷在房顶炸开时,他猛站起身,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抱入怀里,大掌顺势捂住她的耳朵。
她颤抖着,听到他以异常沙哑的嗓音低声安慰:“不怕,不怕,不过是打雷而已。”
贴在他的胸口,感受到久违的温暖以及并不想贪恋的安全感,她闭上眼睛,感到五脏六腑都在绞痛,一颗强逼着自己冷静的心——碎了。
雷声在头顶滚了许久,不时炸开,十分惊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是一秒钟,又感觉是一个世纪,雷声才逐渐远去,大雨的声音重新充满了整个世界。
殷素僵硬的身躯微微坐正,意识到她又要推开自己,他马上振作起来,咳了一声:“素素,你刚才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你还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殷素的脑袋被他温柔却坚决地压在胸口处,她没有出声表示默许。
“你……说已经不爱了,放手了,彻彻底底地放手了,是怎么做到的?你说爱了我那么多年,现在……真的不剩一丝了吗?”
“答案没有意义。”她拒绝回答。
“请告诉我!”
“好,除非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殷素从他的掌中挣脱,抬起脸蛋望着他,“请问我所需要的爱情,你给得起吗?”
璩逸轩俯下头,对上她那纯然渴望的眼睛,没错!纵然心意已决,她还是情难自禁,本能地希望听到他最后表达一点什么。
他的眼睛稍微亮了一点,“如果你想要……我会给你。”
“全部的吗?”她凝视着他,指甲戳进了掌心,“如果这次麦薇从美国治疗好了回来,她想回到你身边,想跟你重新开始,说她依然爱你爱得发疯,不能失去你,你会怎样做?”
“我……”这个问题他没想过,或者说他无暇去想,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五秒钟,你迟疑了五秒钟都不能回答,所以答案说不说都一样。我殷素即使还像以前那样全心全意爱着你,也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不可能继续这段婚姻。因为,我要的那份完整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爱,你给不起!”
“素素……”他太阳穴的青筋急促地跳动,把她的手握得紧紧的,“如果,我说什么都不放手呢?”
“你是堂堂男子汉,你受过高等教育,你是集团的大总裁,你不再是耍赖的小孩子!”她深呼吸,清晰道,“我要怎样才能跟你说得清楚?君子不强人所难,你是个骄傲自负的人,难道你要我轻视你吗?如果你对我耍赖,你曾经在我心中所有的美好形象和地位,就荡然无存了。你怎么如此幼稚?不要让我轻视你!不要让我轻视你!”
是的,耍赖是孩子的行为,他竟把自己弄到如此可悲的局面,如此无奈的局面,连自尊都被踩到了脚下。是的,他所做过的事情让她轻视他!他也轻视他自己!
“如果你再这么纠缠不清,我只能……像麦薇那样消失,且永不相见!”很多次,她怀疑这辈子所有的泪水都在为他而流,从亲手打印那份离婚协议书开始,她就擦干眼泪,不许再自己再哭再痛!
可是,她悲哀地发现只要还在他身边,眼窝就会热泪冲天,远离似乎成了唯一的法子。
璩逸轩忽然被击倒了,被她犀利的言辞和说一不二的决定重重击倒了。
他瞪视着她,顿感万箭钻心。终于,双臂缓缓松开,咬着牙根极力克制着什么,而后一语不发的掉转头,走出屋子。
外面狂风暴雨,天色稍微明亮了几分,将他孤寂落寞的背影照得格外清楚。
殷素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僵硬地端坐在板凳上,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的心很空,仰着头,望向窗外模糊的远方……胳膊的伤蓦然又痛起来,她的手肘碰到他带来的那个小药箱,那个她曾经在家里亲手打点的小药箱,平时放在他箱子里用来后备的。她慢慢地伸手把药箱拉到面前,机械化的、下意识地打开它,眼泪无声地滚落。
璩逸轩冲进大雨中,任冰凉的雨水无情地冲刷。身体越是冰冷,内心越是火热。
“殷素!殷素!殷素!”他低低地喊着,对着天空闭上眼睛,“你没信心再站在原地,没关系!我会向你靠近,因为是我逼你退的,就让我让你靠近!你只要……只要别消失就好。”
此时的璩逸轩顺着情感的本能去承认,去找寻,去追求。
然而,真正要追上另一个人的步伐,并不那么容易。起步晚了,可能也会错估。他纵然有这份觉悟,却不知道前路上痞满了荆棘,处处都是难以跨越的障碍,绚烂的爱情果实尚在山路的那一头。
这场大雨下得天昏地暗,直到下午五六点钟才稍微停歇,但屋外的雨水几乎要汇集成河,构成一片磅礴而奇异的景象。
暴风雨也带来了严重的危害,通讯中断,电杆遭遇到侵袭,夜里全村停电,殷素上次已经历过这种情形,心里有所准备。
屋子里点着蜡烛,门窗紧闭,她早早地上床睡觉,而对面的另一张床空荡荡的,璩逸轩不知道身在何方。
睡前,她不由地想起晚餐时,阿晨投来关心的眼神,碍着其他多人在场,他没有直接问出来。她回给他一个释然的微笑,默默告诉他自己的心情。
一个是天底下对她最包容的男人,一个是伤她最深最重的男人,无论想到哪一个,胸口都有种挥之不去饱胀的热气。
璩逸轩大半夜才回到这间屋子,他下午冲进雨里狠狠释放着情绪,之后一直在小亮家度过晚餐。和小亮的父亲聊天,对附近的几个村子都有了进一步了解。不过,他的心却分分秒秒牵挂着殷素,不敢早一步回来,怕她没睡,怕再引起她的冷漠或轻视……
借着微弱的烛光,他在她的床前蹲下,生怕惊扰到她。
她睡容沉静,偶尔会蠕动一下嘴唇,那动作真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
偶尔,她也会眉心蹙拢,似乎在睡梦里遇到了难过的事,惹得他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最后目光落在她手臂受伤的地方,忆起她拒绝接受自己帮助时候的决然,脸庞就彻底黯淡下来。
第二天,天气竟然格外晴朗,早晨的风清新扑鼻,朝阳灿烂,如果不是地面还残留着坑坑洼洼的小水坑,丝毫感觉不到昨天下过那样的倾盆大雨。
殷素发现他床上的被子换了个方向,否则真要怀疑他昨夜根本没回来过。她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叹息这份仍然不能马上断掉情丝的心情。
阿晨一早就来给她换药,他穿着白色的T恤,看上去神清气爽,注视她的眸光比昨天多了种灼亮。殷素乖巧地坐在桌前,他打开药箱,细心地消毒,涂药粉……
他问:“都说开了吗?”
她笑着点头:“是的,说得很开。”
他专注地看着她:“他答应放手了?”
她抿抿唇:“我说,不放,我就永远消失。”
他愣怔了半晌,低头,为她贴创口贴的动作更温柔了。
殷素的眼瞳漆黑地如同水晶杯里浸泡的葡萄,一动不动地向着他俊美的面庞,若仔细看,那么漂亮的眸子却正在失神……
从那次深谈过后,璩逸轩的态度有所改变,又似乎什么都没变。他第二个晚上搬到小亮家去睡了,请小亮的母亲过来陪伴殷素。
见面时,他会主动对她微笑,哪怕她回应的是极其冷淡的一瞥,或者视而不见,他也没有生气,更没有追上去纠缠。
不过,吃饭时,在村民们的安排下,他通常坐在她的身边。
他会突然为她夹一道菜,有时候还特意对她说:“味道很好呢!纯正的农家菜,多吃点。”
她看到碗里增多的那道菜,忍不住皱眉。他却无所谓,依然推荐道:“你尝尝看,味道真的很好。”
她跟阿晨去希望小学拍摄,去邻村找人采访,他则会兴致盎然地跟着一起去。尽管,她一路上都没意愿跟他说话,但他会主动找话题,语气平和,最难得的是那曾经冷酷的俊挺面容始终保持着笑意。
以往,看到阿晨跟她并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他定会暗生怒火,会按捺不住上前把她拖到自己怀里,但记住山林里那次教训后,他不再冲动。黑眸无比深沉地关注着他们,压抑着不断翻滚的酸楚情绪,努力侧耳倾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基本上,阿晨很有绅士风度,他会回过头来跟他说话,在某些问题上也会跟他讨论。
璩逸轩头一次意识到,就算是势不两立的敌人,其实也可以互相欣赏,也可以这样心平气和地相处。而让他开心的是每当与厉晨探讨事情时,殷素不时会插-进几句话,表达她的观点。
转眼间到了行程的最后一天,璩逸轩竟然有些不舍,这几日他得到了与过去三十年截然不同的体验。
没有繁华与摩天楼,没有竞争与压力,没有电脑网络甚至电话都断了……
但他每天跟朴实善良的村民们一起生活,从这些文化程度有限的善良人们身上,学到好多曾经不曾接触过的知识和道理。
他的心一天天平静了下来,每天睡在简陋的木床上,他都在反思着生命里经历过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生出新的感悟……
一早,殷素摆弄着相机里的照片,整理采访记录,然后跟阿晨一起收拾行李。她胳膊上的那道伤还没好,如果碰水的话可能会留疤,所以阿晨每天都会提醒她注意一点。
她的心情比来时轻松了不少,最大的原因自然归结于璩逸轩。只要这种状况继续保持下去,她觉得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希望回去后能尽快办理好手续,从此过自己的生活。
阿晨小心地撕开最后一道创口贴,正准备给她贴上,忽然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殷素姐姐,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几个小孩子气喘吁吁地奔进门口,脚上裤腿上满是泥土,他们冲向殷素。
不知为何,殷素的心剧烈一跳,不详的预感涌上来,她尽量稳住声音:“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璩叔叔出事了……”
“殷素姐姐快去看看!”
“村长正在找人救他。”孩子们七嘴八舌,个个一脸焦急。
殷素整个人骤然像沉进了冰窖,双眸直直地盯着其中一个孩子的脸。她脸色发青,呼吸短促:“说清楚!”
那孩子哭丧着脸道:“璩叔叔摔到头,村长说他醒不来了……”
“什么叫做醒不来?!他现在在哪里?”殷素呼吸紧致,双手本能地握紧。
醒不来了是什么意思?村长说的那是什么意思!
“素素,别担心,应该不会出事的。”阿晨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手里还拿着创口贴,边说话边朝她的伤口处贴去。
殷素却推开他的手,很缓慢很僵硬地转过脸,低声道:“阿晨……我得去看看。”
说完,牵起孩子的手就往门外走。
“你……唉!”阿晨的脸色随着她转身的动作,逐渐变得苍白,他叹息一声,拔腿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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