璩逸轩的确受伤了,且伤得不轻,需要马上送去医院抢救。
他是一早独自出去散步,沿着青草铺成的小道,不知不觉走到了断桥旁边。没想到小亮看到他出来,就悄悄地跟在后面。他忽然闻得孩子呼喊的声音,才发现小亮小小的身子正从斜斜的小土坡滑落。下去是深深的坑谷,没有桥时连两村的大人们都难以通行。
情况十分危险,璩逸轩来不及思索,快步冲过去抓起孩子的手,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把孩子带上来。
谁知道孩子刚好站稳,他脚下被雨水冲垮的泥土却陡然松动,伴随着沾满黄土的石块崩塌下去。危机不过就是刹那,容不得他抗拒,甚至连攀住旁边树枝的机会都没有……
小亮吓呆了,良久才哇哇大哭,哭得惊天动地,终于引来了近处的村民。
待璩逸轩被抬上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他浑身都是泥土,衣服斑斑点点,手臂、额头跟脸颊都有明显的伤口,有的正在渗血,有的跟泥水混合在一起,现出触目惊心的颜色。
这些都不打紧,重要的是他一直昏迷着,村里人担忧焦灼地讨论施救办法,四周声音嘈杂,他完全察觉不到。
如果不是他的心脏还在跳动,他的鼻息间还有微弱的呼吸,大家都会以为他死了……
殷素刚离开屋子时,双腿僵硬,后来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脏越跳越快,脚步也越来越匆忙。前面一堆围拢的人群,孩子受惊吓后难以遏制的哭声,让她浑身颤抖,奋力拔开人群,目光一落在璩逸轩的身上,那一瞬间,跳到无力的心脏几乎就要停止了。
他死了……
这三个字在她脑中闪过,血液就顿时凝结成了冰块。
有好一刻,她觉得自己连思想的能力都消失了,整个人都被一种近乎悲哀的恐惧所攫住,在这恐惧的底层,还有那么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希冀,不!这意外是假的……
他那么优雅,那么英俊,那么傲然,那么健康,怎可能如此狼狈而了无生气地躺在那里呢?
她握紧了衣服的下摆,布料在掌心揉成了一团。手指颤抖,脑袋发昏,眼前除了他那副惨不忍睹的模样,其他全是金星在迸现。
但是,她咬着唇,没有哭泣,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跪下-身去,将他脸上的泥土轻轻抹去。
“璩逸轩,我相信你……你不会死的!”她死咬着唇瓣,恐惧升高到极点,很慢很慢地将耳朵贴近他的胸口。
“砰——砰——”好微弱好微弱的心跳声,微弱到快要让人难以察觉。
可是,就是那么微弱的声音,听在她的耳里像是炸雷。她的眼睛一下子注入了光明,苍白的面容骤然生出了希望。她抬起头,一一扫过周围不知何时静下来的人群,沙哑地激动地说:“他没有死……对不对?”
一个村民回答道:“璩先生……本来就没有死啊!”
其他人纷纷点头。
“但是他好像伤得不轻,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了都没醒过来……”又有人说。
殷素强忍的眼泪到这时候才奔溃出来,心脏终于回到原本的位置,呼吸一下子畅快了。她吸吸鼻子,毅然擦去泪水,脸上还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没死就好,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她说,随后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
可是,什么都没摸到,她红着眼眶回过头哑声道:“手机!你们没人打电话请救护车么?叫救护车在村子外面着啊!拜托哪!”
这时,一只温柔的手扶住她,阿晨蹲在她的身边,将她的泪、她的笑全部收入心底。
他的喉咙也是哽咽的,被太多复杂的情绪冲击着。尽管早能料到如此,但真正看到她这么激烈的反应,还是若有所失,难以言喻。
他低醇的嗓音向来有安抚人心的作用,对她道:“生命最脆弱,却有最顽强。他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在这个世上还有没做完的事,放不下的人,他不会轻易离开的。”
殷素望着他,苦涩地点点头,真的好感谢每次最慌乱害怕的时候,有他在。
“通讯信号一直很弱,好不容易联系上120,医生说最好不要移动伤者,等他们过来。”村长打完电话重新回到人群中。
“谢谢……”
殷素的手指抓起自己的袖口,再度落在璩逸轩的脸上,很轻柔很轻柔地为他拭去污迹。
流血的伤口让人不忍心多看,阿晨明白她的感受,对着她肩膀鼓励地拍了拍;“我马上去拿药箱来,先做些简单的外伤处理。”
殷素没有回应,她的注意力都在璩逸轩身上。
其他的人和物都不存在一般,无暇顾及,更无心顾及。
“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怎么可以坏成这样呢?想骗取我的同情,让我心软么?你以为摔破头,摔到一副要死的样子,我就会回心转意吗?我就会把说出去的话收回来吗?不会的……我告诉你,我不会!我真的不会!我真的不会……”她一边擦拭,一边喃喃地说着只有他才能听到的话语,大颗大颗的眼泪低落在他的身上。
“不要装晕迷,那是懦夫的招数,你快点醒来吧!你知道么?我真的很讨厌你这副模样,又脏又丑,一点形象都没有。我记得你有洁癖的呢,可是你现在睁开眼睛看看自己,你说……如果我把你现在的样子拍下来,再发送到网上,会不会引起轰动呢?你那个什么的钻石贵族男人形象,就会荡然无存吧!所以,你最好快点好起来,跟我证明你还是跟从前一样骄傲自负,气宇轩昂,潇洒自信……否则等我们离婚,可不保证你的行情比股票跌得还惨……”
“好吧!你还是这么固执,死脾气一点都不改,这样的你怎么讨人喜欢呢?我说过我很爱你,如今这份爱还没有消失……不过,你非得这样死气沉沉地躺着,那么很对不起,最后的那点爱我也要收回来。”
殷素哽咽着将他的脸庞擦拭干净,替他整理衣服,神色逐渐恢复冷静,跪在旁边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
可是,感觉历经了漫长的一个世纪,璩逸轩连眼皮都没动过。
阿晨匆匆赶回来,做简单的医护救急处理,殷素抓住他的手,无法再等待,她跳起来,做出大胆的决定:“阿晨,我等不下去了!他没有外伤,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你开车,早点把他送到医院去!”
就那样,车子小心地行驶在蜿蜒的道路上,璩逸轩最先被送到县城医院,医生初步诊断为颅脑外伤,而昏迷不仅仅因为硬膜外血肿,还因为他已经发烧了几天,身体本身就极度虚弱。检查下来,他暂无生命危险,但何时能醒过来却不得而知,医生建议马上送往大医院诊治……
江都第一人民医院。
已经三天了,璩逸轩还是没有醒来,江岚看到儿子这模样,不知道哭过多少次。
人生在世,福祸难料,璩父那么沉稳的一个人,见到病床上插满管子的儿子,好几次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如果不是璩家想尽办法刻意封锁了消息,媒体会蜂拥而至,只怕整家医院都不得安宁。江岚已经计划好了,如果情况再如此下去,将尽快安排去国外寻医治疗。
殷素从出事那天早上到此刻,基本没怎么休息。
她无法入睡,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起当日他刚从谷底被救上来的样子。那时候的恐惧与心悸依然还在,如影随形地提醒她眼前的事实。她坐在床前凝视着他,两个人的脸色几乎同样苍白。
不过,殷素满心的忧伤都被埋藏了,无数强烈的情绪冲击过后,她整个人都沉静下来。
“璩逸轩……你可别跟我开玩笑,那些植物人、失忆之类的事情,都是小说和电视剧里喷狗血时才有的情节,不可能发生在你身上。你好歹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如果这么一摔就摔得再也醒不过来,那会笑掉人大牙的。至少……我会笑话你,会瞧不起你,听清楚了么?”她的嗓子快要说不出来话来,眼睛干涩没有眼泪。
陈清看到女儿的憔悴十分心疼,连殷爸爸也被推在轮椅上,前来探望过了。
除了殷爸,其他三个长辈心中都很清楚,殷素还会坚持离婚吗?
她对逸轩的在乎瞎子都能看出来,她怎么可能还放得下?
安晓晓到医院,与其说来探望璩逸轩,还不如说是来看殷素的。
她握住殷素的手,沉重有力地说出四个字:“你认命吧!”
你跟璩逸轩的纠缠,你就认命吧,殷素!
这晚,殷素终于支撑不住,趴在病床前,意识陷入昏沉中……
她不知道,这一睡就睡了一整天,她不知道,这一整天足够发生很多事……
黑暗中,他做了一个极其漫长的梦,梦境充斥着孤单和冰冷,他有种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害怕。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黑漆漆的夜里,很渴望谁能给他一点光明和温暖。脑袋嗡嗡地响,稍微一动似要将全身神经扯裂那般,痛得厉害。
他的意识很朦胧,知觉很模糊,但他努力想撑开眼皮,想看到那么黑暗的世界里,是谁一直守在自己身边?他好像有听到熟悉的温柔的嗓音,有感觉到一只柔软而微凉的小手担心地握着自己。
就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担心,让他拼尽一口气,猛然睁开了眼。
“逸轩……你醒了,你可算醒了!”病床旁的女子激动地扑到他身上,眼泪簌簌奔流。
“……”璩逸轩蠕动着唇瓣,喉咙干哑地吐不出字。
良久,记忆复苏,他的眸光终于清明了几分,异常费力地喊出女子的名字——
“薇薇……”
“是我,是我!我回来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真是吓死我了!在美国听说你昏迷不醒的消息,我怕得快要疯掉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多害怕……还好,还好……你没有太折磨我,我一回来你就醒了。你曾经说过你是我的幸运之神,你如果不快快地好起来,怎么能再带给我幸运呢?”麦薇抹去脸颊上的眼泪,轻声道。
在美国时厉母从始至终都陪着她,阿晨跟母亲通电话时,无意中提到璩逸轩的状况。她一听说后惊呆了,什么都顾不了了,满心都是难以剔除的担心害怕,立刻放弃自己正在进行的治疗,火速订下当日的机票,飞了回来。
璩逸轩怔怔地注视着她,胸口涌上一团热气,额头抽痛得厉害。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就麦薇守在他的身边。另一个女人呢?其他人呢?难道冰冷的黑暗中,带给他温暖和希望的人是麦薇?
想到这里,漆黑的眼睛不由自主黯淡下来,下意识地继续在寻找另一个纤柔的身影……
麦薇见他皱眉,小心地将他的手拉到胸前,很焦灼很担心地问:“逸轩,你还有哪里不舒服?脑袋痛?伤口痛?”
他抿着唇轻轻地摇头,不,他发现最痛的是心口,心口很痛很痛……可是为什么心口痛?心脏也受伤了么?
“你……怎么回来了……好了么……”璩逸轩每说一个字都有些吃力。
“我……”麦薇的脸上绽开淡淡的笑,为他的担心而高兴,“我没事了。你跟我联系美国的医生真的好厉害,给我做了全面的检查,连续做了一周的精密治疗,还开了很多灵丹妙药。瞧,我现在很健康,需要努力好起来的人是你。你把大家都吓坏了……”
她心有余悸地颤抖了一下,依依不舍地放开他,站起身来。
“你才刚醒来,不要乱动,也不要再说话,我马上去叫医生过来。对了……”她的神色忽然变得好复杂,好复杂,“伯母在隔壁的房间休息……我去叫她。”
麦薇将房门拉开,背影僵直地走了出去。
她其实才刚回来不到半个小时,这里只有江岚在守着璩逸轩。看到她突然出现,江岚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用楚楚可怜充满恳求的目光望着江岚,她说想一个人陪陪璩逸轩,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心,江岚难以拒绝,怀着沉重的心情默默地退到隔壁。
“伯母……逸轩醒来了!他醒过来了,我去请医生过来。”
听到麦薇惊喜的传报,江岚陡的冲进儿子的病房。
璩逸轩躺在那里,依然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但是他的眼睛深沉而忧郁,眉端有股不知名的轻愁薄怨,那表情看上去很伤怀。
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短短数日不见,麦薇有些变化了,到底有什么变化,他又说不上来。
江岚见儿子的姿态,一颗心蓦抽得紧紧的,快步走到窗前:“老天……你可算醒了,你简直不知道大家都要被你吓死了。如果你真有什么事,爸爸和妈妈可怎么办?”倾尽心力培养的优秀儿子,她无法想象失去儿子的痛苦。
璩逸轩薄唇动了动:“妈……”
“医生马上就来,帮你好好地检查检查……”久违的一声呼喊,江岚泪湿眼眶,哽咽道,“好儿子,其他的事你都不用担心,只要快点好起来……妈妈只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璩逸轩轻轻地点头,脑袋又是一阵眩晕加疼痛。他忽然抬起手抓住母亲的袖口,目光从母亲憔悴的面容上转移到门口,再从门口转回来。
他想问什么呢?殷素为什么不在?她去哪里了?不知道自己受了伤,不知道自己正躺在医院?
哦……对了,她一定是不知道。
坠落坍塌的山坡时,只有小亮那孩子在,殷素怎么会知道呢?如果她知道的话,就算再绝情再冷漠也会来看自己的!
混乱的影像晃过脑海,他的头骤然间又开始剧烈地疼痛,幽黑的瞳孔闪烁着,眯起眼睛努力集中焦距,低喊道:“妈……”
“你别说话,妈知道你在想什么,听妈说……”知儿莫若母,江岚见他神色痛苦,冷静中难免多了抹心慌,“从你发生意外到今天,已经整整四天。这四天里,我们努力封锁了消息,没让外面那些厌烦的媒体过来。四天里,也有很人悄悄地来看过你,就连素素的好朋友都来了。”
素素……是的,素素。
璩逸轩捕捉到这个名字,不由地振作了一下,瞳孔倏然紧缩,抓紧江岚的衣角。
她人呢?她在哪里?
“你是想问素素么?她这几天一直陪着你,日日夜夜都没合眼,昨晚还趴在你床前睡着了。所以,我跟你爸劝她回去休息了……”江岚的话还没完,就看到儿子的面庞散发出一种欣喜的光芒。
这孩子……唉!他对殷素的在乎那么明显,他都没意识到么?
可是,麦薇这时候回来了,这三人的关系牵牵绊绊多年,剪不断理还乱,她这个做母亲的该如何做?
“好了,儿子,你别担心殷素。她很担心你,很在乎你,如果知道你已经醒来了,会比妈妈还开心。”
璩逸轩绞成一团的心脏因母亲的话奇异地松开,呼吸顺畅了。
殷素很担心他,很在乎他,这应该是真的,母亲不会骗他的。
随着急促的脚步声,麦薇和两名医生匆忙走进病房,麦薇的视线跟江岚对了一记,飞快低头冲到璩逸轩旁边。
“医生,请你仔细点检查,拜托了……拜托了!”麦薇恳求道。
璩逸轩听到这么真心的恳求声,目光很慢很慢地落在麦薇脸上。
这个他曾经一心一意要守护的女孩啊,他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愧疚,她那悲剧式的颠簸的命运……璩家要负很大的责任,他不敢面对这双纯然关心的水眸,不敢面对她真情流露的面容。
他看了母亲一眼,轻轻蹙眉。
…………
殷素醒来的时候,窗外一片朦胧,外面的灯光从窗户里透进来,整个世界有种模糊而不真实的感觉。她从床上惊跳起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心脏忽然急剧狂跳。匆忙套上衣服,打车奔向医院。
走到病房门口,房门虚掩着,她刚要推开,却听到里面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不觉停住脚步。
再仔细一听,那熟悉的女人嗓音低低柔柔,似在独白又似在倾诉,她全身都僵硬得不能动弹。
麦薇……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人告诉她?
手指紧了紧,轻轻地将门推开一条缝,病房里的景象映入眼帘。
那个瞬间,殷素的眼角骤然酸涩了。
璩逸轩躺在那里,黑眸半睁,但他是清醒的!绝对地、明显地清醒。
天……他醒了,他竟然醒过来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公公和婆婆知道么?他不会再无所知觉地昏迷下去,很快又可以像从前一样英俊与健康。
开心的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殷素捂住唇瓣,却没有勇气跨进去。
因为此时此刻,璩逸轩的眼睛只注视着麦薇,而麦薇正以那深情无悔的语气安慰着他,关心着他……
“你要不要跟我谈谈。”后面有人很轻很低地说话,听起来像问句,其实语气很肯定。
殷素手指一紧,飞快将门拉上。她抹干眼泪,转过身望着阿晨:“你怎么来了?”
“担心你,所以来了。”他表情很认真,眼神很专注。
殷素的眼底顿时重新凝聚起雾气,她扬起唇瓣:“谢谢。”
两人没有走多远,只是站在该楼层尽头的窗户旁。
窗外的天空上飘着几朵云彩,今夜月光分外明亮,将云雾浅浅拨开。清风吹进,撩起了她的秀发,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依稀不清。殷素深深地呼吸着,在他之前开口:“你早知道她回来了?”
“恩……”他应答得有丝心虚。
“可是你没告诉我!”她抬起下巴,隐隐透出责问的意味。
“素素,你太累了,好不容易回家休息,我怎么忍心打扰你?”看她不眠不休地守在璩逸轩身边,他酸楚苦涩,甚至偷偷幻想过如果躺在那里的是自己,她会不会同样担心焦灼?
结果是他自己都不敢深想,若那样,就算她会守在他身旁,也决然不是那种爱情。
这个事实,他早就明白,蓝颜知己跟亲密爱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殷素望进他的眸底深处:“你应该打扰我的,这样我才不会被刚才的景象惊吓到。”
“素素,我……”
猛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迁怒谁,她迅速收拾好情绪,抱歉地笑了笑:“呵,其实我该感谢你,因为你总是这样设身处地为我考虑。其实今天一天我睡得好沉,都不想醒来,感觉一睁开眼睛就得面对很多事,很怕面对这些……”
她稍微停顿了几秒钟,“你妈那里一定有关于麦薇的第一手消息,怎么样?她的肾病没问题了吗?美国的医生怎么说?她怎么会突然飞回来?她现在是不是还对逸轩怀着特别的心思?”
阿晨抿着唇,像对待一个小孩子般轻轻揉动她的发,温和道:“这么多问题,如果我一个都答不上来,你会不会很失望?”
“是的,我当然会失望,所以拜托你,把你知道的所有情况全都一字不漏地告诉我吧!”
“我妈说,麦薇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美国专家让她注意日常饮食,生活作息,调养一段时间身体的抵抗力会增强。而最重要的是让她放松心理压力,每天保持心情愉快。”
“就这样?她以前好几次激动时都晕倒住院啊!”
“是,那是身体虚弱加心理紧张造成。”阿晨说完这些,定定凝视着她,“把麦薇的情况打听得这么清楚,你打算怎么做?”
殷素认真地沉思了一会,一本正经地回答:“没打算怎么做。”
阿晨的眼神诚挚而严肃:“可是,你动摇了,原本一颗冷冻在南极北极的心因为这场意外而动摇了,原本坚定不移的决心毅力和执着在想到他可能死亡时,彻彻底底动摇了。”
她的眼角飞快又湿润起来,吸吸鼻子:“你这个人真是的,非得说得这么直白,其实……我哪有那么多动摇?好了,我先进病房去看看,该面对的得勇敢面对,该解决的终须解决。谢谢你,阿晨。”
他不喜欢她这么客气,皱眉道:“素素,你说过,人最不能欺骗的就是自己的心,就顺着心的本能去做吧!不管你怎么做,我都全心全意支持你。”
她微笑,笑得很快乐:“经历了这么多,这一次,我想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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