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传唤之下,有五个战战兢兢的村民来到堂下。
“殿下,他们五个是静河村的村民,亦是临阳水祸的灾民。为人淳朴忠厚老实,他们可以戳穿那些喂不饱,暖不热的贪婪之民的谎言。”刘文远言之凿凿。
“李京,李胜,李显真,李河,李明?”李大柱惊异道。
那五个人,确实是静河村的村民,农闲时,李大柱还给他们帮过忙呢。
“你们说说吧,县丞大人到底是如何赈灾的,真如陈状师所说,对灾民多有苛难吗?”宇文怀都问道。
“并、并非如此。”李京开口说话,“一开始,我们是住在西郊棚户,条件恶劣,可没过多久,就搬到南郊去了,并不受冻。吃每日三餐也足以饱腹,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受灾之人来讲足够了。”
“是啊是啊。”其余四人应和道。
“同意文书,是你们自愿签的?”宇文怀都问。
“自愿的,自愿的,临阳大雨不断,洪水不过,今年收成也不会多,清远茶庄的人跟我们协商过后,签的文书,他给我们抚恤银子。”李京回道。
“那现在堂下受审之人,你们可认得?”宇文怀都又问。
“认得认得,都是一个村的,平时有往来。”李京点头。
“为什么他们口中所言与你所说,截然不同?”
“大概,大概是因为以李大柱为首的,他们一伙人,嫌弃抚恤银子不够。在南郊住着的时候,他们就曾因吃住的问题,跟官爷大打出手,还打掉了官爷的牙。那时,官爷不但没有迁怒于我们还是每日派足够的饭食。大灾当前,我们每天有白米饭吃,隔几天还换换菜色,其实挺知足的。但是李大柱经常动员大家要反抗,说只要闹起来,我们就能得到更多的抚恤银。我们不听,还备受拳脚。”
“你胡说!”李大柱吼道,他万万没想到,他同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现在能这般诬赖他。
“塞上他的嘴。”宇文怀都吩咐道,“你继续说。”
“官府派粮种之时,李大柱就集结兄弟,对官差发难,要他们答应多加抚恤银,官差不允,他们就动起手来。临阳县城大乱,官兵都出动了。后面我们这些未动乱的灾民还被安置在南郊,李大柱怎么样了,我们就不知道了。”李京说完了。
“骗人,他骗人,大柱哥不是那样的人。”王小莲在侧室吵嚷。
欢儿将她安抚了下来。
“那粮种呢?官府所派粮种,是劣质霉变的粮种吗?”宇文怀都问。
“不是、不是。”李京连连摆手,“是上好的粮种。”
说罢,旁边的李胜掏出一包粮种来,递给李京。
“太子殿下,您看啊,是上好的粮种。”李京呈给宇文怀都。
果然如他所言,粮种个个饱胀。
“抚恤银两,你们都领到手了?”
“领到了,领到了。”五人异口同声。
在一旁,人高马大的男儿,流下了委屈又寒心的泪水。
“不是的,这些人,这些人一定是受了这狗官的威胁,或者,收了这狗官的好处!”陈宣喊叫道。
刘文远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向宇文怀都连叩三首。
“太子殿下,身为临阳县丞,作为一方父母之官,下官理当爱民如子。下官有错,错就错在一开始不该因短时无法兴建起安置屋时,暂将灾民安置于西郊棚户。不该因足额上缴摊派本县的胥北军粮,在县库储备不足的情况下,为灾民提供,并不算丰盛的饭食。粮种之事,乃下官好意,不曾想也成了此等狡诈贪婪之徒作乱的契机。”
“只是,”刘文远跪着往前行了两步,“下官认为,尽管潦草,也需先为灾民提供避风之岗,以安民心。胥北军务乃大燕政务之首,凡我大燕子民皆当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为此,下官宁肯向上级瞒报水祸之事,也要及时足额上缴军粮,乃是下官对大燕的一片赤诚之心!下官虽有错,也不容受此等居心叵测的小民,如此侮辱!”刘文远手指陈宣,怒喝道。
“若非太子南巡剿匪必经西郊,那西郊的棚户便不会拆。若非有勇敢的灾民起身反抗,那临阳水祸之事,你也永远不会让外间知晓,灾民的或生或死,或冷或暖,你根本完全不放在心上。为了保清远茶庄的用地,你将洪水引至下游民田,不顾百姓死活。春耕的粮种你都敢派成劣质霉变之物,你敢说你对大燕一片赤诚?”陈宣怒斥道。
“殿下!若天下之人都可如此信口开河,随意侮辱构陷朝廷命官,天下百姓都如嫌犯这般,因贪婪无度就可起身持械伤兵,那么大燕将再无法度可言,无威严可守,国将不国,太子殿下明鉴!”刘文远毫不示弱。
“殿下,大燕亦是百姓的大燕,我大燕的子民,不该因一场水祸,就食不果腹轻贱如草芥。大燕的太子也不应只听奸臣的一面之词。两千灾民所受之苦,岂能因几个胆小之辈被奸臣裹挟所言的妄语,就消失不见!太子殿下,您真的相信,为了几两抚恤银,他们这些老实的农户,就敢跟朝廷对抗,犯下伤兵的重罪?”
面对两人的针锋相对,宇文怀都神情依旧,“陈状师,证据。”
证据?哪里来的证据?同意文书是灾民被哄骗之后亲手签的,西郊棚户已拆,南郊棚户已日夜不停加盖成新,所派粮种在当日冲突之下,早已挥洒殆尽。那受难的灾民,皆在刘文远的管控之下,要说什么话,还由得他们吗?刘文远所做所言滴水不漏,他如何找的到证据?
陈宣沉默了,他失望的看着宇文怀都,怀疑着眼前的一切。这还是那个一心清剿匪盗,设计微服私巡的太子吗?
“殿下对此民若不严加惩治,那就取了下官的命吧,士可杀不可辱!”
“陈宣无凭无据,侮辱构陷朝廷命官,杖责三十!李大柱等人,聚众斗凶,持械伤兵,由县丞择日宣判刑期。”宇文怀都总结道。
堂下陈宣一声冷笑,被官差拖了出去。
侧室三名女眷,一时惊至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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