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是殷素回娘家住了一个星期。
前面两三天,她没有主动给璩逸轩打半个电话,也兴致怏怏地不愿接璩逸轩打来的电话。总之,她给自己一个冷静的空间好好思考。
而璩逸轩坚持不懈,每天中午、晚上准时准点都会问候她。晚上他也会跑到殷家。
用陈清的话说:这小子这几天跑过来的次数,比过去的两年还要多好几倍了!女儿啊,你说他还没对你动心?妈看人眼光的眼光很准的。
殷素笑了笑,还是坚持自己的做法。
这晚,殷素正在房间里翻看大学时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在学校篮球场的座位上拍的。她背对场地,朝相机举起两个手指头,展露着欢快笑颜。
照片最珍贵的地方不是她青春飞扬,而是她身后的背景——篮球场上的璩逸轩正拿着一瓶矿泉水在笑。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刚比完赛,璩逸轩所在的球队获胜,一群男生高兴地互相击掌,个个脸上都写满了骄傲自豪。
怎么会捕捉得那么巧?照片里,她在前面笑,他在后面笑,无形中让人感觉一种幸福。无数次,她都在睡前悄悄凝视这张照片,载着美好的憧憬入梦。
“那个人是我?”璩逸轩站在她身后突然出声。
殷素陡然弹跳了一下,吓得转头瞪住他:“你进来都不敲门吗?”
她很久都没有在第一时间搭理过他的话了,虽然是强烈不悦的质问,但他有些意外,飞快道:“敲了,你没听到。”
他上前突然抽走她的相册,对着照片眯起眼眸:“后面那人还真的是我……殷素,你这么早就暗恋我了!”语气中有抹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放手!还给我!”殷素踮起脚尖去抢,他长臂一伸,她根本够不着,双手不自觉攀在厚实的肩膀上,费力去扯他的手腕。
“你承认么?承认你暗恋我很多年了!”他黑眸闪烁,表情却是与语气不一样的沉重。
殷素僵住动作,猛地推开他,背过身去。
一见她又是这冷淡反应,他立刻皱眉,恭敬地把相册双手奉还。
“好了,跟你开玩笑的。知道你现在讨厌我,我追究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他今天的表现与前几天的热忱相比,天上地下。
殷素面无表情地接过,抓着相册的手指紧了紧,像下定某种决心似的毅然收到柜子最底层。
“殷素,跟我谈谈,好吗?”璩逸轩视线锁住她。
殷素站在书桌旁,正色道:“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最近殷勤得让人无法不起疑。这次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璩逸轩脸色一暗:“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随时要做利益交换的人吗?”
殷素挑起半边唇角,冷冷嘲讽:“只能说这几年你是一个越来越成功的商人,越来越具有典型的商人本质。”
璩逸轩脸色更暗,黑沉沉的乌云罩在眸底。
“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吗?那让我来猜一猜。”殷素每天晚上都在猜测他异常的原因,声音冷静,“是你妈给压力了吧?迫不及待希望我们俩变得恩恩爱爱、和和美美?”
璩逸轩沉默,不可否认,母亲因为麦薇的存在仿佛一夕之间将天枰倒向殷素。
她每天都必打电话给他,话题重复强调——在你爸竞选之前,你可千万别跟殷素闹出什么矛盾。殷素也该有点好消息了,到时候你爸升职,你也升做准爸爸,我们璩家就是双喜临门。
然而,让璩逸轩内心矛盾痛苦的却不仅是这个,那夜酒吧喝醉睡在酒店,次日清醒后,发现是麦薇守了他一夜,她脸色苍白,眼皮浮-肿……
而乔东源趁麦薇进洗手间整理时,极度压抑地咬牙揪住他的领口:“璩逸轩,我真想再狠狠揍你一顿。你到底哪点好?值得小薇这样全心全意对你?你可知道,她默默流了一夜的眼泪,中间还激动地晕迷过去了!”
“晕迷……”他被震动地无法言语。
“别告诉我,你连这个也忘记了!小薇以前做过大手术,身体才那么瘦弱,需要人呵护照顾。她的生命里,始终只装得下一个你。信任你,依赖你,而你是怎么对她的?说!是不是她已经知道你结婚了!”
“不……她不可能知道。”璩逸轩无力地摇头,但所有初恋时的记忆全部打开,被刻意封锁着的、难以释怀的甜蜜与悲伤都涌了出来。哀痛纠结着他的心脏,他不禁害怕看到麦薇的憔悴容颜。
理解他的心情,乔东源主动提出送麦薇回去,离开前冷眼警告道:“我原本并不想为小薇从你身上讨回什么。但她昨夜的心碎让我无法眼睁睁旁观。如果她还不知道你已婚,那么我建议你还没爱上另一个女人之前,尽快离婚,还小薇真正的幸福!因为这是你欠她的!”
注视眼前面冷漠的殷素,璩逸轩紧蹙眉头,喉结滚动了几下,一句话说起来格外费力:“我希望你……暂时不要对任何人泄露我们的关系。”
“璩逸轩,你到底在说什么?隐瞒婚姻事实吗?这件事你一直做得非常好!”
“盛天定在下月初会举行新项目启动盛宴,爸妈定会出席,届时也会有来自各界的人士参加,我们的关系可能……”
“OK!我明白了!”殷素的眼底彻底结了冰。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仍是被他的意图重重击伤。她环起手臂,将冰冷轻颤的手指紧紧掐住自己的胳膊,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吸着气一个字一个字说道,“你想怎么做,我会全力配合你。现在,请你、马、上、滚、出、去!”
璩逸轩挺拔的身躯如同一座僵硬的雕塑,深深凝视着她。
漆黑的瞳孔映出房间的一切,她的闺房保留着结婚前的摆设,淡绿色的窗帘,粉红色的床单,床上还有两个超大的布熊。
原来她跟其他女孩子一样,也喜欢粉色……
原来她也会童心未泯在床头摆两个大布熊玩具……
原来她也会在父母面前撒娇,像个单纯幼稚的小丫头……
当他打算进一步了解她,靠近她的时候,却只能这样迈出步子,僵硬而沉重地一步步远离她。
璩逸轩独坐在宽敞地办公室里,双手紧抓着座椅的扶手,猛然睁开眼睛,额头冒出冷汗。
刚才不小心睡着了,短短的时间竟然做了个梦,且是噩梦!
同样的噩梦多年前他也曾做过,不可思议的是梦境出奇的相似。一个面孔模糊的女人病了,病得很严重,躺在洁白的床单上,脸色跟床单一样毫无血色。
她好像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
逸轩……逸轩……
声音脆弱而可怜,像只无形的手揪紧他的心脏。
而他想跑过去握住她的手,却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挡住,怎么都跨越不过,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她带着哀伤绝望的眼神消失。
噩梦让他的神思飘散到很远,远到多年前的大学时代——
乔东源的个性很少拐弯抹角,他一老乡正好跟麦薇同所学院,所以他认识麦薇在先。
璩逸轩从第一眼看到麦薇起,就知道她是个多么纤姿楚楚的女孩子,细弱的身子我见犹怜。他和她拍拖半年左右,有一次接到乔东源的急CALL,说麦薇在体育课百米接力赛中突然晕倒,昏迷不醒……
事实上,他们得到消息已经是麦薇晕到的第二天,两人心急如火地赶去医院,她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那么孤独,那么安静,一个人双目直直地望着窗外,陷入不知名的沉思中。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麦薇身体虚弱到连百米冲刺都难以承受。
不过,麦薇见他们来,立刻起身出院。
她还笑着反过来安慰他:“我没事,只是前晚吹了风,突然发烧,急性病毒性感冒而已,所以跑着跑着就晕倒了,真丢人。”
后来,乔东源不知从哪打听到原来麦薇以前患过肾炎,做过大手术,体质比常人要弱,很容易引起发烧。
为此,璩逸轩担心了好一阵子,小心翼翼地嘘寒问暖。麦薇感动而惭愧。她很乐观,很爱笑,很坚强,很勇敢,说他太紧张会给她很大压力。她后来的一年里都极少生病,于是,他们渐渐地都忘掉了她曾经经历过的那些病痛。
如今,乔东源的话依然像一把利刃,随时威胁着他,提醒着璩逸轩。
这些年,他也明白了一些事,比如麦薇为了不让别人同情她而拼命学习,追求着她的理想,想让所有人都认可她的成绩。
她真的是他见过最努力最上进的女孩子,柔弱的外表,骄傲的自尊心……
“总裁。”高秘书敲门进入办公室,“这是下个月宴席预备邀请的人员名单。”
璩逸轩细细参看着一串长长的名单,沉吟片刻又亲笔附加上几个名单。
“总裁,到时候你可能需要一位女伴,不知道是邀请麦薇小姐,还是殷小姐?”高秘书清楚,两个可以不用经过通报就直接进入这里的女人,跟总裁的非同一般。
有父母参加的场合,璩逸轩还有其他选择吗?
他薄唇一抿:“殷小姐,我自己会约她。”
宴会上可能出现的情况,他都已想好应对办法,他的确需要殷素的配合。如果被媒体挖掘出任何线索,都将是非常麻烦的事。尤其是消息如果突然传到麦薇的耳朵里,她定会受到重大刺激……
高秘书闪过一丝意外,颔首道:“好的,其他的事总裁可以随时吩咐。”
璩逸轩揉了揉太阳穴,起身站在落地窗前,透过明亮的玻璃窗俯览城市的一切。
如今,他拥有让人羡慕的财富以及事业,又有几人知道他的感情生活却如一团乱麻,难以解开……
璩逸轩没再每天跑殷家,但电话还是会打。明知道殷素不会接听,他仍有种隐隐的期待。从丈母娘的嘴里听到殷素一切安好,他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放心。
有时候觉得殷素很单纯,能一眼看透。
有时候觉得她身在云雾之中,让人看不清摸不着。
让她在婚宴上隐瞒他妻子的身份,他自知很委屈她,那种要求提出来她定会气极,所以带着一颗愧疚负累的心,每天极尽所能地关心她,让自己的心不那么矛盾。
然而,他不懂她,她却懂他。
她答应他后,他反而更不踏实了,一颗心比离开她时的脚步更沉重。
女婿的殷勤骤然大打折扣,首先问起的自然是陈清,随后是何爸也感到很奇怪。
殷素走出房间的表情大多是微笑着的,她轻松地伸了个懒腰:“哎哟!你们俩一天问的问题太多啦!都快成两个好奇宝宝了,刚才新闻上都报道过,盛天集团下个月要正式开始向高尔夫市场进军,他差不多日理万机,所以我把他撵走了。”
“举办盛宴?”何爸也看了新闻。
“恩。”殷素的心狠狠地揪痛,到时候她要配合那个无情的男人演一场戏,欺骗大家、欺骗朋友、欺骗父母……她非要无从选择的配合吗?她一定要配合吗?
他自诩从不说谎,其实他才是天底下最大的骗子!
殷素片刻失神,只听陈清满是兴致地笑道:“丫头,盛宴会邀请我和你爸参加的吧?”
“还不知道。到时候可能人太多,不一定能请到你们。”殷素不希望父母参加,她不愿欺骗父母。
陈清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拍桌子,一听这话立马站直了身:“璩家请不请是他们的事,后天妈生日,一定要请你公公婆婆去吃个便饭!”
“妈……你是小生日,可以不请他们吧?”若是可以,殷素连璩逸轩的面都不想见。
“就是要请来才热热闹闹,亲家母好聊天啊!你婆婆总是趾高气昂,除了她儿子和老公,谁的感受都视而不见。我就想看看,她那个婆婆到底对我的女儿有什么不满意?也想让她知道妈就算不是文化人,但说的话都是字字有道理!”
一天后,璩殷两家四位长辈加这对年轻夫妻,终于在江都最豪华最昂贵的一家五星酒店包房里碰头。
一张大圆桌子,只坐着六个人。
两个父亲关系融洽,他们坐在一起交流最多地就是回忆,越回忆越觉得这份情谊难能可贵。两个妈妈级人物则不同,她们都特意做过精心的装扮,坐姿也比任何时候端庄优雅。
陈清将一盘佳肴推到璩兴国面前:“亲家,这鲍鱼你可要好好品尝,这家五星店的大厨在国际上都享负盛名。他是整个江都最出色的厨师,冰镇鲍鱼做得比其他师傅都要鲜嫩。”肋
陈清又将一盅燕窝推到江岚眼前:“亲家母应该多喝燕窝,你看你脸上都在长黄褐斑了。这家店的‘极品官燕’,价格可比你们盛天的贵两倍呢,美容效果好!”
此话一听,江岚的礼貌性笑容悄然失色,她舀了一小口燕窝咽下,皱眉评价道:“口感一般,味道不纯,价格贵不代表质量就一定好,效果就更不用说了。亲家母不知道,很多酒店就喜欢搞这种价格战,来满足一些暴发户的心理。”
暴发户?
陈清就听进了最不顺眼的三个字,笑不改色:“哎哟!其他店我就不知道了,这家是质量保证的。殷素她爸还让我天天过来喝呢!呵呵,不过效果真好,你看我都五十岁的人了,人家看到我还说皮肤嫩得像姑娘。”
她不着痕迹地卖弄了一把幸福,江岚的笑容有些发冷。
陈清还道:“亲家母,我们家丫头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可不像亲家母那么能干,平时小夫妻俩自己生活,还需要逸轩多多照顾才行啊!”
江岚道:“我们家逸轩是男人,公司的事情又那么忙,结婚后家庭琐碎的事应该由女人多承担。殷素既然已经嫁进来了,就是璩家的媳妇,做饭做家务都得照着璩家的规矩来。”
陈清笑:“呵呵,亲家好福气,有亲家母你这么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妻子。我们殷家的夫妻哲学可不一样,她爸爸说男人照顾女人天经地义,女人生下下来就是要细心呵护疼爱的。所以啊,你看我这双手还真是只会拿筷子,不会拿勺子。”
她说着眼眸一眼看向璩逸轩:“好女婿,丈母娘送你一句话——会疼老婆的男人才会拥有更多的幸福。”
“咳咳!”殷父忍不住刻意咳嗽两声,谁都能听出她们暗里的针锋相对,他们就不明白这两个女人到底为什么总喜欢争个高低?
殷素和璩逸轩的角度正好是相对而坐,他的目光幽幽地落在她身上。她很少抬头,安安静静地吃饭,不过每道菜都会为陈清夹上,没忘记亲昵地喊声:“妈,你吃这个。”
陈清又道:“生女儿好啊!女儿小时候乖巧听话,长大了体贴父母。亲家母,逸轩从没陪你逛街买衣服吧?”
璩逸轩夹菜的动作稍顿,看向母亲。
江岚不慌不忙回敬道:“我们逸轩是不会陪我逛街,但他的孝顺体贴一点也不比女儿少。逸轩很小的时候就说自己是男子汉,要保护妈妈,现在跟儿子一起出门真是安全感十足啊!”
江岚的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儿子是她的骄傲,她就不喜欢这个亲家母。
像今晚的菜式陈清专挑酒店最昂贵的点,而这些在她眼里看来,简直就是俗气!
这两个女人就算再唇枪舌剑斗三百回合,估计也分不出胜负。
但是,两个父亲却一语直达要害——
璩兴国道:“殷素,你们结婚都两年了,什么时候考虑考虑孩子的事?”
殷父附和:“是啊!丫头,再过两年你公公就要退休了,希望在家带孙子呢!爸也期盼着你快点做妈妈。”
殷素突然被点名,一口汤含在嘴里差点被呛到。
她抹抹嘴巴,挤出笑容:“爸,这事不急……”
话题一转到这,江岚立刻加重了语气:“怎么不急呢?我也想当个年轻的奶奶。”
璩逸轩的话不多,他拧眉定定看向殷素,答道:“爸妈,我们还年轻,暂时不想要孩子。”
殷素的心口紧缩着,微微抽痛。她不想让大人看出破绽,只好举起杯子:“爸妈,对不起你们。我们……暂时还想过二人世界,恐怕要让大家失望了。”
陈清却拍手道:“谁说失望的?妈妈没失望。女儿,你还年轻,应该多享受爱情的甜蜜,多享受男人的宠爱。以后的路还很长,只有确定对方能给你真正的幸福,才继续坚定地走下去。那时候,再多个宝宝陪伴着才叫完美。”
或许,她这番别有用意的话听在每个人耳里都是不同的感触,殷素不知是喝酒的缘故还是打心眼里感动,眼瞳亮晶晶地,冲动地想落泪。
殷素听懂了,妈妈的意思是如果璩逸轩不是可以相伴到最后的良人,那么现在没必要生孩子,扰乱这本就复杂成麻团的生活。
爱情的甜蜜、男人的宠爱……妈妈指的不一定是璩逸轩吧?妈妈定是什么都看出来了!
生日宴散场,殷素在车上闭目养神,抿唇不出半个字,璩逸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开着车,偶尔会侧头打量她几眼,一些问候的话滚到喉底又咽回去。
一回到家,殷素洗澡睡觉,他坐在客厅里播放着许久不看的影碟,思绪似被掏空。
客房里静悄悄的,他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已经睡着,却不敢进去探看。
很多事情上,他提出要求,她都会不争不辩地答应。有时他自知要求不合情理,但只有这次他从她淡漠平静的眼睛里,真正感觉到一种心冷。
这一次,她好像伤得不轻……
而他,会愧疚。
事业跨上新台阶、刻骨铭心爱恋的女友回到身边,他为什么不开心?明明多了可以庆祝的喜事,却又心惊地感觉生命里正有某种宝贵的东西在急速流逝。
他的情绪被殷素严重影响了!
……
第日上午,璩逸轩收到一封快递,内容让他冷静的脸色骤变,立刻将高秘书唤进办公室。
“高秘书,你有没有听说上次土地竞标的案子,有其他人在背后插手帮我们?”
高秘书一愣:“我们不是推断出格林科技公司私下行贿,特意制造证据威胁他们老总,才让厉局长退步的么?”
“那只是一个方面,连我都没把握厉局长会不会暗中阻挠。但是你看看这封信!”璩逸轩将打印式的信笺扔过去。
高秘书一看脸色也飞快变了,震惊道:“总裁……这是一封敲诈信,看上去似乎有人花钱收买了局长夫人,是局长夫人说服厉局,我们盛天才会顺利夺标。”
璩逸轩沉思,从信上分析事件的确如此。是谁在背后插手?是谁那么大方舍得花钱来帮他?
能收买王夫人定然不是一般的数额,再看信上一次性敲诈两百万,狮子大开口,还说若不成交,会把盛天如何行贿得到土地的内幕揭发出去。
“总裁,写信之人似乎对我们的一切很熟悉,但我们靠实力夺标,没有内幕。”
“恩,让我想想……让我想想。”璩逸轩双眉打结,信上甚至提到了他的父亲沈兴国。
这个年代任何人都是媒体发布者,如果对方有心造谣、添油加醋,就真可以将盛天夺标和他父亲璩书记竞职的事联系起来。身在官场比商场更身不由己,需步步谨慎,若被人刻意拿出来炒作抹黑,恐怕连父亲到时候都有口难言。
“总裁,你打算怎么办?对方也有可能是针对你父亲下个月竞职的事件。”
“这封信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帮我秘密查一下厉局长和他夫人那边。”
高秘书退下不久,麦薇提着一个保温饭盒上楼。
她一连几日中午都送饭过来,亲手所做,名副其实的爱心午餐。不过,她似乎不大走运,每次来璩逸轩恰好都不在,但她照样坚持。
璩逸轩见她突然出现,惊讶道:“你……最近好像很有空?”
麦薇终于可以见到他,笑眯眯地快步走过去:“当然,就你是个大忙人,天天看不到人影。前几天的午餐,你应该不是偷偷倒掉了吧?”
璩逸轩勾唇笑了笑,他没倒……因为珍惜她的心意,他吃了。但也没打电话去感谢她,因为知道她不会放弃。
麦薇对他的表现不以为意,揭开饭盒给他打饭。视线不经意落在办公桌的快递信封上,全身定住,眼中闪过一抹仓惶,手里的勺子忽然应声落地。
不锈钢勺与地面撞击的声音格外清脆,只见麦薇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眼中露出恐惧。
“小薇,你怎么了?”被她的表情所吓倒,璩逸轩疑惑地拿起信封仔细看了看,“这信封……你见过?”
麦薇的双手不自觉抖索,咬着贝齿说:“没……没有。”
“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小薇,难道连我也要隐瞒?
“不是的……逸轩,你千万别那样想。我最信任和依赖的人就是你。”她柔软的嗓音有抹深沉的担忧,楚楚可怜,“不瞒你说,同样的信……我也收到过。”
“你?”璩逸轩震惊说不出话,快步绕过办公桌站在她面前。
“我……”
“所以,在背后帮忙找厉局长夫人的人是你?”他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恩……你虽然不告诉我工作的事情,但我很想帮你做点事。正好机缘巧合认识局长夫人,所以就拜托她帮忙了。”
璩逸轩狠吸了口气,扶住她细弱的肩膀:“这么说,他们也写信恐吓你了?”
麦薇道:“其实……他们不能恐吓到我,我一无所有,自然也从我这里敲诈不到钱。而且,逸轩你千万不要受他们威胁,我根本没有送礼给王夫人,我只是不停地拜托她,求他而已,没有做过行贿的事。”
“我知道。”她没有那么多钱行贿,璩逸轩的双手重重抓着她,神色凝重,“可是,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没事吧?”
麦薇听了投进他的怀抱,笑答:“能有什么事呢?有事定会告诉你,到时候你可别不管我哦!”
殷素下班后,在披萨店随意吃了点东西。
等安晓晓忙完后,她们一起去健身房办卡,以后晚上就会有很多活动参加,不用老呆在家里面对璩逸轩这个让她心冷地男人。
璩逸轩晚餐吃什么、跟谁吃、什么时候回家,这些都不关她的事。
回到家,璩逸轩果然还没回来,殷素打开音乐,自己盘腿坐在雪白的毛地毯上,跟着教学光碟练做瑜伽。
吸气——吐气——优雅地伸开双臂,将身体极度舒展……双眸微闭,她听见他拿钥匙开门的声音。
片刻后,璩逸轩的脚步在她面前停下,久久没有动作。
她不受打扰,轻轻转头,将脸庞面向另一个方向,眼眸没有张开,似全神贯注地投入轻柔的音乐里。
璩逸轩有些颓然地站在旁边,被人当空气一样忽视到彻底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偏偏在他难以忽视她的时候,
“殷素。”他清清嗓子,目不转睛注视她。料想她不会回应,他皱眉继续道,“我有话跟你说,你听着就好。”
殷素慢慢调节着呼吸,换了个姿势,将腰俯下去,双手紧抓着自己的脚尖。
他道:“到时候宴会上会出现很多媒体,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跟你爸妈说说,请他们暂时别参加?”
殷素再也无法装作充耳不闻,霍然睁开眼睛,坐在地上挺直了腰杆。
她望着他,严肃地回答:“是你妈亲自邀请我爸妈的,我没那个资格去插手,你要不愿意,你就自己说去。”
“你不担心宴会上发生什么意外情况?”良久,他才这样说。
“该担心的是你,不是我。”他不在乎她受伤的心,她也不打算继续维护他那虚伪的“诚信”。
“殷素……”
“我要洗澡了。”殷素站起身,赤着脚站在他面前,仰起脸蛋正色道,“璩逸轩,凡是我能答应你的事,我都答应了。我能配合的,我也都在配合,但现在是你得寸进尺。你信不信?就算没有宴会,没有任何媒体,我一个不满意随时可以写一份图文并茂的报道!”
她冷眼瞥过他,眸中带着轻视,捡起地上的毛巾搭在肩头,毅然走进浴室。
璩逸轩如同一尊雕塑站着,脚生了根似的许久都不能动弹。
她在威胁他,她的确能够随时揭开他隐婚的真相……
他垂眸死死盯着地上,双手握拳垂立在两侧,慢慢地、慢慢地咬紧牙根,作出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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