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姥姥,睁大眼,想说我不想见啊,但姥姥接下来的话让我改变了主意,“小洁,姥姥可以保证,姥姥在的时候,他可能一直没办法找到你,可若哪天姥姥不在,你怎么办?”姥姥这句话说的我心脏狠狠一跳,抬起头对上姥姥年迈布满皱纹的眼睛,忽然心慌,“不,姥姥,你……你别这样说,你……”我说的时候,姥姥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姥姥也是无计可施才出此下策,洁儿,冤家宜解不宜结,就算是为姥姥走的安心,也把这件事解决,好吗?”
我还能说不好吗?这本就是我的事儿,却要姥姥一直为我涉险,担心。连连点头时,我的眼泪都出来了,看着姥姥苍老发黑的脸,想到我曾经那么喜欢姥姥,哪怕嘴上说着讨厌,可我心中还是喜欢姥姥。爸妈工作忙,根本无暇顾及我,从小到大我其实和姥姥最亲。这么十二年不见……姥姥一个人得多想我们?而人生又有几个十二年?
“好,你答应了就好,休息吧,小洁,别担心姥姥,你才刚刚回到阳间,身体还很虚弱,必须好好休息,才能把时间留在夜里的时候和他周旋所用……”姥姥说的时候,已经跟我到了床边。
我也感觉到身体特虚,回房间后就睡着,一直睡到傍晚十分,姥姥把我喊起来。简单吃饭后,姥姥给我说了些对鬼夫说的话。我大概记下来主要内容就八个字,“人鬼殊途,钱是万能!”
姥姥让我给鬼夫钱,说他要多少我们给多少,只要他肯离开我,必要的时候,姥姥也会亲自跟他说,只是末了,姥姥说的话让我又微微一愣,脸一红。姥姥问我:“你这段时间例假正常吗?就算没有鬼夫,还有没有……被其他男人碰过?”
看得出来也听的出,姥姥说这话的时候,也很尴尬。
我愣了一下,然后摇头!
姥姥却表情有些怪异,似乎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鬼夫要到晚间时分才来。
我在鬼夫来之前的时间里,一直觉得忐忑不安,也才知道,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可能不是面对,而是等待。
曾经我以为面对困难已经很难,但是我从没想过,等待也是种煎熬。即便我做好了面对的准备,可是我不知道等到的结果,会是什么。
当然,也可能是我根本没做好准备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老旧的房子里,姥姥点了很多红蜡烛,造型像是一个五角星,姥姥说那是阳星阵法,鬼进不去这个圈,我颇感踏实,站在那烛光摇曳中,终于等到了午夜!伴随着夜深,我的心,跳的越来越快,打鼓一样的时候,终于听到了戏词声……
“奉天之作,承地之合;合二姓以嘉姻,礼同掌判!
良缘遂缔,五世其昌;喜赤绳系定,珠联璧合!”
又是那尖细旖旎的戏子唱词,声音响起时,我看见周围又出了薄雾。
薄雾让我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但眼拼命的睁大看着!
这一次,我没闭眼。
因为姥姥说了,昨夜我是被鬼开得天眼,那是鬼夫用的把戏,故意想看我出糗,也有可能是趁机把我带走,然后演个戏中戏,再假戏真做!
而今儿晚上的天眼,是姥姥给我开的,只是,我绝对没想到的是,薄雾蔼蔼中,出现的不再是那天晚上银色面具的男人,反而伴随一道修长清隽的身形,那鬼夫没穿红袍,一身现代衣服出现了。
当白衬衫黑西裤的俊俏男人出现在薄雾中时,我一下有些呆、忽略那男人背后没有影子的事实,我真的想说,这哪里是鬼夫?
这分明是个帅气的男人啊!
蜡烛足足摆了有方圆半米,我眼睛睁大了看着那男人在薄雾散去后,站在我方圆半米外的空地。半米距离不算长,也不短,不过我觉得足够安全,但仅仅是起初觉得安全,等看到男人……不,是鬼夫以后,我觉得不安全了。
他跟我想象的男鬼模样完全不同,轮廓分明,面容精致,更主要是有一双我最喜欢的桃花眼,可惜了是一只鬼。鬼夫的眼中,写满了忧郁和深情,在薄雾散去后,声音亦满是情深意重的低低唤着一个我不熟悉的名儿,“淼清,你当真不要我了吗?”
他这么说时,黑黝黝的眼睛里满是凄楚,像一只被抛弃的流浪狗!这要是活在现实里的人这么跟我说,我肯定心都化了,可现在仅仅是心脏一紧,并且心中很清楚这个鬼夫并非为我而来。
他嘴里的淼清应该是冲着上一辈子的我。
可那个我,再也不可能出现了。
“清儿,跟我不好吗?不快乐吗?”
“清儿,我会让你快乐的……”
“你这些天不是很快乐吗?嗯?”
在他一声声,低低的呢喃,倾诉,温柔,嘶哑的声音里,我起初是觉得尴尬,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忽然浑身汗毛都立起来,觉得一阵凉寒的悲哀,悲哀的是,我第一次被男人这么深情的呼唤,却是已经死掉的我。
“清儿……”在他不知道第多少次喊我的时候,我抬起头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清儿,你看清楚,我是苗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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