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之事,真相大白,众人得知自己被顾小蝶戏耍一番,也只是无奈的笑了笑。他们已经不再是“懦弱之师”了。
唯有冯敬林笑不出来,他一直盯着山下的动态,到了傍晚,也没有见管腊人要攻上山的意思,这才稍微舒了心。
稍晚些时候,他又来找战瑶。
“阿桃,卫岗城丢了,下一步,我们往哪里撤?”冯敬林问道。
“守在这里。”战瑶道。
“守在这里?你疯了吗?能攻下卫岗城,不可能就今日你们碰到的这点管腊人,管腊大军在城内,凭我们这百余人,能守住这山头?”冯敬林惊异道。
“管腊人攻下卫岗城,京原城那边一定也知道了。我们就在这里,就在这座山头,能牵制多少管腊人,就牵制多少,能牵制多久就牵制多久。胥北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您觉得,我们还能再退吗?”战瑶认真道。
“你领来的这些人是逃兵吧。”冯敬林早有感觉,只是不便直说。
“曾经是,现在不是了。”
“阿桃,你不要认为,这帮人白日能取胜,就转了性,胥北战事,决不是你想的这样,做无谓的牺牲。”
“冯叔,我已经决定了,就守在这里,守得是胥北军的精神,不是无谓的牺牲。他们之前确实是逃兵,当管腊人大举进攻这里时,他们依旧可以选择逃走,但我不会逃。人人都退,谁守胥北?”
冯敬林无奈一笑道:“真像,你和你父兄,真像。”——
卫岗城内,管腊人刚刚夺来卫岗城,大参牒阿茂连江,亲自带兵夺城,成功之后,正坐在城内府衙的桌案上,擦拭他的弯刀。
他右耳带着的绿色玛瑙耳环,是管腊人的风俗。右臂上,刺满了枝条的图样,这是他的军功。
“大参牒,城外出事了。”一位管腊小兵回报道。
“出什么事了?”阿茂连江依旧注视着他的弯刀。
“小参牒在城外训导那些燕人,遇到了燕军,小参牒被袭了。”那人道。
“什么?卫岗城外遇燕军?小参牒人呢?让他来见我。”阿茂连江收了刀,严肃道。
“小参牒被燕军伤了,至今昏迷不醒。”
“废物!没有燕将战康的燕军都打不过,要他何用?传我的令,小参牒的职撤掉。”阿茂连江凶狠道。
“是。”
管腊人行军,大参牒的命令至高无上,战时,连管腊大汗都不能质疑更改大参牒的军令。所以,管腊人战时行动迅疾,灵活。大参牒指到哪里,他们就打到哪里,不会出现朝令夕改的情形。
阿茂连江四十岁的年纪,任大参牒不过五年。他比起管腊之前的大参牒,多了几分狠辣,这狠辣不只是对大燕人,对自己人也一样。
传令的小兵,要走之时,阿茂连江又将其叫住。
“去把大参事找来。”阿茂连江冷言道,一下从桌案上跳了下来,惊了小兵一跳。
大参事就是管腊行军时的军师,阿茂连江对他的大参事阿古依良极为信任。
不多久,阿古依良便赶了过来。
“听说,卫岗城外出现了燕军。”阿古依良开口便能说到他的心坎上。
“大参事怎么看?”阿茂连江问道。
阿古依良撇了撇嘴道:“得派人去探探虚实,夺卫岗城不是目的,我们最后是要夺取燕人的京原城的,若是背后出现了来路不明的燕军,日后战事就会变得更加艰辛。”
“好,明日我亲自去探。京原城的燕人有什么动向吗?我们来夺卫岗城,他们还是闭门不出?”
“暂时还没有他们的消息。但是只要我们夺取卫岗城的消息散了出去,我就不信,他们还在京原城待得住。战场上的比拼,那些燕人都不是大参牒的对手。”阿古依良赞美道。
“那依你看,燕人下一步会作何反应?”阿茂连江问道。
阿古依良略微沉思一下,道:“经历聿城一战,燕人损失惨重,所以他们现在胆小如鼠,守着京原城不敢出。上次我们佯攻洛文城,这次我们实攻卫岗城,燕人已如惊弓之鸟,不足为惧。只要探清楚卫岗城后方虚实,从后路攻入京原城就指日可待!”
“最近还是没有那个投诚燕人的消息,是吗?”
“大参牒放心,我正在派人寻他,他已做了内奸,没有回头路可走。”阿古依良坚定道。
“这个我知道,我就怕他出了什么事故,被燕人抓住。有他在,我们攻取京原城,才更加稳妥。”
“明白。”
“有燕将战康的消息吗?”阿茂连江问道。
他也是自小就与武王交手,上一人大参牒就是死在武王手上,他虽是管腊人中最为勇猛的将士,但对敌军这个将领,还是多少有些畏惧的。若非这次大战,有燕人内奸帮忙,胜负还是未知之数。
管腊大军围困武王,还让他硬生生撕开一条生路,逃了出去,阿茂连江现在想想,都对武王感到敬佩。可自聿城之战后,就再没了武王的消息。不仅燕人在找武王,管腊人也一直在追寻武王的下落。
当然,如果追到的是武王的尸首,就更加绝妙,管腊人那颗悬着的心,也可以安稳下落。
对于武王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管腊人也十分焦急,生怕哪日大军后方,突然出现武王的身影,挥着战刀,斩杀他们。
阿古依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他就像蒸发的水滴一样,毫无音信。”
“燕人会不会在阴我们?其实战康已经回到了燕地,或者,他根本已经死了,是燕人秘不发丧。”阿茂连江怀疑道。
“大参牒,这个我说不清楚,我会尽快找到投诚的燕人,从他那里探听燕人的军情,以及战康的消息。”阿古依良右掌抚在心脏处,保证道。
阿茂连江拍了拍他的肩头,欣慰道:“辛苦了。”
“为了管腊大业,属下不觉辛苦。”阿古依良郑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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