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一众江南士族全都傻眼了。
什么鬼?
太孙殿下,竟然颁布谕旨,命镇海司立巡海卫,代他巡查四海?
还有,一旦发现走私丝绸瓷器茶叶之海船,全都扣押充公?
这也就罢了,来往大明海疆竟然还有海税?
要知道,我等江南士族之所以富庶一方,占据无数田亩之外,最大的赚头,正是走私于四海啊!
太孙殿下这么干,不是要把我等赚钱的门路给堵死吗?
转念一想,众人心中的贪欲,瞬间压住恐惧,忍不住抬眸看向了朱寿,忙不迭地大叫:“太孙殿下!”
“臣以为,此旨万万不可啊!”
“镇海司若立巡海卫,兵部、户部势必下拨宝船、兵卒,纵是巡查四海以宣大明天威,可耗费的钱粮,定是无数啊!”
“我大明天下,人尽善美,哪来那么多走私之海船呢?”
“再说,设立海税,天下万国的商贾知道了,必生抵触之心,往后又如何与我大明通商?”
“是啊殿下!”
“海税之收入,恐怕都不够巡海卫半年之辎重的啊,长此以往,朝廷财政岂不是入不敷出?”
“恕臣斗胆,您之谕旨,无疑于劳民伤财、杀鸡取卵呐!”
“还望殿下收回成命!”
说罢,齐齐叩首一拜,以示抵抗之心。
而看到这一幕,户部尚书赵勉却迈步出列,摇了摇头,笑呵呵地道:“诸位大人,此言差矣!”
“要知道,四海之内,存有倭寇海盗!”
“纵是魏国公在海疆平定了倭患,可四海如此之大,难保有漏网之鱼!”
“太孙殿下欲立巡海卫,一来是监查走私海船,二来也是为来往商船,保驾护航啊!”
“天下万国之商贾,若是知道有我大明巡海卫一路护航,岂生怠慢之心,怕是恨不得入京叩首谢恩!”
“纵是耗费钱粮无数,那也是兵部、户部的事,诸位大人是不是越界了?”
说到这,他还不忘转头看向了兵部尚书秦达,意味深长地问:“秦大人以为如何?”
闻言,秦达想也不想,便重重点了点头,振声说道:“某以为,赵大人所言极是!”
“纵是耗费钱粮,可立巡海卫,乃利国利民之举!”
“何况,极其利于宣扬我大明天威、以命天下万国臣服乎?”
“太孙殿下曾言,制海权大于天!”
“我大明王师若不巡查四海,天下万国如何才可明白,四海乃是我大明之四海,非万国之四海?”
“与之相比,朝廷耗费一点钱粮,又算得了什么?”
“殿下!”
“此政,兵部定配合五军兵马都督府,全力筹谋!”
说罢,心里止不住涌起一个念头。
笑话!
本官虽出身于江南,可家族又没有走私之行当,跟这帮混账士族压根不是一路人!
而且,立巡海卫之事,对兵部来说,万利而无一害!
既然如此,本官岂有不应之理?
赵勉、沈溍两个混账王八蛋,早早成为了太孙殿下之宠臣,本官若再不好好表现……
回头兵部还不得换尚书啊?
眼看兵部、户部两位尚书接连表态,一众江南士族顿时急了!
尤其是余化,气得咬牙切齿之余,忍不住迈步出列,叩首高声道:“两位尚书,莫非乃媚上之徒乎?”
“朝廷督造一艘宝船,作价几何,难道两位不知道吗?”
“今年之港岸,足有三百艘宝船正在督造,若立巡海司,岂不是要督造六百艘、八百艘?”
“天下纵大,哪来那么多巨木以供朝廷砍伐?”
“两位是想把我大明国库拖垮吗?!”
话音刚落,赵勉、秦达瞬间勃然大怒,恼火地道:“混账!”
“你敢骂本官媚上?”
“狼子野心、道貌岸然之辈,当吾不敢动手揍你奶奶乎?!”
余化浑然不惧,冷笑地道:“哼!”
“泥塑二尚书!”
“纵是把我千刀万剐又何妨?”
啥玩意?
泥塑尚书?
赵勉顿觉受到天大的羞辱一般,气得浑身直哆嗦,道:“你!”
可正要接着再骂,朱寿已是挥了挥手,压住他的滚滚怒气,转而看向了余化,笑眯眯地问:“这么说来……”
“余卿家,是觉得孤之谕旨,乃是祸国殃民之政了?”
余化拱了拱手,行礼之余,振声说道:“臣不敢!”
“臣家学源长,有唐之袁天罡之藏书,是以臣夜观天象,有测算风云之能!”
“倘若殿下非要立下巡海卫,照臣来看,恐怕不出三年……”
“巡海卫之宝船,定丧于四海风浪!”
“还望殿下,莫要一意孤行,以乱朝纲!”
闻言,朱寿顿时鄙夷笑了。
还定丧于四海风浪?
不就是威胁本少爷,莫要碰你江南士族的走私行当,否则就把大明宝船偷偷凿毁吗?
再说,本少爷难道不知道立巡海卫定耗无数钱粮?
三十年陆,五十年空,百年海!
今朝立下巡海卫,是他娘的烧钱,可却足以叫天下万国,三百年不敢染指四海之权!
正要开口,秦达迈出一步,冷笑道:“一个鼠辈,也配说自己有夜观天象、测算风云之能?”
“殿下!”
“莫不如命钦天监出来,教他何为卜算!”
不料,朱寿听完之后,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慈眉善目的笑容,摆了摆手,说道:“杀鸡焉用牛刀?”
“命钦天监出来干甚?”
“不就是夜观天象、测算风云变幻?”
“这不就巧了!”
“孤啊,也会掐指一算,测天下之命运的本事!”
说到这,他转而凝眸看向了余化,笑眯眯地问:“余卿家,用不用孤给你算算啊?”
一下子,满殿群臣面面相觑,全都懵逼了!
啥玩意?
太孙殿下竟然也有测算风云之能?
真的假的啊?
不可能!
天下岂有十全之完人?
太孙殿下再怎么厉害,也不至于连这等玄奇的东西也懂吧?
尤其是余化,可谓是满脸的不信邪,眼中掠过一抹不屑之后,拱手说道:“臣洗耳恭听,愿殿下为臣解惑!”
“不过……”
“恕臣斗胆,敢问殿下,师从何人?”
朱寿也不含糊,一字一句地道:“卿家,这不又巧了?”
“你有袁天罡之藏书,孤有李淳风之府库!”
“二人所著之推背图,孤滚瓜烂熟!”
“卿家可还有轻视于孤之心啊?”
话音刚落,坐于御案之上的朱元璋,瞬间听傻了!
师从李淳风?
咱咋不知道?
雄英这个兔崽子,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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