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欢儿要被处斩之日。确是个好日子,抬头天蓝如水,万里无云,微风轻拂,阳光和煦,这样的日子,竟然用来杀人。
战瑶在偏殿闷坐着,郁闷至极。时辰尚早,竟有宫人要为她送食。
“刚吃过早膳,怎么又来?不吃了。”战瑶不悦道。
“太子妃还是开门吧。”宫人劝道。
这声音,听起来十分熟悉,踌躇片刻,战瑶还是开了殿门。
那张可憎的面孔又出现了。
东宫之人不得出行,宫内一切用度都需外间送入,楚婉淑使了些银钱,一早便混入了为东宫送粮的队伍。
偏殿门户一开,楚婉淑毫不犹豫的蹿了进去。
“呵,楚婉淑你为了进东宫还真是煞费苦心啊。”战瑶讽刺道。
“太子妃,这次我煞费苦心的进来,可是为了你啊。”楚婉淑说着将殿门又合住了。
“你觉得,我会信吗?”战瑶质疑道。
“信与不信在你,说与不说在我。虽然我此来确实不怀好意,也不过是想将外间之事如实相告罢了。在这东宫里,闭目塞听,你过得太舒坦了。”
“外间什么事?”
“你看,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他们偏要瞒着你。”
楚婉淑说罢,得意的坐了下来,桌上摆着茶壶,可惜已寒凉,她一只手拂上去,感受到了壶内水温,便嫌弃的撇撇嘴。
“有话你快点说,难不成,你还打算住下吗?”战瑶没好气的催促道。
楚婉淑嘴角上扬道:“是得快点讲,不然时辰要过了。”
“什么时辰?”
楚婉淑不理战瑶,自顾讲自己的,“你那个伶牙俐齿的女婢呢?这么久不见了,你就不着急她的下落吗?”
“欢儿?她怎么了?”
“怎么了?哈哈哈,太子妃你该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那个女婢是管腊人吧?”
“什么?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战瑶呛声道。
“啧啧啧,真是可怜啊,平时你们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关系如此和睦,你却连她的身世都不清楚。”
“清不清楚的,和你无关。就算欢儿是管腊人又怎样?她从未做出过有损大燕利益之事。”
“是嘛?那为什么她要被当成细作处斩了?”
“什么?”战瑶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你的好丫鬟,那个管腊人,要被当街处斩了,哎呀,好像处斩的日子就是今天啊!”楚婉淑故作姿态道。
“骗人的,你骗人!什么细作,什么处斩?”战瑶根本不愿听她说这些危言耸听的话语,打算去找萧梓硕质问清楚。
楚婉淑悠然的站起身,故作幽深道:“你着什么急呢?你就不想知道,胥北战败,是怎么归咎道欢儿头上的吗?”
战瑶利落转身,凶狠道:“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武王战胥北,从来,战无不胜,可这次胥北丢了五城。太子领军支援胥北,这你是知道的。所以,战败的内情,太子殿下最清楚。”
“那又怎么样?”战瑶问道。
“怎么样?那你觉得,是谁牵扯出欢儿的身世来的?”
战瑶内心一沉。
“猜到了,对不对?”楚婉淑嘲弄起来,“看来,你和太子之间,也并非情比金坚啊?”
战瑶阴沉着脸色,质问道:“太子都说了些什么?”
“可怜啊,你是真的可怜。”楚婉淑摇头叹息,要凭这一击,夺回自己之前,被践踏的尊严。
楚婉淑走到战瑶身边,附耳言道:“太子上书言胥北军情,称胥北连丢五城,武王消失无踪,疑通敌。”
疑通敌三个字如山巅巨石,向战瑶猛得砸来,如此猝不及防,如此心惊胆寒。
这话不是别人说的,是太子说的,太子对待她的父亲,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看楚婉淑这番得意的样子,又不像撒谎。如果真的是谎言,她只要踏出东宫,见到欢儿,谣言就不攻自破,那楚婉淑这般行为,就毫无意义。
胥北战败,前线战报就只有太子做主传递,通敌的帽子,他竟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扣在自己父亲头上。
震惊、无措、悲愤与失望,一下子涌向了战瑶。
“你的父亲,是大燕的罪人,你的女婢,是管腊的细作。哈哈哈,战瑶,你还有何面目,立于东宫?”楚婉淑嘲讽道。
什么东宫太子妃的地位,是战瑶毫不在乎的,她在乎的是,她最亲近的人,因太子而背上通敌的罪名。
战瑶眼前有些恍惚,已经看不清楚楚婉淑的模样,也听不清楚她居高临下的嘲讽与戏弄。她仿佛置身湍急的河流之中,任河水冲刷伤害。她的灵魂仿佛已被抽去,被“疑通敌”三个字击中之后,烟消云散。
“所以这次,你必须要感谢我,不然,他们生生的把你困在东宫里,想个傻子一样,期盼着你父兄的消息。哦,对了,欢儿,在今日巳正,当街处斩,作为曾经的主子,你难道不去送她最后一程吗?”楚婉淑挑衅道。
欢儿的死期,将战瑶从无尽的深渊中重回拽回人世。两行清泪,从战瑶的眼中缓缓流出。
“我再好心告诉你一句,就在前门,法正街上。”
言罢,楚婉淑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偏殿。
为东宫送粮的队伍,早就离开了,飞燕军将晚出的楚婉淑拦了下来。
“你怎么现在才出来?”飞燕军质问道。
“小女搬货累了,在柴房一脚打了个盹,行来,发现人都不见了。这位官爷,您就通融一下,让小女出去吧。”
看起来弱不禁风又美艳无双的楚婉淑,卖弄起可怜来,着实惹人怜惜。
“快快快,快点离开东宫,以后不许再犯,要是让统领知道了,肯定会责罚我们的。”一飞燕军催促道。
楚婉淑点头应允,匆忙的离开了宫门。
“按说统领白日不曾守离东宫半步,这次怎么没得宣召,也不在东宫守着呢?”另一飞燕军问道。
“今天要斩一个管腊的细作,你们知道吗?”
众人点头。
那飞燕军压低了些声音道:“听说,那人曾是统领的朋友。统领应该是去送她最后一程了吧。”
众飞燕军听罢,均默不作声,他们知道,萧梓硕嘴上不说,其实最为重情重义。可惜了,统领的朋友,是个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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