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身绯红色的长裙,脸颊上添了胭脂,显得气色尚佳。
步辇一直抬到殿中,皇后从辇中走下,径直来到座椅处坐下,身体微斜,靠在了座椅上,随即便屏退了左右。
“多年不见,父兄可好?”皇后问候道。
“不牢皇后娘娘费心。我们尚且活得下去。”郑父语中带刺,心中携怒。
“那父兄,今日入宫,有何贵干?”皇后也不恼怒,更无亲近之意。
“我们来找太子。”郑士琪道。
“本宫自然知道,只是,你们找太子做什么?趁着陛下不省人事,找太子想回京都任职?”皇后一语道破,毫不啰嗦。
“那又怎样?我郑家,可不是来占你儿子便宜的。”郑士琪趾高气扬道。
“不是来讨便宜的,那就是以物换官的。民间纷乱,存蓄通兑不出,能让父兄从凛西跑来,又胸有成竹,父兄现在,手握金矿?”皇后问道。
“皇后娘娘,当真聪慧啊。”郑父阴阳怪气道。
“是父亲教育的好。”
“可不敢当。您是皇后娘娘,老夫不敢跟您攀亲。”郑父道。
“好,那就免去称呼。既然您尊称本宫一声皇后娘娘,那本宫就直言了,让朝廷付利借金可以,讨官职不行。”皇后言语坚决。
郑父嘴唇都气得颤抖了起来,有一肚子的话要冲着皇后骂出来,恨不得出手一巴掌就要扇上去,这是他的女儿,这是他生养的好女儿!
“这件事,我们不同皇后娘娘商议,你也做不得主。爹我们等太子下朝,跟太子讲。怀都是个好孩子,他会牢记之前我们郑家,在凛西鼎力助他的情义。别生气,爹,犯不着和她生气。”郑士琪怒道。
“你说的也不错,怀都是个好孩子。本宫不会眼看着我的儿子,误入歧途的。会倾尽一切力量,阻止你们与我儿的交易,绝不退让。”皇后言辞激烈道。
“郑苒儿,你欺人太甚了吧。一朝为后,就以为自己升了天了?当年,先皇是碍于我郑家的势力,才将你的夫婿立为储君,他一登上帝位,就把我郑家一脚踹开,似个白眼狼一般。你与他,夫妻同林,也变成了白眼狼一只。你可还曾记得,你姓郑?可曾记得,你吃了十几年,郑家的粮?”郑士琪斥道。
“我真的是白养了她,早知道养出这样一个女儿,当初她出世之时,就应该一手掐死她。不留着她祸害郑家。说到底,郑家是毁在我的手里啊,我悔啊!”郑父泣涕道,哀怨之声传遍整个大殿。
“是啊,早知如此,你就不应该留我在世,不应该喂养我长大,不应该从小就让我读书识字,紧盯后位。书上讲,皇后要坤载万物,德合无疆,我已经努力的去做了。书上还讲,为官之道,当克己奉公,你们做到了吗?”皇后音色冷淡,仿若与眼前之人,无丝毫瓜葛。
“你、你还教育起爹来了?”郑父颤抖着言道。
“您刚刚明明说,不敢妄称本宫的父亲。当然,这都不重要。”皇后微微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牢牢记住苒儿的绝情,却丝毫不反省自己的过错。”
“看来,你也知道你绝情啊,那你自己为什么不反省呢?我们有错?是,我郑家错就错在扶植了当今皇帝!”郑士琪愤怒至极,也顾不上君臣之礼了。
“是啊,当值喝酒,误了正事,不是错处,结党营私,讨伐异己,不是错处。连胥北军务,都妄想安插自己的亲信,肆意妄为,你也觉得自己毫无错处。”皇后双目紧紧的迎上了郑士琪,四目相对,谁心虚谁逃避。
郑士琪明显慌张了,眼神开始闪烁。皇后所指,确有其事,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纵然有错,也不至于,将我郑家一脚踢开。这是你当初连父亲一面都不肯见的理由吗?”郑父喝道。
“当然不是,那时年轻,本宫不过是怕自己心软罢了,一旦心软了,替你们求情,可怎么得了?郑家得势时,权利滔天,目中无人,嚣张跋扈,这种氏族世家,最终都会走向灭亡,史书中都有记载,本宫时刻记在心上,但你们没有。”皇后说着扶着桌椅,站立起身。
“为什么皇帝将郑家人,一贬再贬?难道是因为郑家忠心不二?难道是因为郑家,谨言慎行?难道是因为郑家党派个个是治世之才?你们收受贿赂,卖官鬻爵,经营党派,知道继续走下去会怎样吗?史书中有写的,不是起兵谋反,就是抄家灭族!难道,二位要我眼睁睁的看着郑家,走到那一步吗?”
皇后一步步逼近郑士琪,这般气势,让人畏惧,郑士琪再没了先前的底气,一步步后退。
“你们自恃功高,家中女儿又贵为皇后,心思飘到九霄云外去了,以为天下尽可掌控。实际上呢?历朝历代,哪个任人唯亲的王朝得以长治久安了?兄长,你还敢道一句,你没错吗?”
“兄长、知错了。”郑士琪低头道。
“不、不,你们根本就不知错。你们如若真心悔改,就不会妄想着以手中金矿换官爵,换来又如何呢?一步步野心膨胀,为所欲为,最后一样落到,与我儿分道扬镳的地步。那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要眼睁睁看着我的儿子,铲除他的祖父舅舅,还是要眼睁睁看着父兄扳倒我的儿子?”
“不、不会的,我们只想给家荣求个京都任职的机会,不会权势滔天,不会结党营私,不会与怀都为敌的。”郑士琪争辩道。
皇后轻蔑一笑道:“在皇帝登上皇位以前,兄长可曾想过,自己有一天,敢猖狂到在接旨当日醉酒?”
郑士琪语塞,郑父走上前来,也不知从何辩解。
“总之,郑家再入仕途,我不依,不论父兄,如何感想。你们若执意妄为,那么,”皇后面对郑父跪了下来,“就当苒儿再非郑家女。”
一叩首后,皇后缓缓起身,跌跌撞撞的落到了步辇上,喝道:“来人,回宫!”
她身上余毒未清,强撑着身子,与父兄相见,这些,她的父兄丝毫没有察觉。
皇后走后,郑士琪还在颤抖,他额头的汗滴沾湿了领口,背脊处更是出现大片的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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