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阳山出动了二十名匪盗,追击宇文怀都和战瑶。天刚亮时,他们就已经追到了从莫阳山被拐走的马,只是,那马上无人。
宇文怀都和战瑶在天亮前,弃马而逃。匪盗一定会携弓弩,他们并不熟识此地之路,迟早会被追上,拖到天亮,视线明晰,他们怕是要成了箭下亡魂。所以干脆,将马弃了,引开匪盗,能拖一时是一时。
走路不比骑马,半个时辰脚程,两个人已经累得不轻。
“走不动了,歇一会儿吧。”宇文怀都依靠在大树上,喘着气说道。
“不行,那跑马牵制不了匪盗太久,越拖我们越危险。你要是跑不动了,我背你。”战瑶拍了拍自己的肩头,十分认真并无半分嘲弄之意。
“不必了。”宇文怀都抬手拒绝,神情坚决,听战瑶这么一说,自己的气力突然就回来了。
只要和这个战瑶在一起,他威武不凡英明神武的气概,就无从彰显,也真是奇了!
两条腿的人,到底是跑不过四条腿的马。匪盗对这一带路况极熟,寻着了跑偏的马,也能很快找到对的路。
“遭了,追来了。”宇文怀都察觉到了远处的异动。
他们刚刚行到之前夜宿的村子,村民的死尸已被清理,几日不见,此处已经破败不堪。先前,这里被匪盗血洗,他们一定也对此处了如指掌。怎么办?避无可避。
宇文怀都思绪飞旋时,就感觉身后有箭羽袭来,怕战瑶躲闪不及,情急之下,将她踹倒,自己则反身伏地。两人几个翻滚之后,躲过了第一轮的袭击。
好痛啊,战瑶揉着大腿,狠狠的瞪了宇文怀都一眼。
“哎呀,别瞪了,权宜之计而已,他们用的是弓弩,人距我们也就半里之遥,快跑,去王家的地窖。”宇文怀都目光躲闪道,他其实也十分愧疚。
箭羽还在射,宇文怀都和战瑶就在其中穿行,历经艰险,还是摸到了王家,下了王家地窖。
没想到,躲过了匪盗了,没躲过,暗藏在地窖的贼。
额,不是贼,是王小莲。
宇文怀都刚下了地窖,猝不及防就被人给砸晕了。战瑶将那人擒住,却发现那贼竟是惊慌之下的王小莲。
“是、是你们?”王小莲丢开了手中的烧火棒,惊讶道。
“小莲,你怎么会在这儿?”战瑶问。
两人还没来得及寒暄,就听头顶有响动。匪盗来寻人了,还好那些人皆是粗汉,寻索并不细致,根本没发现这地窖的入口,就算要寻之人近在咫尺,他们也无能为力。
不一会儿,头顶的响动就消失了,看来匪盗已走。
“你怎么还待在村里?”战瑶这才又发问。
“大柱哥放心不下他娘,想偷偷回临阳县城寻人,就让我先在这儿躲一阵。可几天了,都没有他的消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害怕,我看来人身形不像大柱哥,我就打了他,我不是故意要伤害文大哥的。”王小莲伤心道。
“哎,没事,他经常晕,不怕的。”战瑶毫不在意,说着,她就摇起还躺在地上的宇文怀都的身子,不耐烦道:“你行了啊,就被胳膊细的烧火棍打了一下,不用晕这么半天吧。你快醒醒。”
宇文怀都没有反应。
战瑶将他上身抬起,又准备摇晃的时候,右手蹭到了他的头部,感觉到了黏糊糊的东西,竟然发现了血。
那是脚踹战瑶之时,有箭伤到了他的头,再受棍棒一击,以致现在昏迷不醒。但那个时候,受了伤的他一声不吭。
“我,真的,我,不是故意要伤害文大哥的。”王小莲自知惹了祸,悔恨的哭泣起来。
“不怪你,都怪那群匪盗。别哭了,帮我找些布条,得把他的伤口先护住。还有,你吃点东西,这地方不能多待了,等天黑,我们出发去临阳县城。”战瑶虽然心揪着,也没乱方寸。
王小莲抹了泪,依照战瑶的吩咐行事。
夜深沉,四周静谧,趁着夜色,王小莲在前领路,战瑶背着宇文怀都走在后面。
也是想来轻松,真的把一个大男人背在身上,不多久,战瑶就气力不支了。王小莲想帮忙,被战瑶婉拒了,两个人抬着,还不如一个人利落。
战瑶又为宇文怀都添上些衣裳,干脆就将他绑在了身上,任他双腿在地上拖行,这样能省些力气。
开始时,宇文怀都的上半身还贴在战瑶的背上,后来,两人之间就只靠着麻绳维系,那麻绳是之前的王大叔用来绑山野猎物的,结实又粗壮,在战瑶的腋下来回剐蹭。一心想着快些行路的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衣衫已被麻绳剐破,开始伤及皮肉。
天空下起了小雨,王小莲想为战瑶遮挡。
战瑶摆手笑笑道:“不必了,你替他遮遮吧。你知道吗?我是胥北人,你去过胥北吗?”
王小莲勉强挤出了微笑,回答没有。她很是不解,怎么到了这般时候,战瑶还笑得出来。
这么说话间,雨势就大了些,王小莲也顾不得自己,衣布不顶用了,她就以双手为伞,至少为宇文怀都的伤口处挡住雨水,以免伤口发炎。
“我们胥北人遇到雨是从来不躲的。”雨水打湿了战瑶的脸,她就着雨水也要继续说,“在胥北,雨比金子金贵。在那里,要是能遇到这么大的雨,真恨不得整个人都投身其中,就像现在一样。所以,你不用顾及我,我喜欢雨,非常喜欢。”
被雨淋湿的战瑶不觉得浑身不适,反而,兴奋了起来,步子也行的快了一些。若是真的清剿了匪盗,庭南和乐,再遇到如此大雨,她一定要拉着欢儿在雨中撒欢。
宇文怀都,你再挺一挺,很快就到临阳了。欢儿、怀月、萧梓硕,还有那个连院试都考不过的书生陈宣,他们在临阳等着我们呢,等着你去建功立业呢。我要将你平安的送回去,只要平安就行了。
只可惜,吃不着你清晨奉的茶,听不到你叫我三声桃姐姐了,因为你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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